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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家今天打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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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
即使面对门前门后两大两小趋近村门口集合杀猪般可怕的尖叫声和争吵，他也临危不乱，宛如一个小将军，缓缓地在楼道边坐下，俯瞰高低起伏的楼梯，就好像是他的长城。
本应该拿令牌长枪的手钻进书包，避开那些恶意塞进来的废纸烂果，精准地找到课本。
里面夹了一只笔，笔筒断了，但笔芯还是好的。
所以刚看见笔尖时，他还有点小开心。
摊开课本，他点着那些今天刚学的生字生词，开始一遍一遍地读起来。
“篮球！篮球！框架！框架！”
他读的越来越大声，不等余音落下就补上下一句，直到两边各传来一句低声的抱怨：
“逢来仪回来了。”
“别理那个傻子！”
他顿了一下，却也只当呛了口唾沫，去看一眼那还在传出叫骂争吵声的铁门，然后又把脸埋进课本。
那就当他脸上的水珠子都是天上落下来的吧。
他尝试用更大的声音盖住自己的抽噎，没注意到移动在楼道的脚步声。
“小逢？”
“生凉哥哥！”逢来仪一把抱住自己脏的不行的课本和书包，拼命往角落里塞，“你回来了……我也刚回来……今天放假吗？”
甘生凉看着逢来仪把自己塞进角落的样子——缩着脖子，微屈着腿，红肿起来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聚焦点……好像一只地藏王菩萨……
心情极为复杂。
“小逢，哥哥先回家了。”甘生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塞到逢来仪的肘窝的空隙，“这两天放假，随时来找我玩儿。”
逢来仪擦了鼻子和眼泪，用上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抓面包，争取让自己显得不是很可怜：“不用，哥哥不用，我妈妈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
甘生凉点了下头，敲了下那扇听起来比较文明的门，第二下还没动手，便有一个半大小子冲到门口唰地打开门：
“哥！奶奶她硬不让我吃雪糕！”
又探出头冲逢来仪大喊一声：
“逢二愣子！”
逢来仪竟连平时回怼的半点勇气都拿不出来，喉咙提一声呜咽哼唧着，几乎吓哭出来。
他看着甘生凉对着弟弟肩膀猛一拍，却并不觉得出气。
他们吵嚷着最后却是关紧了门，留下飞起的灰尘。
还好没在生凉哥哥面前哭出来……
逢来仪咬了一口眼泪就面包，然后脸埋进袖子蹭来蹭去，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干净一些，腾出书包里的垃圾后，他又相信自己是一个干净乖巧的男孩了。
肚子咕噜噜地响，连胃袋也是干净的。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他开始掰着指头算时间，不过他的数学成绩明显不允许他进行如此复杂的计算。
再读下去就会有人来说他扰民，可安静下来，他又害怕得紧，那刚亮起来的路灯就好像猛一睁眼的金睛大老虎。
他哆嗦一下，寂寞也能把人吓怕。
他的眼睛闭上，觉得无趣起来，于是他把耳朵贴到门上，这至少不那么安静。
那吵闹声和他的喉咙共振，逢来仪嘟囔着，说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
“你......妈......”
他赶紧摇头，呸呸两声，是要站起身走了，却还是怕了那个大老虎。
“只坐一会儿，只坐一会儿……”逢来仪抱着书包坐在门口，趴在门板上浅浅的听着。
门口的灯坏了，他就透过楼道的窗户看有光的地方，但很快就看不见什么了。
逢来仪想到了黄昏、夕阳、红光这些美好的词语，他应该会用上学生的口吻去询问天空，然后天空就像数学老师一样留了他的堂，把他锁在黄昏里。
下次作文一定会有个不错的成绩。
“好黑啊。”
对面也传来了争吵，一听就是甘甘干了猪头才干的事儿，发现没结果之后猪一样的叫。
“我不去！要去你去！”
甘青苗这头猪，就知道叫唤。
他又是在跟谁吵呢，是和生凉哥哥吗？
他正想得出神，身后传来一通穿大拖鞋才有的脚步声，逢来仪一个挺身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远离三步，却又撞上了正面轰然打开的大门，外套上的面包渣被门风吹了个干净。
甘青苗臭着一张脸，冲着墙上的牛奶箱努嘴：“傻子，我哥叫你吃饭。”
“不用……我妈妈应该做好了，正要开门……”
“谁管你吃哪家饭，”甘青苗扯着逢来仪的袖子：“赶紧吃完赶紧走。”
逢来仪一面心里谢着生凉哥哥，一面拽开甘青苗的指头，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大门，身后的门又被人啪地一开，带出一股沉闷的潮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