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精[gl]》南撄

29、第 29 章

　　外边太冷了，坐了半小时，赫连笑哆哆嗦嗦催着季扬回去睡觉。
　　夜色中，季扬黑漆漆的瞳孔中仿佛亮着两簇火焰，赫连笑直觉警铃大作，她回绝了眼神交流，率先走在前面，念叨着“冷死了，冷死了”，先回了房间。

　　季扬在她后面回来，带着一身萧瑟的冷意回到床上，赫连笑下意识往里面挪了点，又怕季扬误会。
　　刚才那一眼，她俩心照不宣地翻篇过去。
　　“睡吧，晚安。”季扬轻声说。
　　“晚安。”赫连笑小声回道。

　　-

　　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三点多，四个人放下大包小包都累瘫了。
　　回来车上吃了挺多零食，虽然没吃一顿正式的午饭，但这会儿不饿，赫连笑洗把脸换了衣服，迫不及待投入床铺温暖的怀抱中。

　　一觉睡醒，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赫连笑拉开床帘，竟然里外一样黑。
　　她这是睡了多久？
　　看手机才发现已经七点了，开了手电筒下去倒杯水喝，顺便看了下未读消息。
　　舍友五点多的时候出去吃晚饭，没叫醒她就先出去了。
　　赫连笑在群里回了一个1。
　　徐欢：【可喜可贺还活着】
　　季扬：【图片】
　　季扬：【给你打包带点吗】
　　她们去吃云南菜了，这家黑三剁香得赫连笑看图片就咽口水了。
　　赫连笑：【嘿嘿好】
　　鹿露：【求我】
　　赫连笑：【季扬给我带】
　　季扬：【求我】
　　不等赫连笑转移目标，徐欢也跟队形：【求我】
　　赫连笑：【我算看清你们了】
　　赫连笑：【求求你了/星星眼】

　　-

　　国庆假期结束后，秋季才姗姗来迟，又一闪而过。
　　连绵的雨季开始了。
　　气温一降再降，天气软件显示当前温度是零上十度，但是狂风骤雨，体感温度远低于此。
　　赫连笑过于相信软件，只穿了卫衣牛仔裤去上课，虽然打着伞，但是风从四面八方把雨丝吹进来，她回来从头到脚都湿答答的。
　　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哆嗦着下单了两条秋裤。

　　所谓亡羊补牢，终究是丢了两只羊。
　　——赫连笑感冒了。
　　鼻子像坏掉的水龙头，鼻涕不停地冒出来，哪怕是换了专门的柔纸巾，擤多了鼻子难逃一劫，红彤彤的，像小丑。
　　身体不舒服的同时，心里也不舒服。

　　旅游回来她就去医院做了基础检查，激素水平正常，从医院回来当天月经也来了，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她心理。
　　当初还能用激素紊乱来安慰自己，现如今黑纸白字的报告摆在这里，再也找不到借口了。
　　赫连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跟自己较上劲儿了。
　　她还就不信邪，她非得让这具身体知道谁才是大小王。
　　在她的刻意控制之下，她和谷叆说话的频次大大降低，内容几乎都是大宝。
　　谷叆一开始还是每天亲力亲为拍些照片视频发给赫连笑，后边不知是忙起来还是怎么样，她在家里装了监控，让赫连笑下了软件把设备连接上，要是想看大宝可以直接从监控看。
　　这下两人说话的机会更少了。
　　倒是和赫连笑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只是借个地方放下猫。

　　今天周五，鹿露去找男朋友，季扬回家，徐欢似乎也有活动，赫连笑下课后自己回了寝室。
　　外边的雨一会儿淅淅沥沥一会儿稀里哗啦，时大时小。
　　有时候一个人呆着是享受，放空大脑享受只属于自己的时间，有时候却是一种煎熬，困扰在心头的情绪在雨声的白噪声中慢慢发酵扩散。
　　感冒还没好，脑袋昏沉沉的，赫连笑仿佛又回到了刚来a市送走白烨和赫连海自己一个人坐在寝室那天，难以名状的孤独自上而下全面笼罩着她，让她鼻酸，几乎要落泪。

　　她分享了一首《孤独患者》到朋友圈，文案是下雨的emoji。

　　发完看了眼外卖，商家还在召唤骑手中，下雨天骑手不好找，预估还要一小时才送到。
　　赫连笑抽空把语文课留的作业做了，要求写五百字以上的诗词赏析。
　　作业是国庆前留的，上课时老师带着过了一遍课文，生僻字读音，翻译，时代背景，写作技巧，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上课基本都讲过了，因此作业难度不高，总结整理下上课时的笔记就行。
　　赫连笑看到课文旁的笔记中间空了一片，她以为是这里难度低，结合注释看下来却不简单。
　　忽地大脑像从无数回忆碎片中选中了某一块，将她带到了上一节课堂——

　　天网：【视频】
　　天网：【照片】
　　天网：【睡醒了就跑酷，没有公德心的小猫】
　　赫连笑：【猫运动，猫好】
　　赫连笑：【人告状，人坏】
　　天网：【链接】

　　谷叆有时候会分享一些搞笑视频给她，导致赫连笑感觉她的有病一半靠天赋一半靠勤奋，像晚上打手电在被窝里偷偷背梗的那种人。

　　刚好上课有点困，她点开静音播放。
　　视频就是莫名其妙的解压视频，切蛋糕、切西瓜、切苹果，切一切……
　　有字幕，看起来在讲小说，赫连笑拉了下进度条，发现有六分钟。
　　这么久？
　　她开了三倍速。

　　“……敌人追他角落，他走投无路，大吼一声，散尽内力，想与敌人同归于尽，却不料，一把匕首直直插入他的心脏，顿时他怒目圆睁，口中喷出一抹鲜血……”
　　“……待敌人走远，地上的‘尸体’抽搐了下，刚刚倒下的‘尸体’竟然能动了，原来他们门派有一种特殊的练功心法，长期以往，心脏的位置竟会发生偏移，他的心脏不在左边！因此刚刚那一刀并不是致命伤……”

　　视频还有两分钟，赫连笑看到心脏这里觉得不对劲，点开想看下评论，发现只有一个机器人留言。
　　她进账号主页看了眼，空白的，只发了这一个视频，不过IP地址在A市。

　　赫连笑：【？】
　　天网：【你心眼都偏二里地了】
　　赫连笑：【……这账号不会是你吧】
　　天网：【你怎么知道】
　　赫连笑：【……】
　　赫连笑：【你猜】
　　好无聊啊，为了讽刺她一句偏心眼，居然去做了一个六分钟的视频……
　　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永远是不嫌累的。

　　回忆带着糖和刺。
　　赫连笑回过神来，从网上找了下资料，靠自学把这几句补上，把作业写完了。
　　合上电脑，她长出一口气。
　　雨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外卖还有二十分钟到。
　　她看见有几条未读消息，季扬和一个不是很熟的同班同学关心她，都是看了朋友圈歌曲的分享。
　　赫连笑避重就轻回了两句，顺手把朋友圈这条给隐藏了。
　　做完作业之前那点小忧伤早没了，人还是得干点儿正经事。

　　赫连笑手机消息常年有红点，她都是看到哪回复哪，经常聊天的人会置顶，方便看消息。
　　说不上来在期待什么，她偶尔强迫症发作，开始清理小红点。
　　往下翻了好几下，看到某人也发了消息。
　　被取消置顶后，她消息发得早，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Z猫咪代喂：【雨下好大】
　　Z猫咪代喂：【吃花雕醉鸡吗】

　　过了五分钟，赫连笑没回。
　　Z猫咪代喂：【不吃算了】

　　外卖预计十分钟就到了，今天下雨天，她特意奖励自己点了昂贵的牛排和柠檬虾。
　　谷叆消息发了半小时多，她一直没回消息，可能早就另有安排吃饭了。

　　赫连笑：【吃】

　　等待是一场轮回，不是她等她，就是她等她。
　　赫连笑发了消息以后就一直盯着屏幕，等着弹出一条消息。
　　譬如，行，来了，我在宿舍楼下了，或者是个店铺定位。
　　但只有最有可能是，我已经吃了，下次吧。

　　有后悔没早点看手机回消息吗？有后悔取消置顶吗？
　　有后悔回了消息说去吃吗？
　　她像个执拗的孩子，试图跟自己心底的欲望作斗争，却又不彻底，看到一点诱惑就动摇了。

　　赫连笑思绪和外面的雨声一样嘈杂无序，在她逐渐放空的眼神下，一条新的消息弹出来。
　　Z猫咪代喂：【在你楼下了，出来吧】

　　雨不知道什么停了，只有屋顶和树叶残余的水淅淅沥沥往下流。
　　赫连笑从窗户往外看，没看见谷叆，门口有两个撑开的伞站着不动，不知道是谁。
　　她穿上外套拿着伞就出门了。

　　宿舍楼大门没关，刚下楼梯，外面一阵夹杂着浓浓湿意的风吹进来，赫连笑缩了下脖子，脚步没停往门口走。
　　“这里。”她后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像饱满的水滴自由落体后坠入平静的小水泊。
　　赫连笑心头一动，回头便看见了谷叆。

　　上次见面还是在国庆前，赫连笑用目光描摹谷叆面部轮廓，好像……好像瘦了一点。
　　“这么饿？”谷叆拍了下她脑袋，开玩笑，“看我眼神都发绿光。”
　　赫连笑默默收回目光。
　　她俩刚走到门口，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陌生来电，估计是外卖到了。
　　谷叆就在旁边，她一接就暴露了。
　　赫连笑按掉了电话，打算在平台给骑手留言把外卖送给他，软件还没打开，骑手已经骑进来，火急火燎拎着外卖跑到宿舍门口，手里的电话又响了。
　　门口就站着她俩，像等外卖的。
　　电话打不通，骑手直接问道：“狗……先生吗？你的外卖。”

　　还好外卖都留的狗蛋男士。
　　赫连笑微笑摆摆手，“不是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