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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青花记事】-一 ...

  •   那头的火,起的快,灭的也快,展昭几人赶到时,现场已是一片水意淋漓,太监宫人们拎着水囊三三两两而下,一队禁卫军护着此处,神色甚是紧张。

      起火的是旁侧的偏殿,但是看到隔壁挨着的位置,展昭心中一沉,薄唇不觉紧抿。

      端木翠扯扯展昭的衣袖:“展昭,这是哪?”

      “御书房。”

      非请不得擅入,展昭想要前往查看也是不能,只得向外围的禁军询问:“火起时,圣上在何处?”

      得知圣上宿在张贵妃寝宫,展昭略舒一口气,端木翠四下走了一回,向展昭摇摇头,示意并无异样。

      一时打探不出什么,三人也就先行回开封府,刚回至府中,尚未及梳洗,宫中的信使飞马来传。

      “着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入宫觐见。”

      ————————————————————

      此行并未能见到皇上,皇上身边的红人陈公公站在御书房前的阶上等他。

      对,没错,就是那位口口声声“大宋气度”的陈公公。(若无印象,可往第二季恶疾章觅其芳踪)

      见到展昭,陈公公叹口气,示意展昭跟进来。

      迈步进了御书房,陈公公掌了盏灯,往侧面的照壁上一映:“展护卫,你看看吧。”

      于是展昭看到了几行狗刨一样的墨字,这几行字连起来,该是一首诗吧。

      宫里起了一把火,
      放火是我就是我,
      如果要问我是谁,
      陷空岛上来找我。

      于是自然而然的,展昭想起多年前在类似的地方,看到的另一首诗。

      我今特来借三宝,
      暂且携回陷空岛,
      展昭若到卢家庄,
      管叫御猫跑不了。

      只是……那已经是很早之前了吧……

      而且白玉堂的诗才,没进步也就算了,怎么还滑坡的这么厉害?

      展昭只能判定一件事情,若真有人窜到皇城来放火,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白玉堂;若这个人留书的目的是为了陷害白玉堂,那这个人的大脑结构,实在是有点……呃……

      可是官家不这么想。

      不管是不是白玉堂,先找来再说。

      所以,宣展昭觐见,目的是:让他去陷空岛“请”回白玉堂。

      走出宫门的时候,展昭有片刻的恍惚,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那以后,很多修史的写史的论史的,提笔之际,总要文绉绉来一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句话首出于谁?对了,就是滥觞于展昭。

      ————————————————————

      回到开封府时,天光已然微亮,四下看不见端木翠,问了才知她已回去了。

      公孙策撑不到他回来,也先去会了周公,包大人早朝未归,展昭吩咐灶房的下人烧了锅水,挪了浴桶进来,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卸去一身疲惫。

      浴毕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蓝衫,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半湿的发结起,搭在肩上的几缕很快便浸湿了衣裳。

      展昭却不以为意,连巨阙都没带,便信步出门,去到临街的茶铺吃早点。

      茶铺的老板李老实殷勤地迎展昭入座,不待展昭开口,便将热腾腾的豆浆和细豆沙馅的包子端上来,还附赠了一小碟切的细细的咸菜梗儿。

      展昭深深吸了一口气,素日沉稳的面上竟露出孩子似的满足来,擎起筷子拈起一根咸菜梗儿送到口中慢慢嚼着,明明只是普通的咸菜,旁人看来,倒似是品尝山珍海味一般。

      铺子外头慢慢热闹起来,辄辄的行车声,叫卖声,呼喝声,此起彼伏,展昭手中筷箸略停,静静听外间人事种种。

      “老板,来一大碗粥,两笼肉包子!”

      这声音响的突然,与此同时,是重物闷闷搁在桌上的声音,展昭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五大三粗的背影,忽的就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道:“徐三哥?”

      来人一愣,赶紧转过身来,刚一照面,那人乐了:“展猫……呃,展护卫?”

      果然是陷空岛的第三鼠,穿山鼠徐庆。

      算起来,也有好一阵子没同徐庆会面了,可巧这处撞见,徐庆忙把包袱挪过来同展昭一桌,那一大碗粥和两笼肉包子,也得以和展昭的早饭同桌。

      “三哥怎么会到开封来?”展昭斟酌着开口。

      “嗨,还不是为了大哥在开封的绸缎庄生意,说是又到了查账的时候,他自己走不脱,让我来看看,展护卫,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徐庆大老粗一个,看到账本就怵头。好在五弟也在左近,算算日子,明日也快到了,届时都扔给他,我是不管的。”

      “白兄也在左近?”展昭心中咯噔一声。

      “前些日子在洛阳,也不知忙些什么,知道我来开封,他说也要过来。”

      说到陷空岛五鼠,数白玉堂的性子最是跳脱,天南地北的晃荡,每年和哥哥们会面的日子,怕是一个巴掌也数的清,得知徐庆要来开封,自个又离得近,自然赶来一晤。

      这就更加佐证了自己的推测,在皇城放火留书的,绝对不是白玉堂。

      那又是谁呢?展昭头疼。

      俗话说,几家欢喜几家愁,展昭固然是有点头疼,但皇城的某一处,确切来讲,是皇城御膳房某个废弃的碗柜,正洋溢着欢腾的气氛。

      让我们把镜头拉近。

      只见一个豁了口的青花瓷碗,正得意洋洋地倚着碗柜的破壁坐着,左右各蹲了一个身量小些的砂碗,正卖力地帮这个青花瓷碗敲打着细伶伶的小腿。

      “老大,你辛苦了!”

      “辛苦了老大!”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古往今来,也就老大敢在皇宫里放火了!”

      “我们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老大这么杰出的碗物!”

      “不愧是跟着神仙混过的!”

      ……

      小青花,对,你没看错,这个乐得东倒西歪的豁了口的青花瓷碗,正是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最佳男配,小青花!

      小青花乐得合不拢嘴,假惺惺地装谦虚:“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这两个小砂碗,一个出生于太祖年间,一个出生于太宗年间,都是有点岁数有点江湖阅历的碗了,也阖该它们走运,制作它们的黏土怕是被哪个神仙踩过,相当的具有灵性,于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之间醍醐灌顶,从两眼一抹黑的蒙昧状态,过度到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原始感知。

      那时它们还不能动,它们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到这个御膳房后院的破败碗柜中了,漫长而寂寞的时光很难打发,两碗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为了称呼上的方便,还根据自己的出生时期给自己起了名字,出生太祖年间的叫大胤,出生太宗年间的叫小义,也算是纪念一下大宋开国的赵匡胤赵光义兄弟,给自己的名字增加点文化内涵。

      再然后的某一天,小青花出现了!

      小青花那时经历了艰苦的长途跋涉,寻觅白玉堂依然无果,但是在寻觅的道路上,它听到了一个关于盗三宝的故事。

      于是它灵机一动:与其大海捞针一样去寻找,为什么不巧施一计,引君入彀?所谓山不能向你走,就引你来朝山上爬。

      于是,它来到了皇城,那时它还没想好计策,急需一个藏身之所,在这种情况下,它邂逅了御膳房后院的这个破败碗柜,还有碗柜里的这两个具有灵性的小砂碗,大胤和小义。

      很自然的,它以过来碗的姿态,指点大胤和小义完成了由不能动转向能动的升级。

      大胤和小义对小青花崇拜的一塌糊涂,加上小青花的传奇经历,追随上仙力克猫妖什么的,更是把两碗震慑住了,它们死心塌地追随小青花,自愿供其驱使,还成立了以小青花为领导核心的帮派,简称青帮。

      这一天是小青花的大计得以实施的日子,看着皇城火起,它心中简直比灌了蜜还甜,美中不足的是有一点点的遗憾:皇城的那一头,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起火了,多少有点抢了它的风头。

      一阵风吹过,松动的窗棂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折腾了半宿,小青花也有点累了,很有派头地挥手示意大胤和小义可以休息了。

      当然,它自己没有休息。

      它出神地看着窗棂的缝隙,从那望出去,可以看到半天上渐渐泛出鱼肚白的晨曦。

      这么一闹,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白恩公,应该会在开封出现吧?如果白恩公被抓起来了,它就再去皇城放一把火,再留一首诗,诗中示意皇上抓错了人,那么,白恩公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到那时,它要正式的拜会白恩公,表达自己愿意追随恩公的心意!

      小青花暗暗握了握拳。

      ————————————————————

      展昭宛转地向徐庆转达了自己有急事要见白玉堂的意思。

      “我就住绸缎庄里,五弟来了之后应该也住那,我让他找你去。”徐庆呵呵笑的憨厚,“不过,就算我不说,他也会去找你的。”

      这倒也是,白玉堂但凡到了开封,都会拉他喝酒打架,好像……都已经成了习惯了。

      算算时辰,包大人也该回府了,这件事还得向大人报备一下,展昭向徐庆抱拳作别,方转身走了几步,徐庆在后头喊他:“哎,展猫……护卫,你知道绸缎庄在哪吧,就在这里一路朝西,城郊那……”

      展昭应了一声,忽的想起,卢岛主在开封置办下的绸缎庄,距离端木翠住的地方,并不远。

      ————————————————————

      徐庆候着展昭走远,呼啦啦解决了面前的包子米粥,结了帐拎了包袱便走,他的包袱奇重——可不重么,自己的拿手家伙,两把开山大铜锤,可都裹在里头呢。

      他方才还指点过展昭去绸缎庄的路,自己走时,居然就走迷糊了,在曲里拐弯的小巷口茫然四顾:到底该怎么走来着?上次明明来过,好像是该从一棵大槐树那拐过去……

      正犹豫着,前面有个穿灰白色卦衫的妇人挎着篮子过来了,年纪约莫四十上下,头发绾的齐齐整整,她抬头看了徐庆一眼,见这人五大三粗,身形壮实的很,像极了说书人口中打家劫舍的匪类,心里头便有些发怯,往边上避了避,挨着墙根儿走。

      “哎,婶子,跟你打听个道。”徐庆大大咧咧的,上前就挡住那妇人的去路。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展昭请来照顾端木翠的刘婶。

      要说这刘婶吧,一辈子安分守己,活动区域从未出过开封,典型的本分胆小妇人家,偶尔听说点匪盗之事,都能心惊肉跳上好几天,徐庆这样的,她看着便怵头,不自觉地拿他往坏人身上套,如今见他伸手拦路,心里头更慌了,压根就没听清徐庆跟她说了什么。

      “这光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什么……”

      徐庆一听就知道刘婶误会了,老实说遇到这种情况还真不是破题儿第一遭,谁让老娘把自己生的这幅钟馗模样,对敌之时那么一声喝,的确是挺威风的,但是闲常时候,总会时不时吓哭两娃娃……

      “嗐,婶子,你多想了!”徐庆跺脚,扯了扯肩上的包袱带儿,也阖该他不走运,这么一扯,往常系的挺紧的包袱角儿居然就松了,那些日常的换洗衣物掉了一地也就算了,关键是,两柄大铜锤,咣当两声落地,把铺着的青石板都砸豁了角。

      这下刘婶真怕了,惊叫一声就往后躲。

      这也不能怪刘婶见识少,这样的情形,搁在现代,可能跟身上扛两把□□的效果差不多,安分守已过日子的小老百姓,见到这样的凶器,可不吓的一哆嗦?

      徐庆赶紧俯身去捡,趁着这当儿,刘婶挎篮子飞跑,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徐庆心里怪过意不去的,包袱皮儿裹着衣裳往腋下一夹,一手一柄脑瓜子大的铜锤,向着刘婶跑走的方向直跺脚:“嗐,婶子,这算什么事?”

      吱呀一声门扇响,端木翠开门出来了。

      刚打开门便和惊魂未定的刘婶撞了个满怀,刘婶气喘吁吁,一只手指着外头,哆哆嗦嗦。

      端木翠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看。

      吓,那么个铁塔似的人,一手一柄铜锤,是要开山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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