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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哥哥 ...

  •   余考做了个梦,很长的梦。梦的真实,像又经历了一次。
      “小考,妈跟你讲,”黎姜坐在余考对面“妈妈要出趟远门,今年暑假你就回奶奶家过。”黎溪摸摸余考的头,嘴角微微一笑。
      余考本低着的头更低了。又握紧了手中的试卷:“不是说我考满分就陪我的吗?”
      一字一顿,委屈蔓延到了余考的心头:“你骗人!”

      小余考独自坐在了客车上,满是失落,满是委屈
      他从出生开始父母就没陪过他。自己一人,保姆带。大了一点,就跟着他有些病弱的外婆。自然而然的养成了内向的性格。
      他只是一个十岁多的小不点,就得自己一个人坐车到几十里远的外婆家。
      从来都是。
      尽是嘈杂的客车上,他独自一人略微显得突兀,甚至有些另类。
      他拿出了一本书,就静静的读着。思绪万千,根本没读进去。
      妈妈为什么总要出远门爸爸也几乎每天都不在家。十岁的余考知道他们的苦衷,但并不理解。
      “下一站,柳溪村”售票阿姨扯着嗓子的喊话也扯回来了余考的心不在焉。
      下了车,那辆老客车“呼呼”冒着的尾气呛到了余考。
      “小考回来了,”坐在石头上的外婆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年不见我们家小考又俊了。”
      窄窄的石路上,余考和外婆并肩走着。一路上,外婆絮絮叨叨说着话,有意无意中暖化了余考的心情。
      外婆真好。
      小余考发自内心的喜欢,这种好感来自儿童的纯真,单纯的好感。
      就像给小孩喜欢的糖一样,即使就一颗,他都会觉得这是近些日子里最开心的事情。
      而对余考来说,仅仅是外婆的几句关心。却很有分量。爸爸妈妈不在时,外婆成了他唯一的牵挂。

      “那不是老沈家儿子吗?”
      “是啊,听说前两天和人打架,进去了刚出来,被他爸妈送这来自己一个呆着。”
      “别说了,…嗯……”说话的大妈避嫌地收回了指指点点的眼神。
      沈必过淡然的从这两位大妈前走过,毫无表情,毫无生气。

      余考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没有小孩子找他玩,不仅是内向的性格,还因为玩一会他就会被丢下——体能根本跟不上。没有十岁孩子有的活泼 喜欢到处疯闹。渐渐地,他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玩。
      无聊时,除了看书,他有时会一个人出去画画,画的还算不错。
      余考一个人静静的画着一颗柳树。外婆家后的那颗柳树从几辈之前便有了,长的翠绿茂盛。他合上画册,看着风吹动柳枝,整个树似乎都动了起来。像一个绿色的,能吃小孩的妖怪。
      隔壁好像也有一只能吃小孩的妖怪
      他从一些“七大姑八大姨”教育她们孩子时听说的
      人无聊至极时,总会给自己找点麻烦,小孩子也会。
      余考半趴着墙,把手作望远镜,贴在了“怪物”家的窗户上瞪大了眼睛。
      心跳不疼的加快。
      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举动的兴奋?是马上要解开好奇心的紧张?是即将要见到怪物的害怕?
      也许阳光过于强烈,也许屋内太过黑暗,余考什么都没看见。似乎不死心,又眯起眼向里望着。
      “哗——”
      室内的窗帘被拉开了,小孩子似乎不懂什么是“尴尬”。本能的向上看去。
      不仅没有什么怪物,还有一个漂亮的哥哥。
      好奇心第一次得到满足,还富余了不少。照常的小孩也许会转身就跑,可余考看着屋中的沈必过竟咧着嘴笑了起来,像是在打招呼。
      四月春风,也不过如此温暖。
      暖进了沈必过淡然的内心,排斥搬的颤了一下。
      好久没人对他这么笑了。就是笑,也是那种讥讽的嘲笑。
      沈必过在这笑中定住了几秒,拉开窗户,低头开了看余考。十分霸道的语气:
      “小鬼,在我家窗口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第一次做这种事,还被人发现了,余考突然明白了尴尬的感觉。
      抬头,撞上了沈必过淡然的目光,吱吱唔唔的“啊嗯”了几下,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看怪物。”余考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说完之后觉得不太好,把着墙的手指不禁紧张的动了动,“他们说这里有只能吃小孩的怪物。”余考仰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沈必过。
      “他们撒谎,这压根没有什么怪物,还有一个漂亮的大哥哥”。
      沈必过睫毛很长,衬着那双杏花眼,当真配得上“秀气”两字。十四岁,身材还算高挑,长相也可以算得上千分之一的好看了。
      沈必过觉得眼前要仰着头才能看见自己的小不点和别人不太一样。
      是因为他看见自己不跑。不用别的小孩编的“歌谣”来欺负他。或是那个刚刚甜进他心里的微笑。
      沈必过低头打量着小余考,余考被他盯的不大自然。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小不点,叫什么?”
      沈必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我叫余考,不叫小不点。”
      “知道了,小不点。”
      余考扁了扁嘴:“你一点也不乖。”
      “老师说不能给我别人起外号。”
      柳溪村的夏天很闷热,热的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唱,热的人们不想多说一字一句。
      可莫名其妙的,余考竟和他隔着一面墙聊了很多,像俩个复读机。
      “几岁了?”
      “刚十岁,七月生。你呢?”
      “十四,八月,额…八月…”沈必过忘了,好久没人给他过生日了。于是随口编了一个,“八月十六。”
      “就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吗”余考好奇的睁着眼睛打量这个屋子。
      家具很齐全,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是不朝阳,阴暗暗的,令人发冷。
      “嗯”像是被提到到了坏事一样,沈必过语气有些闷。靠窗边,向外面看去,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一颗粉色的糖,向小不点的方向伸去“吃吗?”
      “嗯,吃。”余考接了过来,却没吃。看着糖思索了一会,外婆说吃别人的东西后还要礼尚往来。
      “嗯—,等我有糖了也给你一颗。”
      “为什么?”沈必过抬头。
      “礼尚往来。”余考的视线也对了上去。
      两个人的对话定格在了这里,房间里静了下来。沈必过嘴里的糖已经化了,蜜桃的甜味慢慢的在嘴中消失。几缕微风吹过,沈必过一回头看见小不点正在低头研究一副拼图。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副拼图没拼完,刚刚被他打断了。
      “会拼吗?”
      “嗯,会。”说着,手中的一块已经找到了位置。
      “我得回家了”余考无意见看到墙上挂的钟,已然指向了五。
      沈必过默声看这余考一路垮出门口,心底莫名地想开口说点什么。
      还没等到沈必过想好措辞,余考突然转过来“明天我来找你,一起去吗?”
      “嗯,好。”沈必过手上剥糖皮的动作还在慢慢地进行着。
      看着小不点小步蹦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想到,这个小不点说要带他出去玩。
      好几年没有人说过要带自己出去过,更何况是个小不点。
      像无人问津的废品被穿着西装革履的上将捡回。
      沈必过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好奇。
      没人和他玩是因为他这个大少爷的秉性十分难移。大多时候对别人都事不关己。
      也是因为一些变故,母亲的去世是一个开端。接着所有糟糕的事情如洪水一般向他袭来,他十四岁的身体根本防御不住,像一颗脆弱的小树苗,顷刻间就被摧毁。
      但沈必过的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
      沈必过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副拼图。那个小不点帮自己拼完了一大半,只剩几个细碎的部分。沈必过把剩下的拼好,拼图上画的是九宫格的插图。沈必过用指腹轻轻的摸了摸。
      嗯,小不点挺聪明的。
      毕竟刚刚某人拼不好气的想扔掉这副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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