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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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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连轰带赶地把胡三娘请出了门。我只觉头痛得厉害,刚才一时失控说了错话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沉香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咳嗽了两声,语重心长地说道:“沉香,你莫要担心。我必定能帮你寻到个年轻、模样好、有学识、家世不错、又懂你爱你惜你之人。”说完赶忙离开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我就懊恼不已,自蒹葭之后,我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哪知道一时恼火还是控制不住。
早在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沉香之时,就对她起了“色”心。我放她在我身边,什么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只因我实在大她太多。当时我想,就这样默默看她一辈子也就够了。
房门“吱”地一声被人推开了,沉香沉着个脸走了进来。我吓得赶忙坐了起来,“你这个丫头越来越放肆了,怎么连门也不敲就闯了进来。”
沉香也不理我,径直走到我床边,定定地看着我,“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我又咳嗽了两声,最近干咳的时候实在太多,改天要让小五给炖个梨子糖水吃吃。
“自然是真的。其实我现在心里就有个人选,墨记斋的少东,书香门第,模样也好,年纪也与你相仿。我冷眼瞧着觉得他对你也是有些意思的……”
“我不是说这件事。”沉香突然脸彤彤红。
我吞了两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说什么事?”
沉香一屁股坐在我床上,也不看我,冷冷地说:“我若真的嫁不掉,你真得愿意娶我?”
我吓得六神无主,忙说:“你放心,我必然能帮你寻得个良婿……”
沉香突然伸出手紧紧把我抱住,“我不要别人,只要你。”又猛地把我推开,恶狠狠地说:“除非你不要我。”然后又紧紧把我抱住,“你敢不要我!你不会不要我的!”
我被她那一连串连贯的一抱、一推、一抱闹得有些跟不上节奏,半响才又说:”“我说过,会帮你找一个年轻、模样好、有学识、家世不错又懂你爱你惜你之人。”
“你模样已经够好的了,学识也不错,家世更好了。我知你懂我爱我惜我,我更会爱你惜你,努力学着懂你。”
“沉香,我年纪比你大许多。”
沉香一把推开我气呼呼地说:“我都不嫌弃你,你做什么要嫌弃自己!”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可我不在乎。你若是还忘不了她,我……我也忍了。”
我大惊,忙问:“你如何得知?”
“那一日你带小花去河边,我去找你,不料你躺在草地上睡着了,我本来想叫醒你,不料,不料,”沉香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我看见了你的尾巴露在了外面。”
原来如此,在宅子的时候比较容易像个人一般生活,一到外边,为了舒服有的时候就会化出原形来。
“后来我偷偷问过祁公子,他告诉我说南源那里有一族野生白狐,小时候是狐狸,长大不用修炼便可以化作人形。而且,你又那么喜欢吃烧鸡。”
我就知道祁渊必要在背后捅我一刀。
我家确是南源白狐一族,当年杉树精惹得天下大乱的时候,我爷爷奶奶不愿牵扯进去,举家一路向北搬迁,直逃到薄丘来。没想到我爹遇上我娘,就放下了回南源的心思,安心在薄丘住了下来。我出生的时候是一只幼狐,我爹给我娘和我外公以及产婆统统失了障眼法,让他们以为看到的是个男婴,三岁之前完全是白狐的姿态,三岁之后到十六岁之前不能完全化作人形,有时是狐狸有时是人形,我爹才把我关在家中,给找来的十二个先生也统统施了障眼法,只是为了看住我。顾道长在我家宅子上看见的妖气正是来自我身上,只是他法力有限看不穿我的真身。就像他感觉到祁渊绝非人类,可也看不穿他的原形一样。
等我成年了,可以完全化成人身了,我爹才同意放我出门去。我憋了十多年,一出门就学着其他公子干些最时髦的事儿,比如逛花楼什么的。谁成想就见着了飞扬。实在被十二个老头子给败了胃口,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委实有些忍不住。一来二去我到没什么,飞扬却对我动了真心。要怪只能怪我家这一族相貌实在好看。我对飞扬无意,她却对我有情,那时太年轻,不懂拒绝,也不忍伤她的心,就随着她去了。虽然我一早就看出她是一条黄鳝精化来的。
我爹却气的大怒,说我族世世代代只与同类或是人类通婚,和一条黄鳝精纠缠在一起成何体统。我娘也不同意,说是找媳妇儿怎么也要找个大家闺秀,青楼女子万万不可。我一向孝顺,左右思量,一条黄鳝和一只狐狸生出来的怕是怪物了。那日约了飞扬到河边,想心平气和与她说清楚。哪知还没开口,我就看见站在树下穿着杏黄色裙子的蒹葭,完全把飞扬忘在脑后,每天只想着如何讨蒹葭的欢心。后来得知她是我某一个先生的女儿,惊喜若狂,催着我娘去提亲。还是太年轻,以为自己脸蛋漂亮家世好对人家又是一心一意,别人便也会一如我对她那般的对我。哪里料到,蒹葭和她表哥情投意合,早就私定终生了,对于我的追求她根本无动于衷。有一日被我撞见蒹葭与她那表哥在寺庙后面幽会,恼怒之下使出个迷魂咒,让蒹葭以为她爱的人是我,赶走了她表哥,顺顺利利与我订了亲。自那之后我每日都欢天喜地,蒹葭与我感情也好的不得了。我娘也满意,只我爹在我成亲之前幽幽地对我说了一句:“你莫非想让她带着咒过一辈子吗?”
我回去一思量,觉得以我的条件和对她的真心,经过这么多天朝夕相处,蒹葭也许已经爱上我了也说不定。自信满满之下,我便把咒语解除了,没想到清醒之后的蒹葭立刻泪流满面哭个不停,想起了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差点要跳井自杀,被我拦住之后又开始水米不进。我怎么劝也劝不了,刚想继续再施个迷魂咒,飞扬出现把我给拦住了。她对我说,爱分两种,一种是爱对方胜过爱自己,整日只想着如何让对方幸福,只要对方能快乐,自己做什么都情愿;还有一种是爱自己胜过爱对方,整日想着都是怎么样让自己幸福,只要自己幸福,对对方做什么都下得去手。她还说她与我都是第二种人,我为了让自己幸福,不惜给蒹葭下咒,毁了她原本的幸福,既然是同一种人,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
我听了她的话这才明白过来,蒹葭不爱我就如同我不爱飞扬一样,我想了想如果飞扬给我下迷魂咒我会是个什么感受。想明白了,第二日把蒹葭的表哥带来,给了一笔银子让他们远走高飞去了。
我又去红袖楼找飞扬,告诉她,我已想通,今后再不会逼人爱我,但是我决不会被逼着去爱别人。飞扬听了之后歇斯底里,嚷嚷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让天下女子没一个敢嫁给我。我摆摆手说没关系,也算是我负了你,让你出出气也罢。于是飞扬真的编出个我是昙花精的后代的谣言四处传播,她到底对我有情,没有将我的身份说出去,只自己编了个差不多的谣言。再后来飞扬决定要离开薄丘这个伤心地,化了个男儿身,自己给自己赎了身,离开了红袖楼。
恰好那一年,胡三娘替我到平海说回来一个媳妇儿。花轿半路上预见化作男儿身的飞扬,他打听到轿子里是说给我的媳妇儿,醋意大发,添油加醋地将谣言泄露给那姑娘的婆家,吓得人家又抬着轿子回去了。
这件事气的我外公病倒,害得我娘伤心不已。我爹疼惜我娘,最看不得我娘伤心落泪。追上飞扬将他打伤,念他对我一片情意,没有废去他一身的修为,算是给了他个教训。
从那之后我便安心于寂寞,专心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