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未起》彼岸青栀

5、心悦君兮

　　回到屋子里后，容渊让萧宁坐在凳子上，自己则从往日萧宁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经常打开的那个柜子里拿出伤药和包扎用的布条。
　　蹲下身抬起萧宁受伤的手，容渊很仔细的为他涂上药膏“这药涂上去会有点疼，你且忍一忍。”
　　听到他的话，萧宁不禁失笑，这药是自己制的，自己当然知道涂上疼不疼，想起之前他身上那么多伤口，给他上药的时候，都没听他哼过疼，而现在看到自己被刀划了这么一个小口，上药时还怕自己会疼，萧宁一时内心五味陈杂。
　　看着他为自己上好药后又拿过一旁的布条想要把伤口包起来萧宁忙说“其实不用这样麻烦的季大哥，随便涂点药过两天就好了，我以前都是这样的。”
　　闻言容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怎么能随便呢，万一以后留疤了怎么办？”容渊突然想起什么，转而盯着他的手看，果然，上面有好几道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叹了口气，容渊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转而继续为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萧宁内心有些动容，平常采药或切草药时如果不小心把手弄伤了，不太严重的话，自己都是随便擦点药就过了，因为感觉包来包去的怪麻烦的。况且，留点疤痕也没什么。
　　如今看着容渊认真的眼神，听着他担心的话语，萧宁轻轻勾起了唇角“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也挺好的。”
　　包扎好后容渊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萧宁“萧大夫，以后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知道了吗，你不懂得心疼自己，有人心疼”最后一句话容渊说的有些小声，但萧宁还是听到了。
　　“好”萧宁低低的回了一句，在容渊没看到的地方，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衣角。
　　因为萧宁的手受伤了，虽然他自己觉得这没什么，还可以继续做菜，但是容渊坚持不让他做，于是只好做罢。
　　后来容渊学着萧宁平常煮粥的方法做了一锅粥，从小养尊处优的王爷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所以做起来总感觉有些别扭，虽然过程艰辛了些，但最后吃起来味道竟比萧宁往日做的要好些。
　　经过这次，萧宁默默在心里想着“以后自己绝对不能再煮粥了。”

　　接下来的两天，萧宁都是在容渊床上醒来的，对此，容渊都只说他又梦游了。
　　萧宁感到有些疑惑，以前自己一人睡觉时也从来没有过梦游的经历啊。
　　这晚上，萧宁和从前一样躺下睡觉，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使它均匀些，过了好久，久到自己都快睡着了，刚想试图说服自己接受梦游的事实便听见漆黑的夜里传来一声轻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萧宁下意识的想回答，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努力忍住了。
　　容渊看向萧宁睡的地方又轻轻唤了一遍：“萧宁，你睡了吗？”半晌无人应答。
　　容渊下床轻轻走到萧宁旁边，和往日一样弯腰将他抱起，然后走回床边，慢慢把他放到床上。容渊刚想直起腰的时候，萧宁一时情急，忽然伸出两只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容渊吓了一跳，他……竟是醒着的吗。
　　“季大哥，你为何……要如此”，想起刚才容渊走过来抱起他时，自己心脏快跳出来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见被拆穿，容渊一时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萧宁等了好久，刚想说话打破尴尬就听到上边人说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闻言萧宁睁大了眼睛，心脏似乎颤了一下，忆起之前容渊对自己的种种，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眼神，对自己说话时温柔的语气，看自己受伤时的紧张和关心………其实萧宁每每面对这些时，心里是有感觉的。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他……喜欢自己，萧宁感到慌了，这种事他从来没遇上过也没想过有一天有个人会对他说喜欢他，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过了一会儿容渊没等到回答，借着月光，望着萧宁近在咫尺的脸：“我心悦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与你朝暮相对，迟暮相随。”
　　“余生很长，但我非你不可，萧宁，你可愿与我共渡？”
　　“我……我……”听着如此直白的话语，萧宁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容渊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忍再问，“算了，我不问了，什么时候你若想好了便告诉我好吗。”然后轻轻把他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两只手拿了下来，接着为他盖好被子“不早了，睡吧，乖。”
　　容渊转过身刚想走时，萧宁忽然出声：“季大哥，你去哪？”语气里带了一丝焦急。
　　闻言容渊笑着指了下之前萧宁睡的地铺：“我睡下面。”然后便走过去躺下了。
　　萧宁想到他后背伤口还没好全，而地上是真的有些硬，本想唤他回床上睡，但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还是作罢了。
　　将自己心里堵了好几天的话说出来后，容渊瞬间觉得很轻松，只是对于自己的表白，不知萧宁会如何回应，罢了，就算他拒绝自己，自己也会努力加把劲缠着他的，既然认定了他，那余生便只能是他了。容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就好像一场梦一样，经过刚才发生的事萧宁睡意全无，他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对季渊是什么感情呢？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经常会为他乱了分寸，也会因他一个表情一句话而感到欢喜或满足，十八年来自己仅有的那么几次脸红心跳都给了他，从前不知情为何物，大抵这便是吧。
　　将这些想通后，萧宁轻轻侧过身子面朝容渊而眠，不多时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容渊醒来时只感觉这地铺睡的有点浑身酸痛，比起床是真的硬，不禁想到之前萧宁是如何能睡那么久的。
　　萧宁？容渊突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床榻上了，于是起身穿上鞋子后推门出去，这一次在外面的厨房里却没看到往常在那熬药煮粥的熟悉身影，接着容渊到屋后的药圃和旁边的竹林看了下也都没发现萧宁的身影，容渊有点慌了，心想“莫不是昨夜把他吓着了，为了避开自己所以直接离开了。”
　　以前萧宁不论是出去采药还是做什么都会告诉容渊一声，而这次颇有种不辞而别的意味。想到若是以后没有他，就感觉心脏被挖空了一大截，隐隐作痛。
　　容渊顺着通往山上萧宁采药经常走的那条路边走边唤“萧宁”，心底希望他只是采药去了，可是走了很久都没发现人，最后容渊颓废般的蹲了下去。
　　“季大哥”，良久后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容渊抬起头看向他并急忙站起来向他奔去，萧宁不明所以地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手里用手帕捧着的几个梨子也散落在了草地上“季大哥，你怎么来了？”
　　抱着人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兰草香味，容渊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我以为你生我气了离开了，我找了好久，找不到你了。”
　　听他说话时嗓音略带沙哑，萧宁没来由的有些心疼，顿了顿还是轻轻抬起手回抱住了他，“我怎么会走呢，昨晚不是还有人说非我不可吗，我若走了，那他怎么办呢。”闻言容渊将自己和他分开，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微微低下头与他对视，只见那人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目光也不似之前的躲闪。
　　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你方才说……”容渊顿了一下“你可以重新说一遍吗。”
　　“好啊，季大哥，你头再低点。”闻言容渊乖乖的把头凑向萧宁，萧宁轻轻附在他耳旁说了一句：“吾心悦君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