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血族之后》果灯阿珀

9、第 9 章

　　普派是这乡下地方的治安队长，从建筑来说，他要负责的就是农场和火车站两块地方，听上去很小，实则每天都有新鲜麻烦。

　　火车站自不必说，人口流动之地，盗窃家常便饭，感情纠葛也时常在此处上演。

　　车站和农场周围都散落着户户居民，有事没事都爱联系治安中心，替宠物狗接生也想要普派找人来帮忙。
　　长久以往，普派和农场搞好了关系，附近的接生都交由农场管，治安中心也为宣传农场做出了不少努力。

　　再来是三巨头之一的农场，佩特西找治安中心的次数算少，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但一联系就不是小事。
　　普派还记得，上一次打电话时，是在动物间爆发了瘟疫，需要治安中心帮忙封锁，这是三年前的事了。

　　而这一次——普派下车时叹了口气——找到死人。在他的辖区内出了这种事，要遮掩不大容易。
　　何况最近正在评选优秀治安队中心，办公室大扫除了好几天，陈年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他可不能让案件影响评选。

　　在这里呆上了许久的人一眼认出这是治安队的车，已开始议论纷纷。但这片土地从来属于埃德蒙家，自己帮农场这么多年，也算半个埃德蒙家的人，总是有办法保住这谋生之职，普派是这么想的。

　　年轻的埃德蒙家主鹤立鸡群，也在电话里听佩特西提到，普派一眼就看到了他。

　　“你好你好，埃德蒙先生。”普派上前，就拉过了家主的手：“我是普派，治安队的小队长一名。是佩特西先生让我来的。”

　　这是阿尔伯特本月见过的第三位治安队队长。不知怎么认出了自己，殷勤地同他打招呼。

　　“佩特西那边出了什么事？”阿尔伯特问道。

　　“昨天天气不好，农场这边和外部的通讯出了些问题，所以他没法联系到你，但说是派了人，待会儿就会过来。”普派摸了摸手臂：“这个时间还真够冷的。”

　　阿尔伯特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并没将自己当成农场的主人，但他随即邀请普派进了佩特西的屋子，还来得及弥补。

　　普派熟门熟路，实际意义上的，他给自己泡了杯茶，还放了杯到阿尔伯特面前。
　　比起治安人员，更像是这屋子的主人。

　　“这肯定是鲜奶。”普派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瓶子，要倒进自己杯子里，动作一顿放到阿尔伯特面前：“我和佩特西是老相识啦，所以他才会联系我。”

　　阿尔伯特感到自己有些被动，但也不介意。他拿过牛奶瓶，倒了些在普派的杯里。

　　“找到人了？”

　　“人还没找到。”普派放下调羹，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心窝即刻暖了。

　　他见年轻的埃德蒙家主仰头喝下了牛奶，不禁诧异，在心里嘀咕这是否不大对劲。

　　普派同去世的那位也见过，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位喝茶的姿势，极为优雅，令他这等丝毫不在乎他人评价的人，都从心底生出了些自惭形愧。

　　“不过还是找到了些东西。”普派说道：“前几天佩特西联系我，要我找个时间过来看看。最近农场里，丢了好几只动物。”

　　阿尔伯特没从佩特西那儿听到这事。毕竟这儿的管理者是佩特西，和他说了也没用，不过也该告诉他一声，但他才来一日，恐怕没来得及。

　　就这么说服了自己，阿尔伯特深深地望着普派，等待他的后话。

　　“什么动物都有。一开始是兔子，记得是三只，十三天前的事。十天前丢了只看门狗，五天前好家伙，丢了只羊。”

　　阿尔伯特靠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双手交握：“没听说附近有野生动物。”

　　“偶尔会有鹿，豪猪也出现过几只，食肉动物不是听说，是根本就没有过。所以我怀疑是人为，要佩特西注意点。”普派顿了顿：“佩特西在矿道里找到了失踪动物的骨头。”

　　阿尔伯特不排斥肉食，但也不怎么喜欢解剖课。

　　“有人抓了它们烧去吃了？”结合普派说的两点，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吧。

　　“要是只有这些就好了。”普派叹了口气：“在来这里前我的人去了现场，矿道里还有人骨。”

　　阿尔伯特听过一个故事，不记得从哪儿听来的，但当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很久以前，在科技的光线到来前，医学生学习时用的是蜡制的人体。这些人体不仅拥有精良的制作工艺，让它们的内部构造和真人一模一样，也被打扮得同真人别无二致。
　　它们躺在水晶棺中，宛若漂亮的人偶，被喻为“维纳斯”。

　　有医学生爱上了自己用来学习的道具。他想尽办法将它偷出实验室，将它摆在自己房间，日日夜夜和它呆在一起。
　　事情终究还是败露，面对治安人员，学生抱着他深爱着的存在从高处跳下。

　　这故事就像是一缕烟，吹进阿尔伯特的日常，此刻他听到矿道中找到了人骨，也是同样的感觉。
　　不过普派的话比起烟，更像是把斧头，直接劈开了他还未关好的门，强行将他拽到了死神面前。

　　胃里的牛奶在翻滚，阿尔伯特抿了抿嘴唇：“……我昨夜也去了矿道，没走太远。”

　　这件事普派倒没听佩特西说，他们也没说太多，双方所知并不详细。

　　“您是去矿道做什么？”普派问。

　　“我听见杜司两兄弟离开房间，想将他们带回来就跟了过去。结果遇到蝙蝠群，我就退了出来。”阿尔伯特的手指摩梭着自己的指甲边缘，牛奶在胃部翻滚：“你说人骨……会是杜司兄弟的吗？”

　　普派愣了一瞬，几乎要大笑出声。这不谙世事的年轻人都在担忧些什么，他想着，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多方面都占有优势。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普派连说了两遍：“那矿道以前出过事，后来被封了。有一个世纪了吧，听说是有人死在里面。估计这次就是找到了当时的骨骸。”

　　“……是么。”阿尔伯特忽然感到松了口气。

　　“是啊。不过埃德蒙先生，毕竟是人骨，宣扬出去的话，怕是对农场经营会有影响。所以还希望您暂时不要告知他人。等我这边调查清楚，肯定会给您一个结果。”

　　“当然。”阿尔伯特说道：“杜司兄弟的下落要拜托你了，普派先生。”

　　“在下能担任这片区域的治安队长，不胜荣幸。肯定会负责找到他们。”普派信誓旦旦：“我的人在车站询问情况，等这边的通讯修好就——”

　　他的电话响了，房间里的电话也同时响起。

　　阿尔伯特接起电话，那头是佩特西。

　　“见到了普派？那就好，这边也在回去的路上。”佩特西顿了顿：“阿尔少爷，动物失踪的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普派来主要是调查这件事。”

　　“没有下次就好。”阿尔伯特握着话筒：“说起来昨晚我去找杜西兄弟的时候遇到一辆车，开往农场的方向，本来想拦下它，但它开得特别快。”

　　“车？长什么样？”

　　“雨大，只看到车身是黑色，不是轿车。”

　　佩特西睁着一夜没睡的通红眼睛，要打开车窗，眼睛落在窗边，看到上面干涸的泥水。他望了眼驾驶员道格，正巧看到他也通过后视镜看自己。

　　“知道了，我问问。”佩特西放了电话，在片刻沉默后，一下扑往前座，拽住了道格的衣领。
　　车子顿时和蛇一样左扭右拐，在众人的惊呼中，佩特西几乎贴着道格的耳朵吼道：“给我说清楚，你这个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