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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皇城魇】-五 ...

  •   展昭心中生疑,追问再三,端木翠才将前一晚在姚美人寝殿遇到老妇人之事讲了出来。

      展昭听的眉头皱起。

      “那老妇人出现之时,你一点防备都没有?”

      “谁说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我明明……”端木翠口吃,“我明明……那什么的。”

      “那什么的?”展昭追问。

      “明明……踹了她一脚的。”端木翠努力攀扯依据,“后来她也没出现了,可能被我一脚就踹死了呢?”

      “乱讲!”展昭又好气又好笑,“以后不可擅自做主,如此莽撞。”

      “什么擅自做主?”端木翠听不明白。

      “你进姚美人寝殿,事先可曾告诉过我?”

      “是你们让我进来查案的啊。”端木翠急了。

      “让你进来查案,可没让你一个人乱跑乱窜,以后去到哪里,需得先同我说。”

      “哎!”端木翠生气了,“展昭,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倘若事起仓促,谁还巴巴地先跑去跟你知会一声?届时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进宫之前,你们也没说什么事都要知会你啊?”

      “那我现在说了。”展昭答的倒快。

      “那我不干了。”端木翠答得更快。

      一时间冷场,两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

      末了端木翠先动,将那画纸卷作一轴,哼一声转身就走,可巧展昭正挡了她的道。

      端木翠下颌一扬,拿卷轴敲了敲展昭的肩膀:“展护卫,让一让。”

      展昭心中叹气:哪有这样的姑娘,一语不合就翻脸不认人,玩儿陌生人的游戏还真就乐此不疲了。

      无奈之下,只得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道。

      端木翠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呃,或者对待神仙,我们说像孔雀更合适些?

      总之她是得意洋洋,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展护卫。”

      “嗯?”展昭下意识应声。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她神色严肃的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总往姑娘家的房里窜。”

      “我……”展昭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辩白,人又骄傲地迈着挑衅的步伐离去了。

      只余展昭留在当地,良久,面上露出又是不解又是无奈的神色来:“窜?”

      窜?

      这样既不优雅又不安分上不得大雅之堂的动词只适合于林子里得了多动症的马猴,怎么能用在我们展护卫身上?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对端木姑娘的遣词造句表示极大不满。

      ————————————————————

      端木翠去找银朱,将画儿展开给她看:“这老妇人,你见过么?”

      银朱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摇头:“没有。”

      虽说答案早在意料之中,端木翠还是止不住叹了口气。

      银朱有点忐忑,总觉得帮不上忙挺对不住她的:“那个……端木姑娘……我们再想想办法……”

      “算了……”端木翠蔫蔫的,“一根簪子罢了,实在寻不着也没办法。”

      银朱正忙着给太后准备香茶,端木翠也不好打搅她,只得原路折返,老远就看到展昭还没走,抱剑立在门边。

      果然是学乖了,难不成是怕她又说他往她房里窜,所以不肯在屋里等她?端木翠只觉好笑,故意绷着脸走近:“还没走?”

      展昭淡淡一笑:“正事还没来得及同你说。昨儿你交给我的羊脂玉瓶,我给公孙先生看过了。”

      “先生怎么说?”端木翠暗叫惭愧,她险些就把这事给忘了。

      “酒里面掺的是药,药性极强的,先生说若是喝上那么半瓶,足可昏死一日夜的功夫。”

      “喝上半瓶……”端木翠喃喃,忽的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当日我问起姚美人死前的情形,她只说不知道,说是晚上喝了些闷酒,然后就睡着了,再清醒时,魂魄都已被打散了。如果酒中有药,那是什么人要算计她?”

      “我也不知道。”展昭摇头,“按说姚美人是不得宠的妃子,娘家的权势也只平平,即便涉及宫中争宠,也不会有人把矛头指向她。依你看,此事会不会同你昨日遇到的那个老妇人有关?”

      “九成九是有关系的,”端木翠恨恨,“死老太婆装神弄鬼的,哎展昭,我要出宫一趟。”

      “出宫做什么?”

      “拿法器啊,”她理所当然,“我前些日子买的那些,法铃、桃剑、甘露碗什么的,不然怎么跟人斗?”

      “宫中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展昭头痛。

      “一来一去,又不要多少时辰,”她嘻嘻笑,“再说了,你若不想让宫门的守卫知道,寻个没人的当儿,我还可以穿墙的……若是回头银朱问起,我就说,去御花园逛去了。”

      ————————————————————

      银朱一直惦记着端木翠央她的事情,手头的活儿忙完之后,她忽的想到:自己是不认识那个老婆子,但是没准别人见过啊,多找几个人问问,不就成了么?

      匆匆来找端木翠,人却不在,推门进来看了一圈,未理的床褥上扔了个画轴,展开一瞧,正是先番她让自己认的那个老妇人。

      兴冲冲携了画卷出来,先找太后殿里的宫人问了一圈,未果。旋即又去到殿外,老远瞅见了路过的宫人便招手。

      宰相家臣七品官,银朱是太后跟前靠的上的丫头,论地位,怕是比有些小嫔妃还得势,行来过往的宫女,谁不巴结着?不多时身边就围了一群人,有那特别殷勤的,走了之后道上遇着人,还不忘帮她召集:“银朱姐姐那头有事认人儿呢,你赶紧去瞅瞅。”

      一时间分外热闹,有说不认识的,有说眼熟的,有说眉毛像你鼻子像她的,有说自己老了之后没准就长这样的,喧闹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悄悄摒开众人,不声不响地离去了。

      她一路急匆匆地走,小心地左右看看,绕过姚美人被封的寝殿,再走了一阵,是个荒僻的园子,垒砌的假山石坍塌了几块,一直说是要整修,说了好几年了,也不见动静。

      横竖这头住的都是些不得势的妃子,应景。

      园子角落处是口井,井沿上头堆了许多废弃的家什砖瓦,那宫女用力将堆头往边上移了移,露出寸许见方的口子。

      眼睛贴着口子往下看,黑漆漆泛着油光的井水,波光一漾一漾的。

      她低低唤着:“婆婆,婆婆……”

      井底的水开始翻泡,先露出来的是头顶,若是井底的光再亮些,可以清楚看到,梳的是垂髻。

      那宫女有点心慌,赶紧后退了两步,再定神看时,破口处两颗绿莹莹的眼珠子,随着眼皮的眨动明灭。

      “婆婆……”那宫女咽了口口水,小声而快速,“方才,太后宫里的银朱,拿了你的画像让人认,说是帮一位姑娘找丢了的簪子。”

      “看清了?”那声音喑哑的很。

      那宫女愣了一下,赶紧点头:“看清了,那画儿画的跟真的似的,我只瞥一眼,就认得是婆婆。”

      “银朱有没有说那姑娘是谁?”

      “昨儿才进宫的,说是家里头对太后有恩,太后很拿眼看她,所以上下都陪着小心。”

      里头半晌没动静,再然后,从那寸许见方的破口处,伸出一只鸟爪样乌黑干瘦的手来,长长的藏着污垢的蜷曲指甲,食指和拇指指尖,拈了一根细小的银针。

      那宫女赶紧掏出身上的锦帕,裹着手将那银针包起,低声道:“我知道了。”

      破口处,那对莹绿色的眼珠子眨了两下,突然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井底传来重物入水的闷响声音。

      那宫女将巾帕收入怀中,吃力地将井口的堆头移回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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