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流民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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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节还有一天，白天的街道人多了起来，妖怪赶了晚上的场，白天就少了很多。这天天色晴朗，中秋时节，温度刚刚好。
因为昨夜回来得晚，秋生睡到十点才起床，三日月跪坐在一旁，换上了原来的武士服，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像是一座雕像。三日月的式神录最后记载着他跪坐在安源氏床榻，看着安源氏的尸骨，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眼睛都不眨盯着。
秋生收起念头，起床，雨女察觉到他已经起床，掐好时间派小妖怪送上食物，吃完，蒙鱼前来汇报处理的事务。
浣熊家的财产和那一批猎杀者的尸首顺着往下查，蒙鱼说，一切都被处理的干净，即使有发现一些不对的东西，再查下去线索却断得干干净净。
“这背后的人似乎是十分厉害的存在。”
蒙鱼就差把怀疑的对象直接说出来。
“那你怀疑谁？”秋生搁下毛笔，他接过雨女递给的毛巾，擦了擦手。
蒙鱼低头，犹豫道：“这……我不敢确定。”
“不用打哑谜，在场的也只有几位，若是连你们都信不过，我更没什么信任的人了。”
雨女眉眼弯弯，把纸双手拿起，换了一张干净的画纸。
“那恕蒙鱼，多有冒犯。我怀疑，南区和满家。”
“浣熊家勾搭南区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南区猎杀者多，能把雇佣的渠道分享给浣熊家的也必然是南区，大人，奴说的对否？”雨女轻声。
秋生说对，他抬眼看向蒙鱼：“那满家呢？”
蒙鱼深呼一口气：“直觉，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这句话说得太过空，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心下有些不安，从经手浣熊家和猎杀者这两件事时，他就彻夜跟着手下的小妖怪，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查了又查，无论是什么细微的异常的存在他都派了人去找，最后得到的东西就像是一盘散乱的棋盘，也是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排序，他才得到一个可能的结果，而且还是没有依据的猜想。
“不妨事，我猜的也有满家。”
蒙鱼不解：“可是大人，查这猎杀者有什么用呢？”
秋生让他费尽心思查明这背后有谁，他起初只是以为找出勾搭浣熊家和猎杀者的北区的一些人，没想到查到了南区，现在又牵扯到了满家，可浣熊家和猎杀者都死了，北区的勾搭的人没查到，除了北一区前任头领，事情到了这里，也应该告了一段落。
想要对猎杀者赶尽杀绝也不可能，猎杀者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像老鼠一样不绝。
“有些事，再查查才明朗。”
蒙鱼没有问什么事，他低了低头，恭敬地说：“是。”
“雨女，蒙鱼，我再派给你们一件事，不过，”秋生顿了顿，“这件事有些危险。”
很快，到了下午。
妖怪来来往往的流民区，齐梦戴着鸭舌帽，一路走过来，流民区的房子几乎是堆在一起，这里堆积着混乱，肮脏与贫穷，却唯独没有暴力。弱小妖怪的聚集地，暴力冲突是最少的，偶尔会有猎杀者跑到这里杀妖怪发泄，但没多久就会被保护流民区的妖怪杀死。
流民区不受五区保护，是唯一没有结界的小支区，所以他们的老大是他们自己推崇上位的，齐梦好像记得流民区的老大是一个女孩子，她跟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一个窄小的房子面前，伸手敲了敲门。
门被大力地拉开，一个烫着卷发，涂亮片眼影和黑色口红的女孩子眼神不善地看着她：“干嘛？”
“你是流民区的老大？”
女孩子冷笑一声：“又是来查百里家那件事的人？一茬一茬不累吗？”
“累啊，我想喝个水不介意吧？”
女孩子不知道齐梦卖的什么药，她抱胸侧过身：“来呗。”
房子里却比齐梦想的还要大，也很整洁，甚至客厅还是粉色的，毛绒绒的玩具满地都是，女孩子走进客厅一侧的房间，用力打开冰箱：“喝什么？”
“可乐，声明可口可乐最好。”
“你还真是不客气，”女孩子拿了两罐可乐，她丢了一罐给齐梦，看齐梦稳稳地接住，发出了冷笑，“看你也很少来流民区，女孩子一个人也不危险。”
明明应该是疑问句，却变成了陈述句。
“我可是很强的。”
女孩子打开可乐罐，不在意地舔走手上被溅到的可乐:“百里家那个不是也很强，还不是死在了流民区。”
齐梦沉默，她打开可乐灌了几口:“他也很厉害。”
女孩子:“照你这么说，他只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呗。”
齐梦:“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想了想:“许穗，就是穗子的穗。”
“很不像老大的名字。”
许穗坐在沙发扶手上，一脸无所谓:“很多妖怪都这么觉得，但还不是得乖乖叫我许老大。”
“那许老大，帮个忙吧？”
许穗咕噜咕噜喝完可乐，发出喟叹，才摇摇头:“你们来的人已经很多，我该说的都说了。”
“但你该做的没做。”
“比如呢？我可没有什么隐瞒的了，为了流民区，要是以前，来一个我打出去一个。”
齐梦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圈:“流民区是你的地盘，你是他们的老大，也得为他们着想。”
许穗噗嗤笑了起来:“流民区那么多妖怪来往，我怎么管的到他们，逃命的偷窃的什么妖怪也会来流民区，为了这些妖怪着想？”
“当然不是为了这些妖怪，而是为了那些一直住在流民区，到死也不会离开的妖怪。”
“有谁会一直到死还留在流民区。”许穗眯起眼睛，她涂着黑色指甲的手握着可乐罐，罐身微微凹进去。
“当然有啦，就比如，被抛弃的老妖怪，被丢弃要夭折的幼崽。我来的时候可是都看了一圈，住的三分之一都是老人和小孩，他们房子有你做的结界吧？”
“你比前面的人细心多了，但是不牵扯进去，更能保护他们。”
“我也不是威胁你，”齐梦收敛笑意，“可是你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前面的几波人你确定不是反复试探你的吗？据我所知，警局和百里家就来了两次，看你不耐烦的样子，来的人可不止两次了，如果他们在暗处盯着你，发现你把我邀请进屋子里面，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许穗皱眉，她说:“你想喝可乐是为了进我的房子的借口？”
齐梦微微叹气，怎么和郁钰一样抓不住重点，她还想说什么，许穗就继续说:“哪怕确实有盯着我的人，也是为了抓住杀了百里洲的凶手，半个月前猎杀者就被抓到了。既然凶手抓到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就算是凶手抓到了，有人来问，也只是为了结案。”
许穗笑:“你不要骗我，我又不傻。”
“那我要说，杀百里洲的不是猎杀者呢？”
“不可能，警局都对外声明了……”许穗皱眉:“你是说警局声明是假的，为了告诉所有人，百里洲确实是被猎杀者杀的，但又为了什么？”
“为了掩盖真相吧，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许穗看着齐梦:“那你是什么人，透露给我这么多？”
“我？齐家的。”
齐家在混沌之城也有名，许穗很容易和对上身份:“齐梦，一级阴阳师！”
“是我。”
“「门」派你来的？”
齐梦挑眉:“还挺敏锐，不过不是「门」派我来的，只是我一个人。”
“这么说，百里洲的死亡牵扯到的人很多了？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哪怕被牵扯进来，只要我不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诶，你这话就问到点子上了，你不是帮我，是为了帮你自己。那些人，可是宁愿杀错也不会放过的性格。许老大，你有自信能比二级阴阳师厉害打得过他们吗？”
许穗捏破可乐罐，她随手一丢，可乐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度，准确地被抛到垃圾桶里。
“我该怎么做？”
齐梦这时候才真心实意地笑:“你不生气吗？”
许穗翻了个白眼:“生气死了，但你只是设计进来我房子，是我给你开门，也算是我活该。其他的是他们有毛病才对。所以该怎么做？”
“听说你可以根据现场的某种介质查到那天那种介质的踪迹？”
“谁告诉你的？”许穗没有否认，她站了起来，把卷发往后撩起来:“知道我这个本事的妖怪不多。”
齐梦耸耸肩:“是认识的流民区的一个小妖怪，你之前有句话说错了，我以前可是在流民区住过。”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你？”
齐梦回忆了一下:“大概十年前吧。”
她父亲去世后，齐家没落，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只能靠着剩下的财产勉强度日，齐宅每日维修的费用不菲，齐式就去找一个对他们还算好的亲戚，让他当做公证人，把齐宅卖了出去。卖了齐宅以后，为了躲避知道他们两个小孩揣着很多钱的人上来抢劫，他们在混沌之城小心翼翼绕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了流民区，随便找个地方住了下来。
也是那个时候，齐式退学不上，去零食店打工，齐梦则自己修炼阴阳术，等到「门」考核，通过阴阳师的初级考核，成为登记阴阳师，齐式才带着齐梦离开流民区，买了一个公寓。为了齐梦，齐式还专门去找陈默白鑫，经过几天的见面，白鑫给他批准让他成为「门」的联络员，两个人才慢慢安稳下来。
想到这，齐梦问许穗:“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穗伸了个懒腰:“我从小就出生在这里，靠那些老妖怪养着才长大，不过你说的对，确实有一生都呆在流民区的妖怪，走？你想去哪里？”
齐梦没问什么，她想了想:“去百里洲死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流民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