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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我住在一间老式的两居室,是妈妈死后留给我的财产。妈妈生前生活清贫,除了几件老式家具,这间火柴盒一样的房子并无其它配置。我在这里已经独自生活了两年,除了偶尔的迎来送往,基本上它就是个清静之所,清静的以至于我认为我是在清修。

      我叫严露,是个lesbian,而且是T,如果我不说,没有人可以看出来。我长发,穿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相貌身材还算不错。有男人追求过我,我以很多莫名其妙的借口拒绝了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无形中伤害了他们的自尊,最后留个我的评价都只是一个字:怪。

      我有几个不咸不淡的朋友,和我是同一国。我从小就缺乏交友的能力,可能是先天的缺失,也可能是后天的扼杀。我本能的用淡淡的漠然包裹着我,像我吸烟呼出的雾霭浅浅的遮掩着我。所以,朋友也就只有那不痛不痒的两三个。

      那天,朋友之一的江辛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请我帮忙,晚上要到我家来。虽然我外表比较拒人千里,但是对于别人的难处还从来没有置之不理过,于是爽快的答应。
      但是江辛不是一个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一个女生,女孩,还是女人?她穿着很宽大的运动式校服,衬得她格外瘦削,但是胸前的双峰还是若隐若现。齐耳的短发,睫毛很长也遮挡不住她闪烁的双眸,里面是点滴的狡黠已经没有了学生特有的纯真。

      “她是程月”,江辛介绍,“在城南高中读三年级。”
      程月不以为然的向我点了下头。让我感到她的一丝桀骜。
      原来程月是江辛的远亲,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离开之前的学校转到城南高中,但是离家太远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想平日借宿在我家,我家离城南高中只拐几个街角。
      我没有回答。一个人清静惯了,我怕突然而来的陌生人会打扰我的生活。我又重新从头打量这个家伙,好像一个房东在审视她的新房客。程月依然不卑不亢,随便我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她用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扫视整个房间,我在审视她,而她在审视我的家。
      她的略微傲慢的从容竟然让我的心里产生了些许的卑微。我恨自己这种卑怯的心,它将我牢牢束缚在了过去。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她开始反过来打量我,面带不驯的微笑。她的目光加剧了我内心隐藏的卑怯,我面对她的微笑,说了句:“好的。”

      后来我无数次对着程月魅惑的微笑点头说:“好的”,我无力反抗她,就像我无力反抗宿命。

      第二天我刚下班,程月就带着她的家当住进了我家。当她站在我家门前时,我感到非常突然,我以为会是一个周末,在容我收拾打扫过后。
      程月却相当大方和自在,把她小小的行李包扔在了床上。
      “给我一副钥匙吧。”她站在我对面,歪着头看着我。
      “有时候我会回来的很晚,给我一副钥匙,我不想到时候打扰到你。放心,我不会把贼带回来。”
      “有多晚?还是早点回来,夜深会不安全。”我好奇又关切,然后随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给她。
      她怔怔的看了我一下,随即说:“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到底有多晚了。”

      果然,很晚。
      时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我还在整理那间小居室,程月也还没有回来。
      过去我一直都住在这间小居室,直到妈妈去世。程月来之前,我一直锁着它,就像锁住记忆。
      我开始感到不安。我可不想程月住进我这里的第一天就出了什么事情。
      我打电话给江辛,她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很强调让我不要去管程月的事情,“只要她不打扰你的生活,你就随她便吧。”江辛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我一头雾水,有点开始后悔让程月住进来,但是不安仍在。
      我打算去睡了,她回来了。
      “你怎么真的这么晚回来?”我劈头盖脸的问道。
      “难道你一直在等我么?”程月一脸意外的反问。
      “我很担心你呀。你住到我这里第一天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你父母交代啊。”
      程月沉默的看着我,半响才说:“你不需要对我父母交代什么。”然后扭身进了那间小居室。
      怎么是个这么别扭的孩子啊。我闷闷的想。

      后来正如程月一开始所说,她的确经常回来的很晚。但是,周末却哪也不去,就连家也不回,只是睡懒觉,上网,发呆,一个典型的宅女。
      有时候,会跟我聊聊天。
      “你多大了?”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T恤坐在客厅里的一张木椅子上问我,态度不恭。
      而我,站在阳台上正在抽根烟。我弹弹烟灰,看着这个张狂的女孩。
      “26。”
      “那你算是剩女了。”她微笑着说。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剩下的?”我吐着烟问。
      “很显然你没有结婚嘛,而且自从我住进来就没看到过你跟任何男人约会,甚至连跟异性通电话都没有。”她所言确确。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转了身,面对大街。
      她从桌上的香烟盒中拿出一根烟,起身站到了我的身旁,从我手中抽出烟对了个火。
      “这也没有什么,反正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吐出烟雾淡淡的说,好像看透了世界。
      我从她手中夺走烟,捻灭在烟灰缸。
      “你才遇到过多少男人啊。”跟一个未成年的女生,满口“男人男人”的倒让我很不适。
      “你干什么呀?”她叫着把那支烟从烟灰缸中拿出来,没有理会我的话。
      她找来打火机,重新点燃。
      “与其吸进你的二手烟,还不如我自己慢性自杀的痛快。”她呼出一大口烟说。
      她吸烟的样子也很嚣张。
      “到我这来住,你自由了,没人管你了是吧?”
      “从来都没有人管我。”她又站回到我身边,“你是被人管大的吧?”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感到身后的老屋有股阴冷向我袭来。
      我不经意的瞥向她,“这是怎么回事?”我猛然抓过她的手腕。上面竟然有两条并列的伤痕格外刺眼。
      “喂,你大惊小怪什么呀。”她从我手中挣脱。
      “这是怎么回事?”我倒吸口气轻声问。
      她吸了口烟,盯着自己的手腕看,神情自在,像是在欣赏一块手表。
      “失败的表演而已。”
      她笑着说。
      我不寒而栗。
      “你怎么能这么伤害你自己?”
      “被自己伤害好过被别人伤害。”她无所谓的笑容扎痛我的心。
      “姐姐,晚上我要和你一起吃饭。”她撒娇的说,扯开了话题。

      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她出乎意料的老道,和小商小贩砍价的段数高出我许多级别。
      她面露得意。
      “看来你经常帮家里买菜了。”
      “不仅买菜,我还烧菜呢。”她说。
      “那今晚你烧个菜给我尝尝。”
      “好啊。不过你也要烧个拿手的菜给我吃。”
      我接过她手中的菜:“没问题。”

      她做了一道红烧排骨,我做了一道椒盐虾和盘青菜。
      “味道不错。”我们互相赞扬。
      “你这么小就这么会烧菜,前途无量啊。”我扒了口饭。
      她吐出骨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你们这个年纪的女人会做饭的也不多啊,你又是怎么练就的啊?”
      “为了照顾我妈,我妈生病以后,我就开始学做饭了。”
      “你妈得的什么病啊?”她好奇的问。
      “乳腺癌。”我突然没了吃饭的胃口,放下碗筷,背靠在椅子上,拿出一颗烟点着。
      “对不起啊。”她摇摇我的胳膊,像犯错的小学生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我妈在我很小时候的就死了,你已经比我幸福很多了。”她想要安慰我,但是只能让我更觉沉重。
      她站到我后面,倾着身两手环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头发贴在我的脸上。
      “姐姐,”她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一切不都是已经过去了么……”
      我拍了拍她肩膀,低眉正看到她手腕上那两条赫然的伤疤。
      伤疤是对过去的封印。
      我下意识的去抚摸那两条伤痕,然后向上,是她的嫩滑的手臂。她在我颊边轻轻吐出气息,扰乱了我的心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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