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夏》芙玖

14、第十四章

　　Chapter 14

　　商楷知道藤琼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他神情没变，依旧给人一股子压迫感，同样的，他看藤琼的眼神还是不屑，带了点藐视，半晌后吐出个字：“滚。”

　　藤琼不生气，反倒觉得有意思，谁叫他之前在巷子口说那些话时那么像个流氓，没看怎么会知道？现在拽个屁。

　　商楷收了视线，藤琼也走开了。

　　那晚回去后，方欣莹加了藤琼Q.Q，由于她设置了好友验证直接通过，所以在拿起手机看到陌生聊天框时，已经有一天未读消息了。

　　方欣莹：【你再装。】

　　藤琼觉得可笑至极，她装什么了？

　　她也是打心底里觉得方欣莹这姑娘没脑子，别人都是胸大无脑，她飞机场也无脑，跟小学生似的。但也好，但凡她聪明点还不知道有多少破事呢。

　　藤琼将方欣莹的聊天框删除，没管了。

　　隔天高三补课，吴承洲约了早饭，三中马路对面的一家粉店，新开的店，老板好像是吴承洲朋友，一进店他们就聊了起来。但说实话，这店味道没有荟通街那家味道好，藤琼和商楷都这么觉得，就吃了半碗，没动筷了，低着头玩手机。
　　藤琼还在p图，p游乐场的图，商楷在看新闻，他每天早晨都看。

　　几人还没走出粉店，学校论坛就已经po了数不清的图，吴承洲最爱泡在论坛里吃学校的瓜，八卦得要死，一翻到偷拍照就拿给当事人看，只是他俩好像一直都不太给吴承洲面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藤琼依旧认真p图，商楷也还是在看新闻。
　　吴承洲也不在意，拿给萧正看，萧正就别说了，更冷漠，眼都没抬的嗦粉，然后放筷，拿纸擦嘴，随后跟着商楷走人。

　　藤琼p完图，发了微博，去学校论坛看了一圈，说的还是老话，没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整天吃自己的瓜，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瓜，没意思。
　　刚将手机塞进桌肚里，郑穗来了班里，搞突然袭击，看能不能抓几个偷偷带手机来学校的。
　　她从后门进的，一眼就看到窗边坐着的商楷，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手里握着手机，没注意到郑穗的到来，倒是吴承洲反应迅速，在郑穗走过来前提醒了商楷。
　　商楷懒散得不行，把手机丢进桌肚，伸个懒腰准备睡觉。

　　郑穗立眉，走过去：“商楷，别仗着自己月考考得还不错就带手机来学校玩，再让我看到你把手机拿出来就没收，高考完了再来找我要。”
　　半个班的同学都回过头看着这处，商楷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理她，趴桌上睡觉。

　　这时广播声响起，临时通知高三全体师生到操场集合，郑穗扯着嗓子要大家快动身，有几个女生懒得下楼，娇滴滴的跟她请假，她蹙眉没理他们，只说要大家快点。

　　不明所以的被叫来操场，接下来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王主任训话环节，同学们窃窃私语，都在抱怨他怎么这么多话。
　　藤琼没参与到聊天中，她被太阳晒得脑仁疼，想撤，看到郑穗在队伍最前面，又看到有几个别班的同学偷偷走掉了，决定也走了算了，待这简直浪费时间，结果刚溜到班级队伍的最后边就被王主任逮住。

　　王主任站在主席台上，指着远处的女同学：“哎哎哎，那个是谁？哪个班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

　　整个高三年级师生都不约而同的投来目光，站的远的几个班，有男生甚至跳起来看上两眼。

　　藤琼停在原地，尴尬得背后发毛，转眸就看到身旁站着个个高的，他遮挡住了刺眼的太阳光，正俯视着自己。

　　“跑哪去？”
　　“你管不着。”

　　王主任：“商楷，你旁边那姑娘，是不是就是那天放走的那个？”
　　郑穗见状，从队伍最前面走了过来。
　　商楷没说话，扯了扯唇角，像是坏笑。
　　藤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丢死人了。

　　王主任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希望能看清楚点：“你们俩的校服呢，为什么没穿？”王主任也不光只说他俩，乘此机会又开始给各班班主任下达命令：“几个班的老师，都去给我检查穿校服的情况，没穿的给我拎出来，罚站！”

　　藤琼烦得很，罚就算了，还和商楷一起，问题就是现在整个高三年级都知道了。

　　郑穗本来就处处找藤琼茬，现在好了，还被王主任点了名，她看藤琼的眼神变得更加鄙夷不屑。

　　被拎出来罚站的人不多，不到两位数，几人站成一排，就在操场上，顶着太阳晒。在此期间，王主任也不闲着，持续输出，骂完了讲道理，讲完道理又开始骂，叨叨得人都蔫巴了。

　　商楷听烦了，问王主任多久放人。也就他有胆这么直接的问，别人都忍着。
　　王主任瞥他一眼：“急什么啊，还只站了半小时呢。”
　　商楷不打算站了，要走人，并撂下一句：“差不多得了，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他前脚刚走，后脚藤琼就说：“下节课小测，要回去复习。”说完这话，也没等王主任反应过来，她就跟着商楷朝教学楼的方向走了。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以要搞学习为借口，麻溜的滚蛋了。

　　王主任气不过，但能怎么办？都是高三生了，明年就要高考了，的确没时间在这耗，摆摆手不计较了。

　　回教室时还有十分钟下第三节课，郑穗正站在讲台上，点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商楷不想进教室，藤琼也不想。
　　两人搁门口站了会儿，商楷单手插兜，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藤琼没挪地，在等下课。
　　商楷回来的快，到旁边来时藤琼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很淡，不算难闻，但还是不自觉蹙了眉。
　　商楷瞟到了，眼神中带了些许的躁。

　　又过了几分钟，下课铃响，郑穗难得的没拖堂，拿起备课本和水杯从教室前门走了。

　　吴承洲这时出来，商楷没进教室，直说：“走。”
　　萧正走了过来：“哪？”
　　“开黑。”
　　吴承洲：“得了，走吧。”
　　他们对话时，藤琼就在边上，听完愣了几秒：“逃课？”
　　商楷转眸对上她的视线，藤琼形容不来他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反正让人不舒服。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又想打小报告？”

　　又？

　　这次她真没想要打小报告，而之前那次也的的确确就是故意的。

　　那是九月初发生的事，那会儿他俩闹得很僵，该骂的都骂了个遍，也有了所谓的处处针对。藤琼头一次被人这样针对，不管干什么都防不住商楷绊她一脚，她厌恶，恶心，连同这座城市。
　　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搞回去，她不是懦弱的性格，一直以为都直来直去，也正是如此才有了商楷的种种针对。

　　那时骆琳姝提醒过藤琼，也给出了较好的建议，藤琼没听，她不稀罕，她就是要跟他对着来，不管是出气还是别的，她就是要跟他玩到底。
　　所以在某个周末日，去舞蹈教室的路上，碰巧遇到三人进网吧后她想都没想的给王主任发了匿名信息，然后她也没走，就站在网吧对面的街道上等着王主任来逮人。

　　在看到商楷从网吧出来，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碰撞到一块儿。
　　藤琼冲他淡淡一笑，眼神中是满满的挑衅。

　　那眼神商楷一辈子不会忘，那之后他俩闹更僵了。

　　然而现在，也不知道碰到了个什么奇妙的节点，两人和谐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并且在此时此刻，藤琼并没有要打小报告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商楷这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的恶毒？

　　在这个念头迸.射出来的那一瞬间，藤琼竟没回过神，好半天没说话，就待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商楷。

　　他一股子痞气，眼神有些凶。

　　吴承洲在这时说话了：“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去？”
　　藤琼回过神，拒绝了，她不会打游戏，过去只能当摆设。

　　商楷已经走远了，萧正跟他后边。
　　藤琼进了教室，要吴承洲自个去，他点头小跑跟上前边两人。

　　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持续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藤琼不止一次故意挑架，有时吴承洲不在，商楷就会动手掐人脖子，并警告，换吴承洲在的时候，他就碰不着人，在一开始就会被控制住。

　　藤琼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不明所以，就是想试试。然而结果就是，他俩的矛盾始终存在，只是因为那阵子没有那么多破事，自然他们就没什么可闹的，一旦一方犯贱，另一方绝不心软。

　　他俩太像，吴承洲一开始就这么觉得，所以其实他俩的性格自个都不喜欢，何谈要别人喜欢？贱一块儿去了，还打死不承认，觉得自己性格多么不错，都是扯蛋。

　　-

　　十月中旬，南方的气温渐渐降下来许多，藤琼一早就进了逾航大学官网报名招飞考。完事后出门去上学，现在这个天气大多学生都换上了秋季校服，藤琼不喜欢，觉得难看，就一直穿自个衣服，有时碰到检查的，从桌肚里掏出来披上，人走了又脱下来。
　　商楷跟她差不多，但没人敢找他的茬，也没人敢跟他起正面冲突，自然就连校服外套都没带，成天穿私服。

　　之前学校论坛里一直有个很火的话题，讨论三中哪位私服最好看，榜首就是藤琼。她不仅人长得漂亮，欣赏眼光也格外的高，很前卫，穿的很多衣服大家几乎都没见着过，有些搭配让人意想不到，要换做别人可能会土得掉渣，但放她身上就变得不一样。
　　而下一位上榜的是商楷。

　　藤琼当时看这条话题时正坐在纹身店里，隔壁坐的就是商楷，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人一个眼神扫过来，撂下冰冷俩字：“付费。”

　　付个屁。

　　藤琼当机白了他一眼，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机上。

　　她切了小号，发了条评论：【就那样，diao里不diao气。】

　　发完评论的那天晚上，难得的，K的聊天框出现在最顶端。

　　K：【老子就是diao。】

　　他知道那小号背后的人是谁，其实不难猜，整个垣临三中也只有藤琼敢做这种事。

　　藤琼丝毫不慌，把账号注销了，转头又开了个小号。

　　隔天在学校，下课后去洗手间就碰到了商楷，他应该刚抽完烟，一身烟味，冲鼻。

　　她蹙眉，商楷看都没看她，绕道走人，藤琼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他：“刚吴承洲找你，他好像有什么急事，去了初中部。”
　　商楷听完也没理人，悠哉悠哉去了初中部。

　　后来晚上放学，藤琼才从吴承洲口中听说了这件事的全过程。

　　他们一小弟惹了陈杰弟兄，要约架，被拦了下来，陈杰那边不解气，说要见商楷，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
　　两人也有段时间没对着来了，陈杰也开始皮痒了。吴承洲是觉得打一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但商楷还没放话，这边也不好有所行动。

　　几天后，周六高三补课那天下午郑穗不在，商楷带人去了七中，找陈杰，把藤琼也带上了，原因是她不想待学校写试卷，嫌无聊，就跟着几人翻墙出来了。

　　这天天气一直阴沉着，雨要下不下，一会儿还出点太阳，但没几秒又没了，晚点了还有些凉，刮起了风。
　　藤琼觉得冷，一直揣着手。

　　跟商楷一行人到七中来时，正好打下课铃，他们进了学校，没人不认识他们。好几个女生围到一起小声尖叫，因为商楷。

　　吴承洲瞧见，跟旁边藤琼说：“你是不知道，七中的女的都喜欢咱楷爷，一个个花痴得要死，一见着他了啊，道都走不动了。”

　　藤琼起初觉得有些夸张，直到真看到有好几个女生这样，她才相信。

　　有些不屑。

　　就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之后她就后悔跟着他们来了这。

　　商楷不喜欢谈判，把人叫到操场后面的废弃器材室里，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藤琼不喜欢看打架，自个出去瞎溜达，然后就被七中几个混混女生找到了。
　　她们不像方欣莹，漂亮得没脑子，她们难看，脑子快得不行，还狡猾，逮到藤琼就不放手了。

　　藤琼不喜欢女生之间这些破事，要真像传闻中的那样，商楷的初恋是自己，他喜欢得不得了，干什么都要带上，怕人家姑娘看不了血腥画面，要她出来自个溜达。

　　藤琼佩服这些人的脑洞，要这么说，如果商楷真是自己男人，那这些个花花绿绿的女的就根本不可能有胆子来找麻烦。

　　-

　　商楷解决完问题出来就看到藤琼被人围着，走过去极为自然的喊她一声：“要下雨了，赶紧的。”

　　那群女生惊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藤琼就跟着他走了。

　　她问他：“吴承洲和萧正呢？”
　　商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根烟叼进嘴里，边摸打火机边说：“处理后事。”回答完，烟也点燃了。他吸了口，吐出烟雾来，眉尾轻抬：“管这么多做什么？”
　　藤琼没看他：“没管。”

　　话音刚落，天空中下起了雨，从细微到滂沱只用了几秒钟时间。

　　商楷早叫好了车，正停在七中校门口。他俩淋了段雨，坐进了车里。
　　司机已经备好毛巾，商楷拿过来，丢给藤琼一条。
　　藤琼看了他一眼，随后用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湿掉了的头发。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俩好几眼，路上没忍住问了句：“你俩是小情侣吧。”也没等人回答，他自个说了起来：“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恋爱什么的还得缓缓。”
　　藤琼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商楷，闲的没事干，说了句：“现在不早恋，成年了就不叫早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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