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玉藻前（已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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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凌晨五点，在中区首领府里一直回荡着嚎叫，嚎叫撞在首领府的结界上，微微荡出透明的波痕。中区首领北斗站在石门外，门感应到他的存在，慢慢移动让出一条道黑色的通道。
北斗走进通道，绕过几次拐角，往下走，黑色的通道慢慢变亮，两旁点着蜡烛，通道尽头是展开空间的巨大的洞穴。
化成龙身的应龙从尾巴到腹部和三寸都有几条手腕大小的铁链子穿过，将他捆在半空中，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伴着应龙痛苦的哀嚎。
有几个穿着黑白色的信仰信徒服的人，他们年龄性别不同，手里拿着一瓶玻璃瓶，里面装满了蓝色的液体，还有三个人靠近应龙，无所畏惧地拿着玻璃瓶在应龙三处伤口接血。
“这么多？”北斗看着玻璃瓶的数量，皱眉问。
一个看起来是这群人的负责人，女孩子抿嘴笑:“今天他不乖，他主人允许我们多拿一些。”
“够了，超出太多，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敢说什么。”
女孩子羞涩地低下她的头，露出洁白的后背，朝北斗鞠躬，而后抬起头命令身后的人停止接血，一群人整齐地从另一边的门离开。
等石门关闭，北斗站在应龙面前:“你还是老样子。”
禁闭双眼的应龙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他没有让泪水滑落，声音无力而显得疲惫:“你来了。”
“我不来你会死。”
应龙似乎是想笑，说话断断续续:“也许快了。”
北斗却被他的态度惹得有些生气，他往前一迈，压低声音:“你要是乖一点，就能和我一样，而不是被人类当做狗驱使百年。和你一样的老妖怪哪个不是盛名在外，受人尊敬？”
应龙看着他，脆弱的眼神刺了一下北斗的心。他摘下黑色的斗篷，露出脸庞，指着自己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脸，悲愤交加，声音里有隐隐哭腔:“我因为你受了这样的报应，过了这么久，应龙，你还是在怪我？我告诉你，天运即将有大妖殉身，一旦大妖殉身，天运鼎盛，你必定可以成为像玉藻前那样的大妖！”
“我……已是满家契约式神，大妖不敢奢望。”
北斗咬牙，含恨转身离开。
……
北二区。
秋生抱着沉睡的小狐狸，听雨女汇报先前派出打探北五区红云的妖怪带回的消息，他忍不住摸了摸白色绒毛的小狐狸，把玉藻前抱在怀里他才感到安全。
“大人。”
雨女在屋外汇报完，低低喊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有些担心他，却因为秋生禁止入内卧室，不敢推门而入。
“无事，若有消息再禀，退下吧。”
“是。”
等雨女退下，秋生才叹出了气:“玉藻前还在睡，要是今天那个幻境结束，曼珠沙华等不到她，怎么办？”
[快了。]
“你只会说这句话，统子，我真是太失望了！”
系统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说了。]
“是不是在敷衍我，你变了！”
秋生嘿嘿两声，系统没有设置骂人功能真是太好了。他看到小狐狸呼呼大睡，又觉得现在情势不太好，他苦恼地自言自语:“什么时候醒啊。”
刚刚登录玉藻前的浮光维持着小狐狸的形态，悄悄眨了眨眼睛，没想到秋生崽居然抱着她神神叨叨的，如此渴望她醒过来，不过再听听，听他还会说什么话。
“我是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知道玉藻前会不会泪满襟。”
[那倒不会。]
“系统禁言。”
[没有这项权限。]
秋生皱脸，把自己埋在玉藻前的毛毛里。
浮光:“……”
有点痒。
秋生感到怀里一空，下意识抬头一看，屋子里多了一个身影。
“玉藻前，你醒了。”
两周未见的玉藻前轻笑:“大人。”
“正好，曼珠沙华要见你！说是想要收集卡牌，就要你去见她。”
秋生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并告诉玉藻前，还有他作为北二区头领做的一些裁决。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时不时边说边看玉藻前的神情，可惜大妖面不改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原是如此，您做得十分正确。”玉藻前敲了扇子，就像下了决定:“还麻烦大人去红云一趟。”
“啊？你不去吗？”
“有些事，我不出面才好。”
“可是，可是曼珠沙华……”秋生迟疑:“那我去红云做什么？”
玉藻前将扇子化作一柄小巧的匕首，递给秋生，秋生犹豫地接过匕首，又看向玉藻前。
“您要杀了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秋生吓得一激灵，冰冷的匕首拿在手里滚烫一般，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行的，而且只是收集卡牌，没必要杀了曼珠沙华吧。”
“大人。”
玉藻前抬眼看秋生，秋生浑身冰冷，他的心一直往底下坠，好像接下来玉藻前的话会将他的心脏浸在冰冷的水里。
觉得自己吓到了秋生，玉藻前缓缓神色，她轻声:“这是收集卡牌要做的事情，我们都逃不过。”
秋生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他太过震惊，以至于忽视了玉藻前说的“我们”二字。
“那……我怎么杀得了她，收集卡牌，也要获得她的认可，我都没得到她的认可。”
“您不必担心，我用妖力送您去，到时我会告诉您该怎么做。”玉藻前虽然是有些笑意，但秋生仿佛感觉到她掩在笑意下的情绪，有点像是悲伤:“她会认可您的。”
和……玉藻前很像的悲伤。
许久之后，他才知道……这种悲伤的意思。
漫天的红色，红云疏散，妖怪们看见了血流成河的城市轮廓，曼珠沙华仿佛站在高处，人们以她的视线来看，往下是模糊一片的红雾组成的房屋，仿佛燃起熊熊烈火。
早上六点，高空之上旭日东升，隔着一层妖气，虚构的城市展现在人们面前。
浮光依旧是成人的形态，她和服下赤足站立在手掌大小的花上，于高空向低处一望，身上化出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腿滑落。
“玉藻前不是被晴明大人杀死了吗？”
“住口，那是谣言！她是自己失踪，临阵脱逃，怎么能怪在晴明大人头上。”
“可是晴明大人的式神说过的——”
“慎言，莫要让妖怪听见，来人。”
“快，快救人！”
“妖怪嗜血，寻什么理由都行，玉藻前不过是个借口，剩下的大人呢？”
“还在和那个妖怪对峙，估计着那妖怪也抵抗不了多久了。”
“杀了大半城市的人，自称曼珠沙华的妖怪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听到风声寻来的，我们又怎么还给她玉藻前，早就不知道尸骨在哪里了，是谁泄露，回头必要驱逐。”
吵闹和哭喊一齐灌进观看者的耳朵，他们仿佛是用曼珠沙华的目光和耳朵来看和倾听，凄厉的哭喊不止，共情能力强的人和妖怪早已经泪流满面。
曼珠沙华周围的红色人影被她一分为二，一片模糊的房屋红光大盛，她闪现在最后一个人影面前，手刺入它的胸膛，一直往前掼在地上，直至人影扭曲，破碎消失。
地上流淌的血液缓缓爬上半跪在地的曼珠沙华身上，变成红色的链条封锁住她，大地摇晃，四分五裂，她所在的地面裂出裂缝，链条不断缠住曼珠沙华，将她拉回地狱。
黄泉在沸腾，曼珠沙华被封印在黄泉之上。
“汝有罪，曼珠沙华。”
有人出声。
曼珠沙华眼眶通红，是外曼珠沙华的语气：“你认为我有罪？”
“是暴怒，是残杀，是罪恶。”
曼珠沙华忍受着黄泉灼烧，恶鬼啃食，她沉默片刻，固执地说：“我没罪。”
那人浅浅叹息：“若汝知错，吾可撤回惩罚，让汝重新回到地狱，再自花种重生，此为知错就改。”
谁都没再开口。
地狱常年没有变化，奈何桥上游魂匆匆，不断有恶鬼投入奈何桥，也不断有恶鬼消失，时间在曼珠沙华身上仿佛停止一般。
许久，古朴的钟声敲响，地狱为之一振，冥王陨落。
曼珠沙华抬起头，朝着某个方向缓缓露出一个笑。她挣开封印，黄泉的恶鬼贪婪地缠上她的身体，吸收着曼珠沙华的精气，她居高临下地看，漫天的花种洒落在地狱，花种疯狂生长，吸收着恶鬼和幽魂。
地狱一瞬间被毁。
她久别多年，落在奈河桥上，看着干涸的河床，眼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妖怪们摸不清曼珠沙华的想法，心下惶惶。曼珠沙华被一位应该是冥王的神明惩罚，那位神明陨落后，她挣脱锁链，捣毁地狱，……他们不明白曼珠沙华想要做什么。
曼珠沙华忽然转过来：“玉藻前。”
久违的妖艳的妖鬼浅笑将匕首送进她的胸膛，抱着曼珠沙华无力往下坠的身体，轻声：“我要你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玉藻前（已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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