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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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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花刚问完,肖宵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边又传来一道熟悉的男生声音:“张春和,你刚刚说谁哭了?”
“跟你有毛线关系,陈景明你安安静静打你的游戏不行么?”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跟谁语音呢。”手机里沉默了会儿,然后男生惊讶地喊,“草?”
张小花就问:“你干嘛说脏话?”
陈大树解释:“你听我这调儿也知道我是在喊肖宵呢。”
“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哥哥帮你出气。”然后又惊奇,“还有人能把你欺负哭,忽然想认识一下了。”
“肯定是她那没良心的爸。”
张小花恶狠狠地说一句,语气又放轻了,安慰着:“宝啊,别哭了,我心疼呢。”
“是啊,别哭了,张小花心疼你呢,她一疼,我也疼。”
俩人一唱一和,跟演双簧似的,肖宵吸了吸鼻子:“你俩闭嘴,我才没哭呢。”
俩人都当作没听见这句话,继续问:“怎么回事,怎么就要露宿街头了?”
到了这会儿,肖宵忽然又平静了,被这俩人一打岔,她原先难过的情绪消失了大半,慢慢腾腾地,肖宵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说:“就是这样,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找个同学帮一下忙就行,你俩不用担心我。”
张小花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我去Z市找你吧,反正明天周末,而且去你那儿坐高铁只要三小时,现在还没到四点呢。”
肖宵:“不是……你来管什么用,你自己都是个未成年。”
“大不了找个KTV住一夜嘛,以前我们又不是没干过这事。”
“我看你就是想过来玩儿,你老实点吧,你明天还得上素描课呢。”
“我逃课呗,反正老师又不点名。”
“老师不点名,但是会通知你妈,要是让你妈知道你逃课,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张小花理直气壮:“我当然是带着我妈一起过去,她要是知道你被欺负哭了,保准比我更积极,看她不抡着我家的大铁锅打爆那姓肖的狗头。”
肖宵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被逗乐了,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我没哭。”
“行吧,你说没哭就没哭呗。”
肖宵还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屏幕上跳出打车APP的提示,她预约的那辆车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只能先结束通话:“先不聊了,等我找到住的地方再给你打过去。”
挂了电话,肖宵揉了揉眼睛,长长舒一口气,悲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现在的她感觉浑身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她已经又是一条好鱼了。
她一面盯着手机,看着司机距离自己还有多远,一面在脑海中过滤着自己在Z市认识的人,想着该找谁帮忙,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找林熙。
虽然真正算下来她们认识才不到一星期,但是自从她教了林熙一套拳法后,两人的感情就开始突飞猛进。
……
今天是林熙她堂哥的二十二岁生日,过了中午,林堂哥就喊着一帮关系好的兄弟去了林家名下的一个会所,整了个大包厢热闹起来。
林熙也跟着去了,主要是想去蹭吃蹭喝。
别人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林熙一个人占了一整排真皮沙发,埋首在茶几上,唰唰唰地写作业,包厢里闹哄哄的,一点儿影响不到她。
江瑞泽跟人打完一轮桌球回来,瞥了一眼林熙,扯了扯嘴角:“能不能别在这儿丢人?”
林熙一边算答案,一边怼回去:“关你屁事。”
过了会儿,她举起手里的书,指着一道数学题问:“你看看,这题选哪个?”
江瑞泽眯着眼瞄了瞄,报出个答案:“C。”
这和林熙想选的答案不一样,她想选B的,只是并不确定,否则也不会问江瑞泽,她又问:“你怎么算的?不对,你连算都没算。”
江瑞泽哼笑:“这题还需要算?”
林熙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但她由衷地不信任江瑞泽,正想再找个人问,这时,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沙发的位置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门被打开时,林熙和江瑞泽齐齐转头望了过去,等看清来人是谁时,江瑞泽吹了声口哨:“呦,我们的顾老师来啦。”
林熙则是眼睛一亮,喊:“顾缜顾缜,来帮我看看这题选哪个。”
江瑞泽:“……”
“你直接说不信我不就行了么。”
林熙不理他。
顾缜从肖家出来后,开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这儿,听见林熙喊他,便走过去,瞄了眼题目后,报出答案:“C。”
和江瑞泽说的一样。
林熙挠头:“还真是C。”
江瑞泽奇了怪了,他一屁股做到沙发上,不甘心地问:“为什么顾缜说的你信,我说的你就不信。”
“你人品太差了。”林熙继续做题,头抬都不抬。
江瑞泽拖过来一个黄嫩嫩的抱枕搁在胸口,抬头看向顾缜:“顾老师,我受伤了。”
顾缜还没说什么,搓完几局麻将的林堂哥走过来,一见江瑞泽这模样,忍不住说一句:“你怎么娘儿们唧唧的。”
听了自家堂哥的话,林熙也好奇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不忘骂一句:“恶心。”
江瑞泽扔了抱枕,闭着眼往后一瘫:“你们别跟我说话,我死了,被你们用无情的言语利刃鲨死,万箭穿心。”
在场的没一个人搭理他。
林堂哥和顾缜也坐到沙发上,前者问后者:“你今天不是要去教哪个小姑娘的物理吗,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得等到晚上才能来。”
林熙一心二用,也问:“对啊,你不是给肖宵补习去了?”
“早上你跟我说你下午三点半前就能到场,我当时还不信,现在……”江瑞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他看了看表,“三点十分。”
“你是不是没用心教人家小姑娘,敷衍了半个钟头就走了?顾老师,你这样不行啊。”
一脸的痛心疾首。
顾缜正喝着杯冰饮,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死了么?”
“我能无限复活,你别管这个。”江瑞泽现在只对一件事充满好奇,“顾老师,你都教了人家什么?”
顾缜没回应,他喝完冰饮,晃了晃杯子,杯底的冰块哗哗作响,盯着那冰块,顾缜就不禁想起一个小时前在肖家喝的那杯冰水,继而又想起肖宵。
女孩儿的心思好猜得很,眼底根本看不出来对学习有多少劲儿,或者说多数人都不爱学习,而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顾缜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强求别人的人,他给了女孩儿思考和选择的机会,最后要不要学都是她的事,用不着他操心。
将杯子放到茶几上,顾缜上身往沙发上一靠,闭目养起了神。
江瑞泽一见,忙喊:“顾老师你别睡呀,顾老师!”
林熙撇过头来瞪他一眼:“烦不烦,闭嘴吧你。”
江瑞泽瞬间觉得自己又被鲨了一回。
又坐了会儿,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过来给林堂哥送生日礼物,江瑞泽问林熙:“你给你哥准备了什么礼物?”
“都是一家人,要准备什么生日礼物?”林熙撇撇嘴,理直气壮,“多见外啊。”
江瑞泽:“……”
林堂哥:“……”
过了两秒,林熙叹气:“哥,你要是实在想要礼物的话,也不是没有。”
林堂哥惊讶:“你还真准备了?”
林熙来了劲儿,立刻放下手头的笔:“前两天我刚跟同学学了一门独门绝技,可难学了,今天正好可以表演给你看。”
江瑞泽好奇地问:“什么独门绝技?胸口碎大石,还是赤脚踩灯泡?”
“滚。”
林熙站起来,离开沙发跑到茶几外面,冲林堂哥道:“哥,我给你表演一套武术拳法,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算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堂哥眼角抽了抽:“行,你演吧。”
林熙便站直了,回想着肖宵教她的一招一式,认真打了一遍,完了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沙发上的三人,问:“怎么样?”
顾缜刚刚眯着眼看了会儿,觉得有些难搞,这会儿早已经又闭上了,装睡,一声不吭。
剩下的两位观众,一位说:“柔是挺柔的,怎么看不到刚?”
另一位说:“小熙,你打得就跟没吃饭似的,我怎么还听你爸妈说你要减肥呢,乖啊,别糟蹋自己了。”
林熙哼了声,又坐了回去:“明明肖宵打起这套拳法来就很好看呀,一整套打下来如行云流水,疾如风,轻如叶,可好看了。不过她说我打成这样是正常的,我还是初学者,没底子。”
听到肖宵的名字,顾缜眼皮子掀了掀。
江瑞泽这时候问:“这套拳法是肖宵教你的?”
林熙点头:“是啊,你们别看她小小的,但是可厉害了,开学那会儿在厕所徒手干趴下七八个女生。”
正说着,不知哪儿传来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声,几人一看,在茶几上,林熙喊:“是我手机。”
江瑞泽离得近,伸手一拿,瞥了眼来电人的名字,笑了下:“巧了。”
林熙接过手机,看到是肖宵打来的时,也愣了愣,然后接了。
包厢里挺吵,她直接开了免提:“肖宵?”
“林熙,麻烦你件事,你知不知道哪儿有类似宾馆酒店这种可以住人的地方,不需要身份证就能住,但是安全一些的。”
林熙一愣:“你怎么了?”
“刚刚家里发生点事情,我得搬出去住了,身份证还在班主任那儿,我现在住不了宾馆。”
肖宵解释得清楚,只是一时间林熙也想不到好地方,正要说“要不你先去我家住两天”时,一直闭眼靠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顾缜开了口:“你让她先到这儿来。”
江瑞泽便惊异地看了顾缜一眼。
等通话结束,林熙去了洗手间,林堂哥又被人叫过去搓麻将时,江瑞泽问:“你要帮那小女孩儿?”
顾缜斜斜靠着沙发,没作声。
江瑞泽却不放过他:“顾缜,你不对劲儿啊,上次我就发现了。”
“我那天就是随口一提让你给人家补习,没想到你真答应了,甚至今天还打算找地方给人家住,这不像你啊顾老师,你可不是这么热心的人。”
“顾老师?你说话啊顾老师。”
似是终于受不了江瑞泽的聒噪,顾缜终于开口:“你记不记得我曾离开过Z市两年。”
江瑞泽一愣,然后问:“是你上初中那会儿?”
“嗯。”
“那两年你去哪儿了?那时候你突然就消失了,问你家里也没人说,嘴巴紧得要死。”
“也没有去哪儿。”顾缜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带着股虚无的味道,“就是被送去个一个人也不认识的城市,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念书,再经历些磨炼,两年后只要能通过考验就能回去。”
他说话时,闭着眼,薄薄的眼皮遮着细长的眼睑,被包厢里亮堂堂的灯光一照,显得有几分虚白透明,仿佛能看到皮肤下流动的血管。
江瑞泽是听说过顾家一直以来是有这么一个传统,却没想到是真的,他也清楚顾缜虽然说得轻松,但经历的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当时顾缜也不过十二三岁,屁大点儿孩子能做点啥,顾家可真是太变态了。
但他还是没怎么明白,继续问:“所以这跟你帮那女孩儿有什么联系?”
顾缜一笑:“没什么联系,只是有些好奇她最后能在Z市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