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需要怎样之腾飞》梁*

3、美丽星期天（3）

　　陆天翔隐约觉得她像有什么不好说，赶忙换了个话题：“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呢。”
　　“嗯？谢我什么。”
　　“昨晚本想来道歉的，没想到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昨晚还那样睡的……”
　　李燕忽然觉得心冷冰冰的，她感觉陆天翔的这个道歉根本无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之间在道歉似的。
　　她打断了他：“别说了。”说着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以后别再为这种事情道歉了，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谁麻烦谁的，知道吗？”
　　“啊？”陆天翔不甚明白。
　　李燕忽然露出一个分外阳光灿烂的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
　　陆天翔刚反应过来，咧嘴一笑，李燕不愧是李燕，也只有李燕会不在意他的一切。
　　穿过马路，来到小区对面，走进一个两边满是小摊贩的路口，进去后，果然是一个菜市场，虽然不大，但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基本上样样俱全。共有四个长排的摊位，最前面两排是蔬菜水果的摊位，后两排是荤菜的，最后面的是一排门面房，是各色的熟食店，这是中国城镇特有的菜市场，你在别的国家是见不到的，西方国家或是大城市里的人，买菜都喜欢去超级市场，买那种用保鲜膜封装好的东西。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中国传统的菜市场很脏很乱很吵很闹，到处是讨价还价声，可是，这才是中国人原本的生活面貌，不是吗？
　　“地上有点湿，小心打滑。”她嘱咐陆天翔道。
　　陆天翔应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菜市场了，前一次来菜市场还得追溯到初三那会每天早晨在去学校的路上会拐进菜市场买早饭，几年过去，中国社会正在发生着巨变，与时俱进，唯有不变的却仍是这菜市场。
　　“你喜欢吃什么。”李燕慢慢地走着，她怕陆天翔滑到。
　　“哦，我不挑食的，随便。”
　　陆天翔说“随便”当然是客气，总不能说我要吃这我要吃那吧，可李燕听着却像是在敷衍她：“什么随便随便的，我最讨厌人家跟我说随便了。”
　　陆天翔有些为难，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会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会做的多了，谁知道你要吃什么啊。”
　　陆天翔嘟着嘴，满脸委屈，突然看见他们正走过的摊位上的西红柿：“那就番茄炒蛋吧。”
　　“你喜欢吃？”
　　“嗯。”
　　李燕脸上的眉头终于舒展了，挑了两个足有小孩子玩的皮球那么大的西红柿。陆天翔真后悔自己忘了加一句，番茄炒蛋里他从来只吃蛋，不吃番茄的。
　　李燕好像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几乎每走过一个摊位前总要问陆天翔要不要吃，一会问他红烧茄子吃不吃，一会问他冬瓜排骨汤喝不喝，一会又问他还喜欢吃什么蔬菜，一会又问他鱼吃不吃，虾吃不吃，红烧肉吃不吃。陆天翔被她问得真不知如何是好，他是没有挑食的习惯，可如果每样都点头的话，那这一顿饭足够办一桌酒席了，可不点头的话，李燕又好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因为她认为陆天翔太过客气，这样不吃那样不吃都成神仙了。
　　“盐水虾呢。”李燕弯下腰来，看着水盆里鲜活的虾。
　　陆天翔突然想起那天吃晚饭的时候一份盐水虾是她一个人吃光的，马上回答：“哦，好的。”
　　李燕一下来了兴致，一称称了半斤多，重重地一袋子，陆天翔私下里觉得要是自己知道李燕喜欢吃的每一样东西就好了，那他就可以直接说要吃什么了，不用再这样每一样都问过去了。李燕挑虾的时候脑袋里忽然回忆起一个场景，前天晚上陆天翔说她喜欢吃虾，她说“想让我做个你吃啊，想得美”，可就是这想得美的事情，今天却变成了现实。
　　“你怎么会做这么多菜呢。”李燕已经问过他不下二十样了，他原先以为女人只有到了自己妈那样的年纪才会做很多菜，更不要现如今的80后女孩子了。
　　“这个嘛，大人烧饭的时候稍微跟在厨房里看看就会了，烧个菜你以为有多难呐。”
　　“不是，我看见电视里，特别是那种青春偶像剧里，有些女生连个盐味精都分不清。”
　　“这是电视好不好，再说就算现实里有也是那种特矫情的，你以为我也是那样的人吗？”
　　“哦，不是，不是，你跟她们完全不一样。”
　　李燕头一侧，看着他：“我哪样啊。”
　　“啊，哦，你跟她们完全不一样，我不是夸你啊，这是我的真心话，你看，你不仅长得很漂亮，学历还这么高，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什么家务都会做，更更不得了的是你还会做这么多菜，你知道现如今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有多少吗，万里挑一，哦，不对，起码是十万个里才有一个，真的，不骗你，至少我以前没看过哪一个你这么大的女孩有你这么出色的。”
　　陆天翔一一道来，他感觉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并不是在夸她，可此刻的李燕却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天翔说完赞美她的一切，他就是这么直白这么平静这么不加任何掩饰地在赞美自己。
　　“喂，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走吧。”李燕瞧见冰柜里的速冻鸡翅：“鸡翅吃吗，红烧还是油炸。”
　　陆天翔一瞧李燕拎的塑料袋，这都已经三样菜了，烧的话得烧好一会呢：“哦，油炸吧。”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少点，吃不完的。”
　　“吃不完我不会放冰箱里，自己有空了炸着吃啊。来十块钱，再给我扮点炸鸡粉。”
　　老板娘做到了生意，兴致高昂：“好嘞！”
　　他们走出菜市场的时候，李燕手里拎的才够烧四样了，番茄炒蛋，清炒土豆丝，盐水虾还有炸鸡翅，本来李燕硬要买排骨给他烧个排骨汤呢，可陆天翔还是拒绝了，因为李燕买这几个菜他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凭什么做饭给自己吃呢，做起来烦不说吃完了还得洗一大推，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对他来说，随便地吃几个已经很不错了。这时候他再度希望自己是健全的有多好，哪怕能够不靠拐杖独立走动该有多好，那样就算不能干什么重活，那起码洗个菜洗个盘子还是能做的，而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忽然觉得要是自己当初自尊心不是那么强，装了个假肢，现在该有多方便。
　　李燕到了家，才发现走的时候忘记把饭先煮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淘米煮饭。
　　“你坐吧，我来。”
　　陆天翔再度深深感觉自己的无能，他这双手竟然只能拄着拐杖而什么都做不了，自己是一个男人啊，已经22岁了，却让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忙成这样，自己当初为何死活就是不肯装假肢呢，装了假肢的话现在他能够干很多事啊，至少不至于全得由李燕一个人来。
　　陆天翔在那坐了五分钟，只听后面厨房隔间里李燕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甚至还有菜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每一声都让他不知怎么的担惊受怕，家里母亲做菜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过担心说母亲会伤着自己，可是现在他如此真切地担心万一出个什么情况。仅仅坐了五分钟，他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