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知轻重》简安哲

90、番外4

　　番外4

　　徐招

　　他坐在我对面沏茶，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没管，茶放在我面前，我屈起食指和中指叩了叩。
　　茶很香，我接连喝了好几杯，随意聊着彼此的近况，在聊到我的下一部电影时，郑晞终于不堪打扰，将手机关机。
　　世界似乎都跟着安静下来。

　　我笑笑说：“不看一下吗？万一有急事呢。”
　　郑晞摇摇头：“不会，他是闲得无聊。”
　　我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
　　我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涂游我不确定，但郑晞的个性是认定了就不放手，遇错了人，还会把路走死。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才会分开，但肯定是涂游的错，他触到了郑晞的底线，才会让两人一拍而散。

　　婚礼我没有去，我怔愣了许久，还反复确定，他在电话那边笑起来：“是真的招哥，是我和林朝已，你有时间来吗？”
　　“对不起晞仔，我刚刚进组，走不开。”
　　真实情况也是如此，但就算我真的有时间，我应该也没有勇气去参加。

　　后来才知道，他们并没有真正结婚，林晓阿姨大发脾气，说郑晞实在太胡闹，这么一弄不结婚是干嘛呢，有什么意义呢，对得起人家姑娘吗？
　　旁边的林朝已就赶紧点头：“对得起对得起的。”
　　场面有点滑稽，我赶紧退了出来。
　　我也不太懂那场婚礼的意义，他和林朝已并不相爱，直到现在，他们彼此也没擦出火花，虽然住在一起，但平日的相处，也只是很有默契的好朋友。
　　我想，闹就闹吧，随他闹，他长这么大，也就闹了这么一回。为自己。

　　晞仔小时候，真的太乖了。
　　他父母工作忙，都没时间陪他，他就安安静静在家里画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和睡觉。
　　我来陪他，他嘴上不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兴奋，在房间跑来跑去，把他的宝贝玩具和零食一个不落的搬过来。

　　可惜我也很忙，课程排得满满的，舞蹈形体声乐，还有各种乐器的课，还要被爸爸和经纪人带着去参加各种大人的饭局。
　　晞仔经常来看我训练，看着看着就坐在墙角自己画画，公司的人都喜欢他，给他拿零食和牛奶，经纪人几次对我说：“哎小招，这是个好苗子，问他喜不喜欢唱歌跳舞？”
　　我说问过，他不喜欢。
　　经纪人又说：“哎呀，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被人追捧肯定是人人都喜欢的。”
　　人的天性，爱慕虚荣。
　　可晞仔偏偏不是，他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经纪人不死心，又去问晞仔的外公，结果都是不愿意。

　　有段时间我不喜欢晞仔的外公，因为自从他来了，晞仔来看我训练的次数就少了。
　　从前他只有我，还会心疼我训练得太晚，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明星，我哑然失笑。
　　现在他有外公照顾，陪着，我的位置就仿佛往后退了。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自私，毕竟他只是个小孩，更需要的是长辈的关爱。
　　我一边告诫自己不能这么想，一边又实在高兴不起来，晞仔也看出来了。
　　我只好含蓄的说：“你这周只来了一回。”
　　他说：“外公带我回宁城了呀，有人租他的房子。”
　　我察觉自己的小孩子气，又问他：“你不会跟外公回宁城吧。”
　　他摇头：“外公说会在这儿陪我，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我放下心来。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不会变的，无人问津的那段日子里的确很辛苦，但有时一转头，就能看到一个小天使等在那里，在纸上写写画画，抬头看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笑容，就能纾解我所有的烦躁和疲累。
　　但渐渐地，我有了些名气，开始变得更忙，训练室很少去了，晞仔也要应对更多的功课，还有，他家里发生的变故。
　　我们的联系少了，我却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那个夏天，我终于有了几天的休假，去找他，他刚从医院回来，眼睛泛红，应该是刚刚哭过，我看出他的疲累，很心疼，上前抱住他，蓝白的校服上沾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身上的我却觉得很好闻。

　　当时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说喜欢什么的，我也没打算说，但那天，我还是做了一件蠢事。
　　助理着急对我说，老总要赶紧回公司一趟，要开紧急会议。
　　我自然不乐意，耍人玩吗，几个月不要命的工作，才休了多久又回去？
　　助理急得跳脚，说有人拍了你在剧组的图片，和某个已婚的女星怎样怎样······
　　“招啊，这可不是小事，网上都传开了，说你被人家包养了！”
　　我简直无语，“上个月我还是带资进组，兼导演和制片人的小情人呢。”
　　助理：“那个太扯了，这回这个很有可信度。”
　　我：“······”

　　只好去跟晞仔告别，他已经洗完澡在午睡。
　　我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了，这张脸已经褪了小时候的稚气，有了棱角，有了少年独有的锐利感。
　　“晞仔。”我唤了他一声。
　　他大概睡得很熟，没有答应。
　　我本应该就走的，立刻就走，但我贪恋他身边的气息。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牵住了他的手。

　　我低头吻了他的手指，三次。
　　我心里并没有什么杂念，很虔诚的吻。然而当我撞到他的惊诧目光时，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多么鲁莽。
　　不该这样，真的不该这样。

　　那天午后，我清楚的认识到，成长的沟壑已经把我们隔离了太远太远，而一些东西又变得那么快，让我措手不及。

　　-
　　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他和涂游的感情。
　　我甚至有些狭隘的想，晞仔只是太孤单了，去了陌生的城市，还要照顾生病的外公，他孤立无援，涂游不过是乘虚而入。
　　但这种想法越来越站不住脚，因为晞仔很喜欢他。
　　即使他不太擅长表达，我依旧能看出来。
　　而年少人的恋爱就该是热烈而天真的，那里并没有我的位置。

　　-
　　过了这许多年，我们现在能偶尔见一见，坐下来喝杯茶，我已经足够满足。
　　聊天的间隙，我发现他的眼神还会时不时飘到手机上。
　　“给他回个消息吧。”我说。
　　“不用管。”他又替我添满茶。
　　我叹气，“你回完他之后我们才能好好聊。”
　　“不好意思。”他抓着手机走出门去。
　　茶放冷了，他还没有回来。
　　这样把客人晾着可不好啊。
　　我本来还打算问问他们以后会怎样，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也很多余了。

　　我起身在屋子里走动，郑晞刚把外公这房子翻新一遍，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光脚踩上去也很舒服。
　　很像我之前住过的一家民宿，但这里更有家的感觉，二楼有多余的空房间，我提前打了招呼，想要在这儿消磨难得的休息时间。
　　然而刚刚伸个懒腰，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说接到一个不错的电影本子，吧啦吧啦说个没完。
　　我把手机丢在一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还没说完，我嗯嗯应着，说好的，回去再看。
　　助理：“招啊我等下去送本子吧。”
　　“你走开。”
　　助理：“真得很不错，招啊这个角色特别适合你，一个疯子，没有感情戏······”
　　“嘘，你听。”我把手机递到窗外，停了一会，问他：“听到了吗？”
　　助理：“呃，好像有树叶的哗啦哗啦声——”
　　“是的，这代表我在度假。度假，懂什么意思吗？”
　　助理哼哧了几声，“招哥，你知道我很爱你，很体谅你的——”
　　“拜拜，工作日再见。”

　　庭院的桃花开得烂漫，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很美，我在窗台看得有些入迷，郑晞打完电话了，脸上的表情很愉快，“哎招哥，晚上吃鱼怎么样？酸辣鱼。”
　　“啊，你会做吗？”
　　“会，前段时间朝已教我的。”
　　我有些迟疑的问，“他不会也来吧。”
　　“嗯？”郑晞愣了一下，赶紧摆手，“不来不来，他来做什么。有我两个朋友，齐氲和沈煜林，你认识的。”
　　其实他来也没关系，我想说，不至于还是争锋相对的。
　　但不来更好，我挽起袖子，“走，我也来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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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完结啦，抱歉没有做到日更还总是拖时间，啊抱歉抱歉，七月份再来修。
下本打算开《踩影子》，要试试全文存稿，时间要准备就久点，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