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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光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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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瑜在地下室吸着尘土,只为了这个箱子,此刻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你赶紧打开!”他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嘴,斜睨顾文。
顾文转到棺材后面,从后面敲击箱子,啪叽一声,开了。
顾瑜突然从楼梯上跳起来,指着顾文:“哼。把他抓起来!果然是装的,早就会开是吧!”
“顾瑜,你没脑子吗?”顾文把手乖乖放在绳索里让他们套,此刻被顾瑜气炸了,“我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开!”
顾瑜自己一个人凑到箱子前:“骗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文直接说明了:“这是我小时候发明的防盗箱!背后有个机关,为了防止钥匙丢失设计的!不信你自己去看!”
顾瑜真的看了一眼,果真有一个小凸起,不拨开灰尘还不明显。顾瑜掰开金属箱子,里面是一个木盒子,看起来很旧,精心雕刻的花纹都快要被磨平。
顾文看到那锁的样式:“你用我身上这把钥匙试试。”
顾瑜果然打开了,他万分期待地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白纸,和一个玉吊坠。
顾文:“………”
顾瑜:“………咳,这肯定是古代价值连城的宝物。”
“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信你本性不坏,我不知道你为……”
顾瑜打断他:“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已经做小伏低,处处让着你,但你的母亲,容不下我们母子!她杀我我母亲!还要杀死我!”
“是!我母亲对不起你母亲,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顾珀已经结婚了!你以为她那么愿意跟你们住一起,啊?”
顾文眼眶红了:“强词夺理!”楚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不可能放火杀人。她一辈子受尽委屈,还要被顾瑜在这里编排。
顾瑜激动已极:“我的母亲死了!她死了!!!”
顾文:“但父亲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而我,从小就没看过他几面!哪怕长大成人,他也从来不会认可我,关注我!”顾珀只会看着顾瑜的画像发呆,然后指着顾文,看都不看他一眼,无情地说:你画的一点都不像。
顾瑜虽然消失了,但以最完美的姿态死在了顾珀的心中,占满了他的心,也让顾珀,再也没有心思去爱楚明明。
顾文长大后,顾珀对其爱搭不理,顾文也很反感顾珀对母亲的梳理,愈来愈厌恶顾珀。
顾瑜痛哭流涕,他知道啊。可是顾珀是母亲死后对他最好的人,就算他有错,也是养过他,对他好的父亲啊。
顾文:“你杀了他。”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他对我母亲道歉!可是他……不是我杀的!”顾瑜的眼睛里已经混浊了,他抱着头,好像特别痛苦。
顾文走上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还要杀了我。你还想杀了我的管家,我的下属,你只是为了那一点恨意,就要杀光所有人?”
顾瑜一阵切齿:“我恨!我恨你们都过得好!我恨你即使得不到顾珀的青睐也可以活得比我好!”
顾文看着他慢慢发疯:“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原本就不应得任何东西。你不是顾珀的亲子。”
顾文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一样,一下一下剜在顾瑜心尖。他蹙眉,痛苦道:“怎么可能?”
顾文:“上次小孟在受伤后指尖沾上了你的血。我提取后发现,血型跟顾珀不匹配。顾珀曾供血给你的母亲,且顾珀是双显性血型,不论你母亲是什么血型,都不可能生出双隐形血型的你。”
顾文冷漠地上前,摸了摸与他同在一世的金属箱,道:“我想,我们家的秘密,应该在那张纸上。”那个金属箱是顾文小时候见顾珀事事偏袒顾瑜,赌气要争强好胜一番,才拿到顾珀面前炫耀的,却被顾珀骂了一顿。顾文那时候自尊心很强,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转眼就把箱子扔了。
既然是那时候的事,顾文觉得应该就是父亲所为。
顾瑜倒吸一口气,扯开白纸反复看:“一张白纸,怎么证明?”
顾文:“我身上有一瓶显影粉。”
“什么?”
“你一个搞文学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说话那么粗鄙……”顾瑜把水沾湿,撒上粉末,果然看到了字。
“关你屁事。”
顾瑜阴沉地笑:“顾文,看来是老天也助我。上面写,你我同是顾家后代,只不过我是旁支,按理说,顾家的财产我理应有份。”
顾文眼珠在转,他想,这不可能啊?
顾瑜:“上面写,顾珀只是找到了我的母亲,当时她已经怀孕了……虽然明面上对我母亲不好,但也是唯一能让我回家的办法。”
顾瑜:“要不是这个署名和自己,我都觉得是编的,你自己看吧!”
顾文头痛道:“所以你我………原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顾瑜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顾文,掩盖真相,代替顾文坐在家主的位置上。不然,他杀了这么多人,都白费了!
顾文眼看着他发疯犯傻,喝道:“顾瑜!你收手!还来得及!”
顾瑜用力抹掉眼角的一滴泪,眼里的光芒不再。他叫人把顾文拉到上面,绑在开阔的柱子上,准备亲手结束一切。
只要把顾文杀了,就没人知道真相!他只差一步!只要杀了顾文,他就能得到一切!
顾瑜睁开眼,眼睛里已经充斥着狠戾。他举起枪,还是犹豫了一秒。
就在那一秒内,有一个人影,扑向了顾文,替他挨了一枪。
顾文接住他,崩溃地怒吼:“为什么出来!!!”孟晓雪从没见过他表情崩成这样,反而嘻嘻笑了,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这次穿了防弹衣,没事的。”
顾文低头,像是亲吻他的发丝,双手五指陷进孟晓雪身上他的衣物内,紧紧搂着他。
下一刻,布埃尔已经带人冲了进来,把顾瑜在内的所有人都制服了。
顾文在刘莹莹带走顾瑜的时候问了句:“你对孟晓雪做了什么?”
顾瑜贱贱地:“我有的兄弟好奇阴阳人咯。”
顾文握拳,下意识把孟晓雪搂紧了一分。
顾瑜在大笑中退场。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杀了这两个人?
此刻顾瑜觉得,他哪怕是完完全全的坏人都好,模棱两可左右摇摆痛苦矛盾让他真的…好不甘心。
徘徊在中间的人最痛苦,既得不到想要的,又什么都不缺。再有一次,顾瑜愿意倾尽所有义无反顾地拼死一搏。
管他善恶。管他后果。
顾文算无遗策,原本等到时机成熟引顾瑜前来,用铁证把顾瑜抓住。他就是没想到,怀里这个傻子总是打扰他的计划!先是比他先一步到达这里,再鲁莽地跑出来替他挡!顾文不需要这些!
孟晓雪在他怀里傻笑,伸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只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夺目的银色光芒,是一枚纯银的戒指。孟晓雪双手圈着顾文的脖子,眼里仿佛有星辰大海,身上的伤痛也忘得一干二净。
在废墟里,孟晓雪听到顾文对他说了三个字,然后慌忙留下一个盒子,灰溜溜地逃走了。
此刻,孟晓雪粘着顾文,扒都扒不下来。他愧疚地小声道:“我就是想疼疼你。我也可以护着你。”
顾文的眼眶微红,声音愈发不稳:“先治伤。”
“没事。你说过的,我的心脏……”孟晓雪的头垂下去,他终于到极限了。
顾文抱着他跑出去,一边喃喃:“…在中间。”
孟晓雪的心脏很奇怪,既不在左,也不在右,正好在胸骨后。顾文也是在有惊无险的抢救中发现的。顾瑜理所当然认为孟晓雪的心脏不在左就在右,这才保住孟晓雪的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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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顾文从楼下端着早餐上楼回房,猛然怔住。
孟晓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一旁的窄床上。
顾文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呼吸都仿佛凝固了:“小孟?”
孟晓雪没有任何反应。顾文轻轻呼吸,想着他应该还是昏着,又小心翼翼地抱他到正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坐到一旁看书。
不一会儿,顾文听到楼下有人喧哗,几步走到阳台上喊:“刘姨,太吵了。管家还睡着。”
刘美和在楼下躬身:“对不起,老爷。”
一旁几个女仆则痴痴地笑,小声议论:“管家自从进了老爷房门就再没出去过!”
顾文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回头时突然发现,孟晓雪又躺到了一旁的窄床上!
顾文一惊,然后神色慢慢柔和下来。他走到木桌前拿了什么放进口中,然后去堵某个小坏蛋的嘴。
孟晓雪被一片温热堵住,又被强硬地塞进嘴里一块甜腻的东西,被迫睁眼,推开他:“坏人!”
顾文把他的手铐在床头,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餍足地说:“你做的琥珀核桃还挺甜的。”他故意勾了勾舌头,舔了舔下唇的糖渍,看向孟晓雪。
孟晓雪撑着坐起来,推开顾文假模假样笑里藏刀的搀扶。他原本正得意顾文的难堪,又被他惊到。顾文突然跪在床边,用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望着他。
顾文的眼睛里有热烈,有真挚,有期待:“管家,你…成人了,要不要和我一起成家?”
二十出头的青年的脸俊美如俦,刀削般立体,却还保留着一丝可爱的青涩。孟晓雪的眼睛弯成一条缝,嘴角勾起,色咪咪地看着他。
最后,小狐狸低头,揽着他宽大的肩,用一个热烈的吻回答了一切。
良久,懵懂的狐狸面红耳赤道:“老爷,我好像觉得,我吃亏了?”
顾文坐起来,嘴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怎么?”
孟晓雪懵懵地:“我…是个男的……啊?”
顾文不怀好意地笑着:“嗯。你是。”
孟晓雪觉得他在哄自己,莫名其妙有点生气:“喂!”
顾文正色,揽着他:“小雪,下周在英国有位从事性别重置手术的医生在等你,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了。”
孟晓雪的瞳孔震动。
死气沉沉的鱼池里突然有红鲤跃出水面,打出湛蓝的水花,花圃里凋零的的玫瑰也在一簇簇盛放,像那蒙尘的珍宝,会再次因为生命的颤动发出无限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