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如语》粥咸虾米翘

7、第 7 章

　　到了宿舍楼下，黎羽把袁唯叫下来，打算一个抗夏清一个扶白灵灵。

　　“怎么喝这么多？”

　　“高兴呗。”黎羽随意扯了个谎。

　　夏清早就醉得不着边际，此刻扒拉着黎羽，倒也安安静静。白灵灵还没闹够，在车上就开始疯起，此刻更是甩开黎羽的手，歪歪扭扭走着八字，嘴里还嚷嚷着“沈晚，再来！”

　　看来下次不能喝了，太费劲了。黎羽没法子，只好让袁唯先拉住白灵灵进去，自己和秦肃搀扶着
　　夏清慢慢走着。

　　两人已经走到台阶上，秦肃进不去了，停了下来，面色有些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黎羽。”

　　她侧过脸有些不解的看着秦肃，又看他摆摆手,：“没事，进去吧，早些休息，替我跟夏清道个歉，我们…还是朋友。”

　　不知夏清死心没有，如果没有死心怎么能坦荡做朋友。黎羽也只能点点头，扛着人站在大厅里，等袁唯下楼来接。

　　没多久，黎羽感觉肩头濡湿一片，她才知道，原来夏清是在装醉，谁也没有捅破，伪装有时候比清醒自由。

　　夏清没有再说关于秦肃的事，因为她的身边出现了新的追求者，并且很快就在一起。

　　黎羽认识，是那天晚上跟令如斯坐在一起的人，叫余彬。

　　“这回好了，打进敌人内部了。”夏清约会完回来把黎羽从床上拉起来。

　　“什么内部？”

　　“我说我男朋友啊，跟令如斯在一个宿舍。”

　　“什么！？”

　　黎羽突然蹦起来，脑袋磕在上铺的横杠上，她都没来得及疼，一把抱住夏清，：“真的吗！真的嘛！”

　　白灵灵朝她翻了个白眼，：“我说，能不能矜持些，你这样连沉鱼落雁也很遥远了。”

　　黎羽听完只是傻兮兮的笑，连脑门上鼓起的包都不管了。

　　夏清清了清嗓子，：“令如斯，男，身高185CM，体重：70KG，；星座：狮子座，生日未知，家庭非富即贵，目前单身，追他的人可以从宿舍排到校门口。”

　　“这些信息是个人都知道。”众人一致道。

　　“所以，独家信息，他每周三晚上会去图书馆，周五晚上、周六白天基本上都会呆在实验室。”

　　“一、二、四、日呢？”

　　“说起这个，你们不知道啊，就因为令如斯太过打眼，他们系的周一和周二的晚自习他可以不去，怕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切，那是他太优秀了。”黎羽不认同。

　　“是是是，你家令如斯打眼打得过于优秀行不行？”夏清埋汰道，喝了水继续说：“所以余彬也不知道那几天他会去哪，不过他一般不在，也不会跟他们说。”

　　虽然行程不是那么完整，但好过什么都不知道，她朝夏清又送了几个飞吻。

　　明天就是周三了，那她得去图书馆了。

　　第二天晚上，她脑门上挂着个创口贴出现在图书馆，神色略显猥琐。

　　图书馆太大了，人又多，黎羽在这贼眉鼠眼蹲了一个半小时，都没蹲到想找的人。

　　就在她欲哭无泪穿梭在书架前时，看到最里侧那排站了个带帽子的人，帽檐压的很低，但是翻书的那双手她认得，那么好看的手，是令如斯独有的。

　　她同做贼般，拿着本书遮住半边脸，只露出双灵动的眼睛无声的朝那边靠近。

　　不能再近了，环顾了四周，没人。

　　一看书架上的书，冷到北极，难怪没人。黎羽跟他之间隔了一排书架，恰好在他斜对面，从她的

　　这个角度，透过面前书的缝隙可以看到令如斯的半边脸，他看书的时候很专注，帽檐下的半张脸显得越发小了，看不到眸子里含情流转的光，但他面容浮现的深沉和抿嘴的认真，让黎羽觉得发掘到宝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宝藏。

　　但没持续多久。那人的触感很灵敏，略微抬眼，就揪出了偷窥中的黎羽。

　　“好看吗？”

　　黎羽看到他嘴型的样子，性感过了头，她点点头，又摸了摸鼻子，没流鼻血。

　　令如斯合上书，看不下去了，某人的眼神太过赤裸。

　　不经意瞥到她的脑门，挂着花里胡哨的创口贴：“怎么了？”把书放到书架上，他隔着一排书指了指她脑门。

　　黎羽这才记起受伤的事，：“没事，不小心磕到了，过几天就好了。”说完还嘿嘿嘿轻声笑了几下，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偏偏她不知道，把手扒拉在书架上，垫上自己的脸，想离他近些。

　　“你也真够不小心的，每回都伤着脸。”果然对得起小猪仔这个称呼，因为蠢的。这么想着，他竟然咧嘴笑了下，转瞬即逝。

　　黎羽瞧见了，瞧得真真的。“你笑起来真好看。”很俗的评价，但胜在真实。

　　“恩。”

　　这就完了？黎羽瘪瘪嘴，：“不能再多笑笑嘛。”

　　竟然带着丝娇憨的哀求，令如斯都怀疑自己不笑是不是对不起她了，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笑的。”

　　两人隔着一排书架对话，没觉得违和。

　　黎羽想起什么来，飞快的说：“你等下。”然后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唰唰的开始写起来。

　　片刻后从缝隙里伸过来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

　　纸上用娟丽精致的楷书写着“你是gay吗？”

　　那三个字母让他生出了无力感。令如斯朝她伸手，示意她把笔给他。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黎羽展开就看见苍劲俊逸的字体，她把笔抵在脑门上，无意间触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丝毫不影响她下笔的速度。

　　令如斯觉得挺好玩的，又隐隐想看她的回答。

　　很快，纸递回来。

　　“是就掰直！不是就追到底！”

　　“永不言败！！”末了还加上了奋斗的表情。

　　令如斯到底没忍住，把纸附在脸上，无声的抖动着身体。

　　黎羽觉得被耍了，哒哒哒跑过去，一把把纸扯下来，：“有什么好笑的，这是个很严肃的事。”

　　说完就后悔了，这样的笑她还想多看看，：“不过，你笑起来真好看，笑吧。”

　　他却停下，：“我记得我上次拒绝过你了。”

　　“我说了，永不言败。”

　　“那我再拒绝你一次。”

　　黎羽却没回，只是偷偷摸摸看了看四周，重新小声问道：“那你是gay吗？”

　　令如斯疑惑了，到底是哪个地方让她误会的，：“我看上去像吗？”

　　“雌雄难辨。”

　　话音刚落，她未受伤的额头另一边挨了暴栗。

　　“像吗？”

　　“阴阳莫测。”

　　又一记。黎羽捂着额头满眼愤懑：“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说清楚些，像？吗？”

　　黎羽彻底委屈了，憋着闷声道：“帅成你这个样子，一没谈过恋爱，二没喜欢的人，三对喜欢你的人不感兴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令如斯恍然大悟，原来在清吧那天晚上，这小猪仔瞧着他一直琢磨这档子事，他有些神伤，挨打的人气呼呼，他克制着，：“你还有理了？”

　　“本来没理，但你打我来着，先动手的人在道德层面上已经失去了资格，是要接受众人的批判的。”

　　令如斯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一个姑娘，场面一度有趣极了，：“这意思是，我还得跟你道歉？”

　　“你道吧，我选择性原谅。”黎羽抱臂，扬起脸看他，人弱气势不能丢。

　　“你想得倒挺美。”令如斯忍不住抬起手，这人就是欠揍，只是落上光洁的额头时，力道减为零。

　　黎羽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令如斯，你到底是不是呀~”

　　“不是。”他在书架前重新找起书来，低沉悠长的回答悦耳入心。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我可能是掰不直的。”

　　“你刚刚说挺霸气的。”令如斯手搭在书上，侧脸看她。

　　“唬你的。”

　　“我走了，毕竟今天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对了，今日份的拒绝也收下了。”

　　黎羽弯弯了眼睛，留下粉嫩的梨涡，人跑远了。

　　令如斯眯了眯眼睛，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令如斯总会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遇到意料之中的黎羽。

　　遇见的理由奇奇怪怪，比如研究实验楼门前沟里杂草生长情况，比如今天和太阳约好散步，再比如，昨夜做了个梦，恰好在这个地方，于是过来看看。刚刚好的视线范围内，但是她从来不主动找他搭话，有时会偷偷塞小纸条，无非是厚颜无耻的表白，又或者是毫无意义的夸赞。腻腻的土土的，令如斯只能这么形容。

　　黎羽追人的前提是避开其他的情敌们，靠着夏清的情报她总能在时间和地点上完美躲开人群，双方都便利，她窃喜的很。只不过，递出去的一腔欢喜都有去无回。终于在第N+1次“偶遇”中，令如斯绷不住了，：“谁告诉你我的行踪的。”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严肃，黎羽头一回避开了他的视线，委屈巴巴：“你很凶。”之前的告白看来统统夭折了。

　　他有些头疼，：“你老实说，我不怪你。”

　　“不行，我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革命要有革命精神，要宁死不屈。”

　　令如斯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你不说，以后就不要跟我搭话了。”

　　“今天是你自己找我搭话的。”黎羽辩解道，声音不大，足够让他听到。

　　“……”被她堵得，没话说。

　　“总而言之，你别拿这个威胁我好不好？”又没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也要被收回，那她以后怎么办。

　　“我，我没有打扰你，最多是传个小纸条啥的，你也没有回应，这么做都是因为平时见不到你，即使挤进人堆中，也只能看个后脑勺。”黎羽没有底气，语气有些卑微，眼睛眨了好几次显得湿漉漉的。

　　“所以你就走后门？”

　　“我凭本事走的后门！”

　　“呵，呵呵。”令如斯冷笑了几声。

　　“你再诡辩试试。”

　　明明就是他的不对，可是毕竟是她先喜欢的，她懂这道理，于是沉默下来。

　　小猪仔委屈起来原来是这样，嘴巴吧唧吧唧的，撅得老高，又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令如斯只看得她柔顺的头顶。她的头好像小小的，不知道一巴掌能不能握住。

　　“这样吧，告诉我是谁，我考虑给你微信。”一步步引诱着。

　　“真的嘛！”

　　黎羽嗖得一下抬起头来，速度之快，把令如斯逼退了半步。

　　但片刻后，黎羽摇摇头，：“算了，反正要了也不能发消息，何况还是考虑。出卖别人的事，我不做。”

　　“你要是真讨厌我，我以后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就好了。”说完，她打算走了。

　　“你不是说永不言败吗？”令如斯想起她的决心。

　　“我偷偷的，不让你发现~”黎羽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如银铃般敲击在他心上，这头蠢蠢的小猪仔，最终还是没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其实她不说，令如斯也知道是谁泄露的，除了余彬那个叛徒还有谁，他在思考以后是不是要断了他的借鉴之路。

　　随手翻开手里的课本，里面夹着的银杏叶早已干透，放在阳光下呈半透明状，连纹理脉络都看得清。
　　越洋电话依旧准时。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学习。”

　　“干嘛那么上进，家族企业它不香嘛？”

　　“不香。”

　　“阿斯。”

　　“有事说事。”

　　“我感觉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我看你在国外把脑子学坏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阿斯，寒假等我回来~”

　　电话啪的断了，这个人挂电话的速度总是超乎常人。

　　令如斯还在思考那句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最后没想出来，大约真的是对方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