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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春情劫】-八 ...

  •   那大夫走出老远,终究有点不放心,偷偷回过头来看。

      这一看险些没把他气的吐血:端木翠居然没走,不疾不徐地跟着,不远不近地缀在他后面,见他回头,居然还没事人样仰脸冲他一笑。

      “你,你怎么还跟着?”大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端木翠一手绕着发辫梢子,答的挺诚恳的:“我觉得你没跟我说实话。”

      大夫心头打了个唬,强装镇定:“我怎么没跟你说实话?”

      “我现在还没想到,”端木翠皱了皱眉头,“等我想到了,我再问你。”

      她说的是实话,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大夫的答话透着一股子古怪劲儿,究竟差在哪里她又说不出——但是就这么放他走了她又不甘心,索性就先跟着。

      那大夫心中有鬼,受不了她这么跟着:“你再跟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跟着你碍到你什么事了?”端木翠愈发觉得他不对劲。

      大夫没辙了,只得继续往前走,再一回头,她还跟着,又是仰脸那么一笑,笑得他心中发慌,他可一点没觉得被个年轻的美貌女子跟着是多么荣幸的事,在他眼中,她就是个拖累,了不得的拖累。

      再走了一阵,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大门上挂着锁,门口立着个笤帚,还有口缸。

      大夫决定动用武力,他呼啦一下上去把笤帚抓起来,半空中刷刷舞了两下:“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打你?”

      他是认真的:这姑娘的烦人程度跟要饭的叫花子讨钱的二流子实在没什么两样,被打也是自找的。

      端木翠停下脚步:“说什么都不让我跟着,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大夫咬咬牙,心一横,一笤帚朝她扑了下去。

      眼前一花,笤帚扑了个空,揉揉眼睛四下望望,那么大个活人居然不见了。

      正诧异间,有人在背后戳了戳他的脊梁骨,回头看时,端木翠的脸冷的跟三九天的冰棱似的。

      “我本来想跟你好声好气的说的,”她说,“现在,可是你自找的。”

      大夫还没反应过来,颈上忽的一紧,端木翠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后拖,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姑娘家,怎么手劲这么大?

      正纳闷着,脚下一个踉跄,下一刻脑袋就被按进了那缸水中,刹时间,冰凉冰凉的缸水灌进了他的脖子、耳朵、嘴巴。

      “唔……”他拼命想仰起头来,两只脚四下踢腾,有一段时间,他还四下扭动着屁股,妄想给对手造成一定程度的冲击,未果。

      哗啦一声,终于又呼吸到空气,大夫努力睁开眼睛,透过眼帘处滴拉的水,他看到端木翠一脸的冷笑。

      “你同我说,姚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

      咕噜噜……咕噜噜……继续挣扎……咳嗽……

      哗啦一声,又把他的脑袋拽起来:“姚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

      咕噜噜……咕噜噜……

      再次拽起:“到底怎么回事?”

      “姚家小姐得的是风寒,身子弱,要好好调养……”

      语毕片刻没动静,心下刚浮起三分庆幸,眼前一黑,这小姑奶奶又把他摁下去了。

      咕噜噜……

      “说不说?”

      “姚家小姐是风寒……”

      咕噜噜……

      “还不讲真话?”

      “她有宿疾,心脉来的弱,恐难长寿……”

      “不对!”

      咕噜噜……

      端木翠发狠了,她其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怀疑大夫讲的话,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就是觉得他没讲真话,索性摁下去,再摁下去,横竖淹不死他。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也不知道咕噜噜了多少次,大夫终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金子固然是好东西,但是命这个东西更加宝贵,不是有句老话叫金银诚可贵性命价更高么?

      于是在下一次脑袋被拎出水面的短暂间隙,他卯足了劲儿嘶哑着声音喊:“姚家小姐是有了身孕,身孕!”

      ————————————————————

      公孙策已经喝下四杯茶了,他动手去斟第五杯,一边斟一边纳闷着:这姑娘跟大夫套个话而已,难不成改拜师了?

      正想着呢,端木翠一阵风样哗啦啦卷进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先生,我们去找展昭。”

      ————————————————————

      姚知正对他们再次去见展昭并未加以阻拦,但脸色已是相当的不好看,虽说姚蔓青的落水纯属“意外”,但是在他看来,展昭仍是所有不幸事件的始作俑者。

      为顾全大局计,公孙策少不得要说些圆场的话,端木翠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从头至尾,她的脸都拉的跟晚娘似的,心里早有了计较:这糟老头子要是不同意,摁到缸里去,没得商量!

      终于又见到展昭,公孙策舒了口气,看向端木翠:“端木姑娘,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现下可以说了吧?”

      展昭闻言一怔,也看向端木翠,她像是跟谁赌气,看样子,气的还不轻。

      她谁也不看,阴沉着脸,把方才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道来。

      语毕满室皆静,公孙策愣愣站在当地,手中拎着的马灯似是也被震住,灯焰一动也不动。

      良久他才喃喃道:“这么说,展护卫的事情,根本就是先有预谋,栽赃嫁祸。姚家小姐既然已有了身孕,那么那一晚……她的落红……”

      忽的想到什么,拊掌叹息:“是了,今日她落水被救起,我看到她肘上有刀伤,难道所谓的‘落红’,就是……”

      俄顷眉头紧锁:“怪了,她跟展护卫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如此栽赃陷害,难道说,姚家知道展护卫是来查姚美人的事情的,故意设下这毒计?”

      他先前自言自语,端木翠只是听着,并不置词,待听到姚美人一节,忽然就摇头道:“不是,此事跟姚美人没有关系。”

      展昭奇道:“莫说是先生了,连我都在猜想姚家的事情跟姚美人是否有关连,端木,你缘何这般肯定姚美人并未牵涉其中?”

      端木翠叹了口气,只得把先前收得姚蔓碧魂魄一事讲了一遍,末了道:“我有问过那姚美人,她入宫之后,和姚家几乎就断了音讯,根本没有私下串通逃离宫禁一说。而且,她稀里糊涂就被人打散了魂魄,之前一直安分待在宫里,什么卷了细软打伤值夜之人,纯属无稽之谈。”

      展昭惊怔之下,待想多问几句,端木翠却急了,跺脚道:“展昭,先莫管那姚美人,顾着你自己是正经。现下真相大白,你不用受这等龌龊气了,我去找姚知正那个老头子,他的女儿在外与人私相授受,到头来却要你背这黑锅,他是要脸不要脸?”

      说着转身就走,方走了两步,就听展昭在身后唤她:“端木。”

      端木翠没好气地走回来:“又什么事?”

      展昭叹气:“你这性子,怎么什么时候都急成这样?”

      端木翠一双眼睛立时睁的溜圆:“我急?也不知道我是为谁急!你居然嫌我急?那我不急了,随你干什么,最好你和那姚家小姐明日就成亲,白头偕老才好了。”

      展昭哑然失笑:“越说越没谱了。”

      端木翠说到做到,果真不急了,非但不急,连瞅都不瞅展昭一眼了,眼帘微微阖着,神色要多轻松有多轻松,跟正在喝下午茶的老佛爷似的。

      公孙策暗自好笑,只是心中终究有事,顿了顿忧色重上眉头:“端木姑娘,你查到的证据固然有用,但在解救展护卫这件事上,依然杯水车薪,你有没有想过,现有的证据根本无法证实展护卫那一晚没有侵犯过她。”

      端木翠没吭声。

      “她可以全然否认春*药一说,横竖我们都没有确凿证据证实展护卫那一晚被下了药。她之前与别的男子有染,跟被展护卫侵犯,完全是两回事。”

      “你查到的线索只能证明姚家小姐素日里品行有亏,无法帮助展护卫洗脱罪名。”

      “退一步讲,哪怕能证实那一晚她对展护卫下了药,只要她一口咬定被展护卫侵犯过,展护卫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端木翠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展昭微微一笑,轻声道:“你现在明白了?”

      端木翠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明白什么?反正我不——着——急。”

      不着急三个字,调子拉的老长,满脸的漫不经心,看的展昭牙痒痒。

      公孙策叹气:“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着急一点?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闹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说不出的疲倦,马灯的光映着他这几日苍老了许多的脸,面上的皱纹也似乎比往日深了许多。

      他是真的为展昭忧心,较之展昭,他年岁长上许多,更加懂得官场的沟壑和前路的不易,此事若是无法善终,展昭的处境异常困难不说,只怕最后还会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鲜衣怒马神采飞扬早已在江湖中扬名立万的南侠,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后起的年轻子侄般,需要长辈的引领和看似唠叨般的操心。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着急一点?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闹么?

      端木翠听的一怔,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涌起许多的负罪感来。

      “公孙先生……”她讷讷,“我其实……很着急的。”

      公孙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马灯的暗光下,他的笑容都显得疲倦和无力。

      “公孙先生,”端木翠有点难过,“你放心,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公孙策还是没有说话,他又笑了笑,慢慢的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有些许佝偻,脚步沉重了许多,端木翠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意识到:眼前的公孙策,已经是个老人了。

      她的眼睛忽然就湿了。

      “我会想出办法来的。”端木翠咬着嘴唇,倔强地低声喃喃。

      有人轻轻从旁握住了她的手。

      “展昭……”她抬起头看他,视线慢慢模糊,并不掩饰自己的难过,还有些许的委屈。

      展昭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许久才柔声道:“端木,先生不是同你生气。”

      “嗯。”声音低低的,头也垂的很低,展昭从未见她这样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就触动了一下。

      “端木,”他换了个轻松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微笑,“你的穿墙术如果练成了,该有多好。”

      “为什么啊?”端木翠抬起头看他,眼睑处还微微泛着红,与此同时,心中泛起小小的得意:我就是不告诉你我练成了,届时吓你一跳!

      “因为……”展昭顿了一下,唇角慢慢扬起,他的眼神清澈而干净,没有不安和犹豫,透着专注和清明的坦然,他轻轻靠近她耳边,低声道,“端木,我想抱抱你。”

      端木翠先是没反应过来,再然后,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耳根都透着可爱的红润。

      “这样啊……”她咽了口口水,故作大方偏又语无伦次,“我……我还没练成,还要多练……不然……卡中间,嗯,大事为重,现在有着急的事,你的事情要想个法子,要好好想个法子,卡中间就不好了,出不来,嗯,想法子,我打过仗,嗯,我会想法子……多练练……嗯……想法子……”

      说到后来,脑子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自己叽里呱啦在讲些什么。

      展昭微笑着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说到法子,”他慢吞吞道,“我倒是有一个,愿意拿出来给端木将军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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