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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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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疏。再三确认叶瑶睡下之后,南宫煜特意一个人搬了张躺椅坐在院子里,就等着那人来见上一面。
悠悠闲闲地只是在那坐着乘凉看星,心中感叹着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悠闲了。暗自数着时辰,看着月影渐渐升至中天,又慢慢地往东偏了一点,眼角处才瞥到一抹暗影从院子的阴影处极快地掠过,在院子的正门处停顿了下,正看了他一眼后,又急速地往后山窜去。
终于,来了啊。他的耐性还真是好呢,直过了午夜才现身。心中略作感叹,也不见南宫煜起身,就见得虚影一晃,待得定睛再看时,那一抹蓝影紧紧随着黑影疾驰而去。
黑夜中,就见得两道身影向前疾驰,越过涤尘园所属的那大片山林,直至荒芜地一片半人高草丛中才停下。
“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南宫煜脸上带笑,看着自己眼前不肯回过头来的黑衣男子。虽然心中已猜到来人身份,却并不点破的淡淡笑问。
不想,他身前的那人却是一动不动地继续站在那什么也不回答,仿佛站在那儿已恒古似的。
微眯起眼,心下已有些微不悦,手中轻探,也不知南宫煜从哪儿变出了一把长约二尺,宽约四指,似刀似剑通体黝黑的兵刃来。
“阁下夜闯我涤尘园,又引在下至此,莫非只是无事来寻麻烦的?”心下一时对他的故做姿态反感不已,直打算一言不合那便兵刃相见。
不想,身前那黑衣人的听觉也堪是敏锐,“既已亮出兵刃,那就先手底下见真章吧!”回转过身,但见来人一凤眼光芒流转中隐隐带着敌意,正是风震焰。
话毕,手中剑亦出鞘,剑招虚晃,剑尖已直向南宫煜膻中穴而去,竟是先出手了半招。
眉一挑,身子半侧,南宫煜意欲避掉来来势汹汹的一剑,但那剑竟好似有生命般的直追而来,腾挪移跃间竟是甩不掉分毫,反倒随着他身形移动间顺势而行,竟是越发地盛势凌人了起来。
眼见风震焰一招未老,中途已顺利换上一招,南宫煜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不解的光芒,身随竟动间却总是极为惊险地堪堪避快那剑势。
风震焰眉头一沉,对眼前的状况也甚是不解。剑招变动间,身形忽隐忽现,却开始留意起南宫煜的脚下,半晌之后却发现对方的步伐毫无章法,像是全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躲避他的剑招一般,却又像是能料敌先机般能预知他的剑势,从而每次都堪堪避过剑锋。
心下惊疑不定,作为一个杀手,最讲究的便是料敌先机,可南宫煜却好似会读心术般能预知他剑尖将指向哪儿,倒是让人无从下手。
另一头,南宫煜心下也是起伏不定。他此时此刻的脑海中像是完全能预知风震焰的剑招似的,看了他的第一招,就能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好像风震焰的武功原本就是他脑海里的东西似的。
一时间,两人对视一眼,却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心念电转间,南宫煜手中的兵刃随意一挥竟是堪堪拦住了风震焰的招式,但对方速度极快,眼见自己招式被封,竟在两把武器即将相撞的前一瞬,剑式上扬,身体跟着拨高,半空中一个旋身,借势间又是一招变化龚来。
南宫煜却是不惊不惧,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是闭上了双眼,手中兵刃再度往胸前上方三寸挡去,却又是堪堪拦住了风震焰的剑势!
如此这般,两人于瞬间兵刃未交的过了十余招,却都是风震焰变化着招式进攻,而南宫煜只是闭着眼看似随意的伸手阻拦,却堪堪挡住了风震焰的攻势。
十五招之后,两人同时收手。待南宫煜睁开眼看向对方时,却见得风震焰的脸上是一片苍白,但他心中清楚自己恐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时间,两人心下俱是起伏不定,风震焰是因为自己招式被人完全看穿,而南宫煜却是隐约间明白了自家师傅不让他和风震焰见面的原因。
这世上根本没可能有人能知道对方下一切将出手的是什么!这是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的念头。
“你是谁?”该不会有读心术吧?!此时风震焰心中惊涛骇浪,出道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若不是对自己极有信心,今日这一战过后,恐怕他会封剑退引。
南宫煜脸色苍白,却是抿着唇不语,心思电转间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似乎一下子在脑海中豁然而朗。“你不是要杀瑶儿,你是要救她。”他说的很肯定,也很坚决。“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你知道自己逃不过那一劫吗?”最后那一句话完全是自言自语,声音轻的让人几乎听不见。
但风震焰是什么人,虽然若真是要硬拚他可能不是南宫煜对手,但到底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岂会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一句话问的惊疑不定,他现在所撑握的消息,是当年天涯阁几乎用尽所有菁英的命所换回来的,就连他的父亲上代的阁主也是死在了这上面,可他知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眼前南宫煜却是脱离江湖已久,却是如何得知那消息?!
“我什么也不知道!”南宫煜也中烦乱,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然后又措败的揉了揉额头,仿佛脱力般的坦诚道,“我只是……好象能明白你心中所想。”可这种情况又不是所谓双生子的心理感应。
微眯眼,像是在评价他话里的真实性。但一想到方才的情形,风震焰却是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似乎是真的。
“你会读心术?”一句话问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但这种诡异到让人无从辨解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有此怀疑。
……
南宫煜回以一阵沉默,半晌才摇头轻道,“可能是我们之间有缘份吧。”不知从何解释而起,只能这般说道。
风震焰皱眉,对他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只当是他的推脱之辞。“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便勉强。我且问你,对这事知道多少?”他心中忧烦,不止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危机,更多的却是对未来局势的难为预测。还有就是……叶瑶,原本意欲她远脱江湖纷争,却不想这场风波的矛头,却好似隐隐指向了她。幕后不知有谁竟将她视为大敌,第一个先要除的竟她。
“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单纯。第一,你不是个可以轻易煽动的人。第二,你对瑶儿只废武功却不杀的做法太过奇怪。第三,你事后对外再发布瑶儿脱离天涯阁的消息有欲盖弥彰之效。”最后,却是因为对他伤害瑶儿的做法大为不满,直想让人砍几刀泄愤。相信阳烈云也是这般想的。
苦笑一声,“原来竟是露出了这么多破绽。”风震焰的声音中也似是带着无尽的古涩,“她……恨死我了吧?”一时间,眼中竟是闪过了无数说不清的情绪。
动了下唇,原本想将叶瑶的反应告知于他,但转念之间却是私心作崇,没有开口的任由风震焰在那自怨自艾。
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强硬,不容人拒绝。背后真像隐约的不寻常,让南宫煜心中极度不安。
风震焰低头寻思了会儿,半晌才道,“这件事其实天涯阁所撑握的情报也不准确,所以我只能给你提示。剩下的得靠你们自己去查。”也罢,如果是他们的话,或许还是有能力能够和那隐匿的势力对抗的。
理了理思绪开口道,“首先,第一个提示,为什么现在武林中老一辈的名宿几乎没有了踪影?除了孟老盟主,他们不是在某一段时间内失踪,就是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而那些失踪的人里,你可以去调查下,几乎都是当时一等一的高手。”
南宫煜心中疑惑,“但我南宫家却并未发生这般情况啊。”他十五岁离家,至而今倒并没有太过关注过江湖事。但就他所知,南宫家却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们南宫家是例外,因为你们家有条家规,就是一满五十岁便要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也因此知道那件事的老一辈恐怕不多。”风震焰自有其解释,“但是我想你们南宫家四十岁以下,三十岁以上的高手怕也是不多吧?真正的高手怕不是出了意外,便是莫名失踪。”接下的这句话却是让南宫煜心悸。
“不错。”沉声应道,心中想起自己少年时家族中莫名发生的事件,以及高手的迅速殒落,不由得心中一凉。“若不是中生代无人,当年也不会轮到我成为家族第一高手。”这话说得几分沉重,毕竟如此隐秘之事被人如此道出,如今看来其中还有秘辛,下由得心下微凉。
点头,风震焰接着道,“当年我爹与叶叔,就是瑶儿的父亲也是这般。但我爹却是拖着一口气撑了回来,所以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下还是有些惶惑。当年自己才几岁?一下子能支撑的人全都不在了,整个天涯阁的千斤重担全往他一人身上压来。若不是有小瑶儿在身边,恐怕都煞不过来。
“据我爹的说法是,当年叶叔技压全场,一人拖住了敌人,让他得以撑了回来报信。也正是因为如此叶叔的一身本事怕是让人动了得不到必除之的心态,怕以后也会针对阳烈云和瑶儿。”说到这,不由得沉默,“没想到烈云这些年来在江湖内外游离,想找到他也并不容易,更何况他不好对付。但瑶儿毕竟身弱,功力又是尚浅,几年出道下来,倒成他们的首要目标。想来,这也是我大意了。”
“他们?”南宫煜沉默,“是一个组织么?”对风震焰的语焉不详倒没有多加苛责,必竟他所知也是不多。
“虽然当时出面的那人只是一人,而且武功奇高,但依我爹的推测那人背后肯定有人,或者是一个组织,或者是一个极有势力之人。”风震焰也只是将他明白的东西说出,有些事他查不明白,只能靠他自己去找真相。
“他们的目的不知,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将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或是能对他们产生危协的人物收编或是除去。究竟要做什么事……我们倒是一无所知。”这才是目前最头疼的事。
“是吗……”南宫煜陷入沉思,总觉得他们背后的目的没这么简单。抬头,看向他,“那为何孟老盟主没事?那位盟主行事极为公正,又嫉恶如仇不可能不会被这样的组织列为目标。”更何况,现在孟依依还有天涯阁作客。
点头,风震焰同意他的推测,也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我想孟老盟主大概是被控制住了,我们仔细观测了孟依依在天涯阁的作息,推断出她可能是中了一种剧毒。而孟老盟主膝下只有这一个孙女,怕是不会不妥协吧。”再利用孟依依来打击瑶儿,不得不说是很高明的计策,而他能做的也只能是顺势将瑶儿赶出这个事非圈。
皱眉,南宫煜问得怪异,“你该不会真要娶孟依依吧?”有必要把戏做足到这个份上吗?
风震焰唇角勾一个薄薄的笑来,“我敢肯定孟老盟主绝不会把她的孙女嫁给一个□□的小子。”到最后那老家伙必会出手阻止,那他何不利用孟依依这条线,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喂,南宫煜,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麻烦你……照顾好瑶儿。”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再多做纠缠,今日风震焰特意来此,也只是想把事情做个交待而已。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南宫煜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知道眼前这人怕是在交待遗言,却是也不知该如何阻止。只因对方眼中决断的神色与如释重负矛盾的同时存在,让他知道自己多费口舌也是无用。
“你,保重。”明知对方此去的命运将是如何,说出口却只是一句保重,心下不由得有些沉重。为着风震焰,也为着自己。
略一点头,算是承应了他的话来,身子一转,风震焰的身影已如同轻烟般融入夜色,不一会儿便已是再难分辨。
独留下南宫煜留在原地,心事重重地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