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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问本心 ...

  •   安然想的是很好,但是最终也只是一场空,亭奴和璇玑的联络一直都是单向的,亭奴根本没有联系璇玑的方法。
      安然发了好大的火。
      当年被偷的那坛百花酿可是她等了十年才等到,却一口没喝到就被那该死的家伙偷走也不知道拿去讨好谁了。
      她气得那天杀人的时候下手都比平时狠了许多,以前大多是把敌人砍成两半,那天她手下却只留了一堆尸块。
      “老娘要把那个混蛋切成一百零八块当花肥!”她毁掉天界那座防御阵法时想象着自己打的是偷她宝贝酒的混蛋的脸。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找那个混蛋算账他就失踪了,他们七个人上天入地天涯海角都没找到他。再后来她发觉是天界做了手脚,一人杀上天界,却中计重伤不得不闭关养伤。再出来时已过千年,物是人非,从前的一切都被真真假假的传说掩盖。
      意识到自己在这里骂她多少句被骂的人都听不到,安然就更气了。目光扫过眼前这群动物,安然最后盯住了司凤。
      没关系,伤不到那个混蛋,伤她心尖尖上的宝贝也是一样的。虽然这鸟妖看上去弱得禁不住她出手,但是伤人的办法千千万,暴力只是其中一种。
      “看来这小鸟儿也没你这只鱼说的那么重要嘛,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是我弟弟那个蠢货,或者随便哪个魔煞星的仇人,你们连求救的办法都没有。”安然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笑,“她几千年前要讨人欢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可是会为了讨那个人欢心跑来偷我的酒的。”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她那坛酒。
      司凤脸色煞白,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者说他觉得他根本无法反驳,这个修罗不过说出了事实罢了,他从来都分量不够。
      安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几千年没见,她品味什么时候这么独特了?这是什么特殊的情趣吗?”
      对面的一群动物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好在她也只是自己说说,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看向亭奴,兴致勃勃中带了些幸灾乐祸:“那西王母可不好惹,她敢去偷昆仑木的花,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少什么零件?有没有遍体鳞伤修为跌落?是不是满身是血地拿出一朵花,奄奄一息地让你去救那只鸟,话没说完吐出一口血就晕了过去。”
      不知为何,亭奴居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期待,仿佛很希望璇玑真的那么惨烈。他压下心底的疑惑,摇摇头:“她与西王母很投缘,更何况,她身边有螣蛇在,就算真的受了伤,螣蛇不会让她这么狼狈的。”
      “螣蛇?”安然皱眉,“又是动物?”
      摇摇头,将这些不重要的事抛之脑后,安然向亭奴伸出了手:“将她煞气化为灵气的应该是良缘花吧,给我。”
      “不可以。”开口拒绝的却是司凤。
      安然皱眉,瞥了司凤一眼,没理他,只又对亭奴重复了一遍:“给我,你不会想让我重复第三遍的。”
      司凤的声音不大,却透着绝不放手的坚定:“不可以!”
      “我和她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天界的鸟来置喙了?”安然终是压抑不住怒气,“莫说你现在什么名分也没有,便是她真能带你回魔域,真能给你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受我族人仰望的身份,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也没资格插手!”
      “我今日只为寻人,你们若是乖乖把良缘花给我,之前种种,我既往不咎。你们若是还不识趣,我可就要给我那蠢货弟弟传信了。”
      “这只鸟是某人心尖尖上的宝贝这种话只会让他更想杀人,他可没我这么有理智。但凡是那个人喜欢的活物,他都要毁得干干净净。”
      “那是我的东西,我不会给任何的人的。”司凤抿唇,那是璇玑送他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良缘花给别人。
      安然气极反笑:“行吧。”
      作势要走,却下一刻就振袖挥出汹涌的魔气将所有人定在了原地,一只麻雀随着魔气一起从她袖子里飞出来,很准确地飞向亭奴,然后落在了他的储物袋上。
      安然隔空摄来那储物袋,简单粗暴地直接撕开,里面璇玑捎回来送给亭奴的东西和送给司凤亭奴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理由解释来路送给司凤的东西落了一地,大多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宝。安然却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只径直翻出了那朵良缘花,握进掌心,闭目片刻便化作一团紫色的魔气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呆呆的一群人,直到困住他们的魔气已经消散仍没回过神来。
      无支祁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他叫了亭奴的名字,问出了司凤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安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璇玑送来的吗?”司凤看着散落一地的各种珍宝,想起之前亭奴已各种理由送自己的那些东西,一时有些恍惚,“她知道我在这里?昆仑木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她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她不来找我呢?为什么只与亭奴联系也不愿意来见自己呢?
      “昆仑木的花?那不是炼制不死神药的原料吗,对司凤有什么用?”紫狐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想帮司凤炼制不死神药?”
      “不是,是为了解情人咒。”事已至此,亭奴知道是瞒不住了,干脆从头说起。
      “她七年前就来过了,正是为了捉妖你和兰兰假成亲那日。她说看到你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突然意识到这才是对你最好的,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受伤,总是不开心,而她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与其再把你拉进去,倒不如不见。”
      “她去西王母那里求了可以解情人咒的昆仑木之花,你的情人咒我早就解了,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治愈你旧伤的灵力也是璇玑给的,她说她的灵力煞气太重,以良缘花化解正好,所以将良缘花给了我。这些年那些有益于你金羽重生的珍宝也是她送来的,但是我也只能被动收些东西,没办法联系她。”
      “她说她知道自己欠你的这些东西还不清,她能做的只有护你一世平安喜乐。”
      “我解释过,你和兰兰只是假成亲,你在等她。她却说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和她一起颠沛流离,前路茫然,生机渺渺。她留了适合兰兰修炼的功法,说是既然你选了她,必有一分情意在,日久生情,哪怕没有同生共死的刻骨铭心,也总有平日里互相陪伴的温情。兰兰是真心爱他敬你的,你习惯了有人这样陪着你,有朝一日这人先你而去必定也是思念痛苦的,她不愿你再经历离别之苦了。”
      “螣蛇还留了一个可以助凡人洗筋伐髓的蟠桃,说是若是你有了新的心仪之人,就给那个人吃,让那人能陪你久一些。”
      “为什么?”司凤不敢置信地看着亭奴,“她不相信我愿意随她一起面对一切吗?为什么我要怎样生活要她来为我决定,她就没有想过应该问一问我吗?”
      “主人,褚璇玑她就是没把你放在心上而已,你不要再为她伤心了,不值得的。”小银花终于找到了机会,拿出了一个盒子,“你看,她把你送她的东西全埋在咱们家后的竹林里了。”
      司凤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那个木盒,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的过往,有的甚至他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也在盒子里,原来她曾经那么珍重地藏好了每一件自己送她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些她都不要了,她抛下了她们的过去,也抛下了他,他等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司凤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直到小银花愤怒地大骂璇玑没心没肺忘恩负义不值得他再为她掉眼泪司凤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砰地合上盒子,司凤下定了决心:“我要去找她。”
      “主人!”小银花气得跳脚,“你还没被她伤够吗?她从来都没把你放在心上,之前为了所谓的正道伤你,为了她师兄伤你,她根本就不值得!她根本就没有心,你花了九生九世都没能让她感动,你还要再重蹈覆辙吗?”
      司凤看向小银花:“小银花,你什么时候发现这盒子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不想让主人伤心。”小银花被问得有些心虚,却强撑着大声道,“她就是个扫把星,一出现主人就会伤心受伤,我不想让她接近主人!”
      “小银花,我记得我说过,我念你化成人形不易才许你以人形跟在我身边,可不是为了让你限制我,欺骗我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司凤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所有人都瞒着他,他们都知道璇玑来过,都知道璇玑走了,却不告诉他,让他一个人傻傻地等,“你的保证我已经听腻了,从今日起你就回到原形吧。”
      说罢催动血契,他身旁慌张的少女便化作了一条小蛇,被他收入了灵兽袋中。
      “亭奴,你真的没有联系璇玑的办法吗?”司凤收了小银花,深吸一口气,看着亭奴,这样问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他当然希望亭奴有联系璇玑的办法,这样他才能找到璇玑。可是想到如果亭奴真的能够联系璇玑,两个人这几年都互通消息,他却被蒙在鼓里他又觉得想想都难过,仿佛他成了那个外人。
      亭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相反,一直都支持他的人鱼第一次对他的决定提出了质疑:“司凤,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决定要不要去找璇玑吧。”
      “亭奴,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凤瞪大了眼睛。
      无支祁和紫狐也跟着看向亭奴,同样的诧异。在他们看来,璇玑和司凤之间误会解开,司凤愿意主动去找璇玑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向来最支持璇玑和司凤的亭奴居然会反对,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亭奴沉吟片刻,才缓缓将自己的想法道来:“司凤,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璇玑来找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来了以后你要怎么做?”
      “若是成亲那天她没有离开而是去见你,你会跟她解释清楚,告诉她你在等她,你等的人只有她,还是什么也不说,甚至是主动加深误会让她死心离开?”
      司凤一时愣住,他本想说当然是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想说当然是解释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却莫名说不出口了。
      如果七年前璇玑出现在婚礼上他会怎么做呢?司凤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时的他旧伤缠身,金羽尽失,十有八九会觉得自己对于璇玑是拖累,所以不会解释,甚至会主动加深误会逼她离开。
      “司凤,我觉得你应该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璇玑给你怎样的回应与感情。如果你自己都不确定,那么哪怕你找到了她,也只不过是让你们两个人都再受一次伤罢了。”
      “还有,或许你也应该想一想,璇玑需要的是什么,她要的你能不能给。她现在在做的事,非常危险也非常重要,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她不能为任何事任何人分心,她绝对有能力可以保护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但是前提是你愿意信任她。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去找她,会害了她。”
      “我是你的朋友,也是璇玑的朋友,我上一次站在了你这边,但是这一次不同以往,这一次关乎她的性命,我必须要为她考虑多一点,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去找她的。”
      亭奴的话一句一句仿佛惊雷一般叩在司凤的心上,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动摇了。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当初做的事,哪怕落到金羽全失,遍体鳞伤他也曾有半分不后悔,对他来说能够守护璇玑就是最重要的事,什么都值得。
      可是,如果他当初所做的事并不是守护,而是伤害呢?他一直都在尽全力避免璇玑受到伤害,可是如果那个伤她最重的人恰恰就是自己的话,他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也是这一刻,他才开始想起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那段自己满心都是再次被抛弃的痛苦和即便如此也要付出一切守住璇玑此生的幸福的悲壮时,那时的璇玑是什么样子呢?
      她那时永远都是苍白的,无力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要么就是面无表情,要么就是伤心悲恸,那段时间里他竟从未见她笑过。
      是了,他只自怨自艾着人妖殊途自己终究还是错付真心,只为父亲的离开而悲痛欲绝,只想着还要保护同族重振离泽宫,只想着璇玑被发现是魔煞星会落到何等处境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身份暴露。那时的他,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看到了,唯独没有看到璇玑。
      没有看到她即使身份没有暴露也众叛亲离,没有看到她沦为了正道的工具,被逼着做自己最厌恶的事,没有看到她一再求自己解释却被拒绝后的绝望,没有看到那时的她有多无助多痛苦多孤单。
      他和那些正道的人一起,捂住了她的眼睛,用无数的谎言和逼迫裹挟着她走上了她不想走的路。那条路没有尽头,没有光,她也看不见未来。
      他是帮凶,他和那些逼着她拿起剑,逼着她嫁给昊辰的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挥之不去了,司凤只觉灵气上涌,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亭奴担心的脸在眼前放大又变得模糊。竟是他心神俱伤之下吐血之后便昏迷了。
      司凤做了个很长的梦,他在离泽宫度过的日子,他第一次出离泽宫的时候,他在十三戒里的经历,在浮玉岛发生的事。梦里有父亲,有若玉,有小银花,有东方岛主,有东方夫人,有紫狐,有无支祁,有玲珑,有敏言。
      唯独没有璇玑。她就这样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梦里也遍寻不到。
      这就是她为他选择的最好的人生,平淡安宁,没有杀戮,没有道魔人妖之争,没有勾心斗角。同样的,也没有她。
      原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连拒绝余地都没有就被别人决定了一切是这样的感觉。这是醒来时司凤唯一的念头,他看着关切围着他的亭奴紫狐和无支祁,笑的惨淡:“你们说,当初璇玑的心情是否也和我现在一样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问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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