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饲养日记》月火

65、人间

　　光影缭乱，重伤的饕餮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

　　黑沉的夜色丝毫不影响饕餮的视线，入目满是尸体，他喘着气爬起来，这里稀薄的灵气让他十分不适。

　　黑色巨兽站在乱葬岗中打量四周，没多久，他的目光便锁定在远处一座高山上。

　　正要离去时，他忽地嗅到一丝活气，离他很近。

　　垂眸，一只十分小的人类婴儿安静躺在襁褓里，脸色灰败，看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饕餮抬脚离去。

　　乱葬岗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婴儿的气息一点点衰败下去，眼看快要断气。

　　突然，一团巨大的黑影腾空而来，他叼起地上婴儿的襁褓，转身向着群山飞腾而去。

　　——

　　七年后。

　　清晨，百鸟争鸣，狭长的山道上，一个手中提着食盒的幼童蹦蹦跳跳走着。

　　在山中的某处平台上，趴窝着一只巨大的黑兽。

　　他全身被黑色毛发覆盖，脖子以下是兽类的身体，脖子以上却是人类的面孔，若是普通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怕会吓得直接晕过去，可男孩儿看到不仅没有半点害怕，还高兴地直接扑到巨兽身上。

　　“师父！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男孩儿在巨兽的毛发里滚了一圈。

　　“吵死了。”饕餮抬头，头顶巨大的羊角被日光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被凶了男孩也不在意，打开一旁的食盒：“师父，吃饭了，我又找到了一种新的香料，闻起来呛鼻子，但是放进菜里好好吃。”

　　“等你送饭我要饿死了。”嘴上嫌弃，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将食物塞进嘴里，“唔，是不错，下次可以多放点。”

　　男孩喜笑颜开地说：“我就知道师父会喜欢的。”

　　饕餮吃完食物便重新闭上眼睛。

　　男孩撑着下巴看他：“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为什么想长大？”饕餮扭过头看着他，“现在这样不好？等你长大就知道现在有多好了。”

　　男孩摇头：“我想早点变成师父这么威风的样子，穷奇叔叔那样也不错……”

　　听到男孩的抱怨，饕餮忍不住嗤笑出声：“你永远变不成我这样。”

　　“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人。”

　　男孩不解：“人？为什么我是人？人是什么？”

　　晨光万里，饕餮起身，将男孩放在头顶，一人一兽迎着朝阳：“人是很复杂的一种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