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人皇改拿小可怜剧本》洱陵

88、白挈之乱（二十）

　　骨蜃说完这句话之后，谢淮就向楚薄出手了。

　　镜子在楚薄耳边惊呼，就算以镜子的角度看，谢淮也是属于极为厉害的人。

　　但相对于月宜尊者，谢淮反而不可怕，楚薄前世的时候并没有和月宜尊者打过几场，谢淮不同，他可是楚薄的老对手了，而这个时候谢淮刚从魔界出来，剑意还没有被一遍遍的磨砺，出招还有疏漏的地方。

　　楚薄大喝一声，冲向了谢淮。

　　其他人原本在月宜尊者公然投敌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希望，可楚薄的出现让他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但要是他们什么时候最有希望，那便是此刻，楚薄和这个明显很厉害的魔族打得难解难分，甚至略站上风的时候。

　　这些将士原本就从战场上久了，崇拜厉害的人物，楚薄这样能和魔族将领旗鼓相当的那就是他们崇拜的对象，尤其是楚薄力挽狂澜救了他们的性命，那简直是如同天神下凡，惊艳了所有人。

　　可身处风暴眼的谢淮却不是这样想，他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他过去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人很了解他。

　　谢淮出的每一个招式，甚至下一个招式都被这个人所破解，甚至他认为完美无缺的招式都能在楚薄的手下露出破绽。
　　明明楚薄只是一个元婴期的人，而他即将化神啊，他们之间的鸿沟该犹如天堑。

　　谢淮心里冒着无名的火，他的确是因为无解的理由离开了白曜山，可他心里还隐隐有一份不甘，他想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这样的话，那他的离开是不是有了意义，不会在和神女相逢的时候，神女会轻视他。

　　谢淮过去是这样想的，可楚薄出现了，这个身份过去还不如他的人，无论是传言里还是真实中，都牢牢吸引桑篱注意力的人。

　　楚薄的出现仿佛是一巴掌打在了谢淮的脸上，冰冷无情的讽刺谢淮，他那无人得知的、隐晦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一声锐利的声音出现，破邪剑割开了云端，跨过魔气的云海，犹如枕戈待旦勇猛的将士，生生穿过谢淮的身上，割裂了他的魔丹。

　　“你竟然赢了。”骨蜃原本看着笑话，却没想到结果如此的出人意料。

　　他收起一贯玩味的笑，终于脸色变得冷漠了起来。

　　他之前不出手无外乎两种理由，一是谢淮足够强，他没必要出手，可任谁也也没想到楚薄竟然这么快就伤害了他，第二则是楚薄是容衡娘的儿子，对于故人的儿子，他心情是复杂的，他想扒了他的皮骨，但一想到这是唯一一个和容衡娘有血脉关系的人，他又觉得有些烫手，可现实告诉他，他已经不能等待下去了。

　　他需要出手了。

　　骨蜃决定出手，他其实知道有些晚了，但谁让他们本质都是极端自私的人呢，就算再来一次，恐怕结果也是如此。

　　谢淮还没有彻底完败，骨蜃送了一道魔气给了谢淮，让谢淮不至于失去了性命。

　　谢淮当机立断，生生从破邪剑上离开，他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冒着魔气和黑色的血。

　　破邪剑的作用远不如此，谢淮的确反应足够快，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果然，楚薄刚想完，谢淮脸色明显更苍白了。

　　破邪剑除了当时的伤害，它的剑气如同不死的烈火，如影随形。

　　谢淮轻咳一声，他嗓子有些哑：“楚薄，你的确是个厉害的人族，但你以为你会一直这么赢下去么，魔族的大军已经到了，你的勇武不能改变什么。”

　　“谢公子，魔族的确很厉害，不然谢公子又怎么会背叛人族呢。”楚薄反唇相讥话。

　　楚薄的话明显说道谢淮的心里，他目光微闪，声音有一丝的低沉，“你知道我是谁。”

　　“其实尊者一直不相信那一天是你真心想做的。”楚薄看了眼那孜孜不倦冒着黑气的腹部，他如是说道。

　　谢淮没想到楚薄会说出这句话，他明显急迫了：“你说什么？”但一说完就想起楚薄这令他妒忌的身份，又愤愤道：“你知道什么！”

　　楚薄道：“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但谢公子可是当了尊者这么久的徒弟，若心里全然认定是谢公子的错，那谢公子是如何安然无恙的来这的呢。”

　　这句话如同晨钟暮鼓的声响，敲响了谢淮一直存疑的心思，他有些迟疑道：“神女还信任我。”

　　还不等楚薄说话，骨蜃明显道：“无论神女信不信任你，你的归处只有魔族，你以为神女会将你带回人族么，她这么听静庭的话，过去都不重要了。”

　　楚薄见骨蜃从这里挑拨离间，他最后又说了一句：“过去的确重要，但未来更重要，谢公子，你要怎么选。”

　　楚薄其实并不是多事的人，他只是想起了前世。
　　他前世和谢淮打过太多次，终于有一日他俩打累了，难得说上几句真心话，谢淮说：“我如今已经罪无可恕，在白曜山我还可以借口我被人控制，可此番除了魔族，我害了太多的人，我已经回不去了。”

　　楚薄曾说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当他的属下，让他赎罪，可惜谢淮拒绝了，如今谢淮初出魔族，还没有犯下前世那些罪过，他还有机会改变，楚薄想起那些遗憾，重新让他做出选择，可今世谢淮还是道：“难怪神女会选你做花匠，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

　　楚薄轻叹：“懦夫。”

　　这两个字如同雷霆的重击，狠狠砸向了谢淮的心口，谢淮脸色大变，他愤愤道：“你又知道什么！”

　　“但我不会和魔族同流合污。”楚薄冰冷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

　　谢淮脸颊微微抽动，因为他知道楚薄说的话是真的，就算他不承认，但实际上楚薄比他还惨，楚薄旧时是天之骄子，可因他的母后，才变得半人半魔，被世人唾弃，可如今他却站在了人族这边，而人族如此的信任她。
　　而后他一挥剑，谢淮只觉心脏竟有一阵阵的绞痛，他像是被一股陌生的感觉带走了力量，骤然失去了习以为常的力量。
　　一直以来，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看到谢淮所做，楚薄内心暗自叹息一声，但他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战场之上，放过别人就是谋害自己，他熟悉谢淮，如今谢淮正是失措的时候，没有逼着更好的机会了。

　　他冲向了谢淮，谢淮原本就已经心神不稳，如今楚薄袭击了他，他连忙拿起手中的宝器抵御，却还是没有来得及，楚薄抓住了她的一个漏洞，冲了上去。

　　在一旁的骨蜃已经察觉到不妙了，他只是想看谢淮吃瘪，但没打算让谢淮此刻死了，骨蜃也急忙出手，但此时出手已经晚了，没出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拦住楚薄的出招。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谢淮被楚薄击中了要害，已经失去了呼吸。

　　骨蜃没想到楚薄的招式比魔族还要诡谲，他本以为他出手楚薄就不能做什么了，可没想到还是着了楚薄的道，他微微眯起了眼，想要找出楚薄手中剑的奇怪之处。

　　楚薄和上次不同的也就是他这把剑了，骨蜃目光微沉，似在思考，一把剑真的能将人改变的如此之大么。

　　底下的将士自然见到了这一幕，他们爆发了激动的声音，厉害的魔族消失一个他们就能轻松不少。

　　原本这些将士对楚薄并不算了解，但今日他们觉得楚薄这个人可以追随。

　　此时的楚薄将破邪剑对准了骨蜃。

　　骨蜃轻轻挑起了嘴角，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只会剩下他一个人，也没想到他的对手会是楚薄，但其实并不重要。

　　他轻蔑的看向了已经死亡的谢淮，语带讽刺道：“没想到他竟会死在你的手中。”

　　楚薄：“我反而觉得这样的结果很正常。”

　　骨蜃道：“我觉得魔族似乎有人在透露着信息，从我到谢淮的存在，你无一不知。”

　　骨蜃很擅长用话语去蛊惑其他人，诸如楚行玉，诸如月宜尊者，这些人被面前这个魔族一步步诱入深渊。

　　但偏偏他迷惑不了楚薄，这世上或者除了桑篱以外没人能让楚薄的道心偏移。

　　楚薄不带一丝感情道：“我的确无一不知，我也知道你和我母妃之间的关系，可惜，我母妃已经死了，你想要的并不能得到。”

　　骨蜃没想到楚薄会在这个地方提到容衡娘，他难得带着情绪道：“你母妃知道你这么不带感情么。”

　　楚薄适宜露出一丝疑惑道：“她为什么不知道呢，她该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人的情绪有很多种，骨蜃过去并不了解人族，是容衡娘一点点教他的，有一次容衡娘告诉他：“恶到了极致的人有什么样的呢，他或许是孩童，毕竟孩童不知善恶，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影响到什么，但要是个成年的、还名声很好的人，反而一副孩童无辜的模样，那他心大抵是黑的，他或许能做出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事情。”

　　明明骨蜃已经和容衡娘分别已久了，可不知道为何，这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从对人族一无所知到蛊惑人心的魔族，骨蜃似乎在楚薄这无辜的笑中品到了什么，他收起一贯轻浮的笑，定定的看着楚薄，不容置疑道：“容衡娘的死和你有关，对么。”

　　楚薄道：“你说呢。”

　　骨蜃第一次尝到怒火中烧的味道，过去他听到容衡娘死讯的时候，还是不相信的，他不认为那个多智近妖的女人会死，可真的确定之后，他并没有愤怒，反而有一种置身冰雪之中的感觉，如今，他终于生气了。

　　他失去了理智，冲向了楚薄。

　　他想起第一次和容衡娘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容衡娘十二三的模样，看着受伤的他疑惑道：“你是魔族。”然后就将他用容府的秘术锁住了，她明明不大，却那么大胆，想用他的身体找出魔族的秘密。

　　但她毕竟是个孩子，那秘术太粗糙，他装作受伏的样子偷偷养伤，养好伤之后原本该把容府灭门，但阴差阳错他还是走了。

　　第二次他在伪装魔族，在人族踏青的时候潜入进去，容衡娘已经十六七岁，正是亭亭玉立的年纪，但他是魔族，不懂得欣赏美人，可容衡娘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亮的可怕，她惊喜道：“你回来找我了，你也想知道你自己的秘密吧。”

　　骨蜃原本想杀了她，但她说：“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来源和结局么？”

　　骨蜃反唇相讥：“你不过是一个人族。”

　　容衡娘却道：“你诞生在一处冰霜，那里看不到未来，更没有过去，但你却醒了，脑子里面是天魔的命令。”

　　骨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反而道：“你还真是能干，不少魔族都是这样诞生的。”

　　容衡娘却微微一笑：“你是不同的，你一出生就注定是魔将，立于万千魔族之上。”

　　骨蜃觉得可笑，他的确是魔将，但是从万千魔族厮杀而出，绝不是一出声就注定的。

　　但容衡娘的话却让他一惊：“你自己当然不知道，魔族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身上的血，如果那是你的血，在符篆上的印记很有趣。”

　　容衡娘给他展示了一番，骨蜃承认了容衡娘的本领，他甚至有些佩服她，这样一个连战场都没有去过的女人，仅凭着这一点东西就了解了这么多。

　　听着骨蜃承认她的话，她更开心了，她说，“除了这个我还知道更多，比如人族的灵脉。”

　　其实骨蜃并不知道灵脉是什么，但从容衡娘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后，来自血脉的记忆让他突然惊醒，他心里只有一种想法，不能让这个女孩活下去。

　　但看着容衡娘满足的笑靥，他阻止了自己的动作，容衡娘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笑吟吟在他耳边轻说：“你一定很讨厌这种来自血脉的控制吧，而我能让你得到其他魔族从未有过的自由，以及他们不能有的本领。”

　　“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有研究完，你跟着我吧。”容衡娘说完，骨蜃觉得有些昏沉，他知道中计了。

　　至此之后，骨蜃彻底对容衡娘有了兴趣，她身上的矛盾感太令他着迷，她境界低微，却能控制化神期的他，容衡娘是个世家小姐，但却能吃跋山涉水的苦，一点点找到灵脉……

　　而在这一路上，容衡娘教了他太多有关人心的事，但她没有告诉他，若一个人将目光一直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大概是连心也丢在上面了。

　　当容衡娘彻底放离他的时候，骨蜃并不想走，但容衡娘毫不犹豫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么，脱离我的控制，脱离魔族的控制，你现在有机会了。”

　　他忽略心里复杂的情绪，离开了这里，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变得更温婉了，怀里抱了一个昏睡的男孩，她说：“这是我见过天资最厉害的孩子，我想改造他。”

　　骨蜃瞧着她目光中的渴求，知道她没变，于是他帮她了，等这个孩子从一个人族变成半人半魔的时候，容衡娘才缓缓道：“这是我的孩子。”

　　骨蜃想起人族有句老话：虎毒不食子。

　　但想起容衡娘从小就胆大包天的性格，他又觉得容衡娘和其他人不同，骨蜃难得道：“这个孩子恐怕日后会很艰辛。”

　　容衡娘偏执的笑道：“我自然知道，不只是他，我以后也会过得十分艰辛，甚至我可能会死在这一次的改变下，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的儿子注定与众不同，他活下来了，彻底证明我的猜测是真的，天魔他是……。”

　　骨蜃没有听到最后的字，又或者那时他还没有摆脱天魔，属于天魔的禁锢让他无法听见。

　　但那次相逢之后，两人天人永隔，三千世界，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果然是你。”骨蜃的唇都有些抖，他难得愤怒，周身魔气化成吞噬一切的巨浪，向楚薄四周拍打。

　　这其中的威压甚至让远在其他地方的南枯妄和凌月孤震惊，但楚薄并不畏惧，前世他曾经面对过，他知道怎么解决。

　　楚薄用手中的破邪剑割开了自己的手，用澄黄的黄纸化成符篆，直接将这股强悍的威压吸收走。

　　骨蜃终于在楚薄身上感受道可怕，他终于有一丝后悔，他为什么在刚才的时候不出手，任由楚薄和谢淮乃至月宜尊者打起来，但他实际上也明白，他如此的自私，重来一次，也不会出手。

　　楚薄终于用了破邪剑，他体内的太易归一诀已经让他的灵气充盈满了，他用出自己最后的力量，将这致命一击刺向了骨蜃。

　　骨蜃只觉得身上的力量在丧失，不出半刻，他便如同过往的魔族一样，化成了飞烟。

　　待骨蜃死去，楚薄的注意放在灵脉的罅隙上，他打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它的出现。

　　他给尊者传音，桑篱从暗处出现，她之前的时候一直在后面，帮其他的人族抵挡魔族，不过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她需要找到灵脉，通过灵脉恢复自己的灵气，恢复记忆，改变这场战局。

　　她出现在楚薄面前，突然看到谢淮已经失去气息的身体，那表情上是浓浓的不甘心。

　　她心里只嘀咕，甚至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她知道这个人是魔族，还是收回了目光，走向了楚薄。

　　楚薄道：“罅隙开了，我们进去。”

　　两人顺着罅隙，进去了。

　　他们见到最后一处灵脉，这灵脉也许是封闭许久，也许是没有沾染魔族的气息，它的灵气十分浓郁，浓郁到楚薄可以立刻进阶。

　　楚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天魔就要醒了，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能守护好这个未来，这个有桑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