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燈火照人間

51、第五十一章 傻子

　　顾珩舟知道沈纵隅肯定在不开心，主动牵起他的手笑道：「哎呀，承熹，不要不说话呀，你看看我。」

　　沈纵隅停下了脚步，眉头深锁说：「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次真的是意外。」

　　「如果还有下次呢？」

　　「真有下次我就去。」

　　沈纵隅冷哼着，道：「没有下次。」

　　「好啦，别气了，我是真的饿。」

　　沈纵隅看他一脸委屈样，也就不再苛责他了，捏了捏他的手心后就带着他去吃晚餐。

　　其实顾珩舟清楚，自己不是第一次这样，只是之前从未像今天这样直接晕了过去，顶多是视线暗了几秒，但很快就恢复了，这些症状都是在遇见沈纵隅才出现的，也许他真的需要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
　　沈纵隅的能力是真的好，天大的事情在他手上，都变成了小事一桩，才花了一个多月人事异动的部分都稳定了下来，顾珩舟是真心替他开心，可开心之余，他开始担心起自己，最近头晕、双眼看不见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幸好沈纵隅这几天忙没发现异状，他偷偷挂了上海某综合医院的诊，打算ㄧ回去就去检查，希望只是水土不服，可顾珩舟错了，当他们回去上海后，沈纵隅回到总公司忙公事的那几天他去做了检查，却发现他脑中长了颗肿瘤，也是这颗肿瘤压了视神经，当然可能还会合并些其他症状，如单侧听力变差、步态不稳、个性改变，但目前只有视线模糊，原本他以为这样情况算好，可医生却告诉他大部分的脑瘤几乎都是恶性，就算手术切除复发的机率还是很高，总之顾珩舟听懂了，如果接受治疗除了手术还有放疗、化疗等等，这一段路程太过辛苦，还不如、还不如...

　　那天顾珩舟被通知，做了一连串影像及切片的检查后确定自己罹患的是神经胶母细胞瘤，他震惊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许久许久...直到他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心肝，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他一听到沈纵隅的声音就忍不住流泪，但他不能被他发现，只能默默的流着眼泪，许久他才道：「没事，我上海、上海有一个生意，今天、今天晚点回家。」

　　说完这句话他匆匆忙忙的挂上电话，他不知道往后该如何...

　　顾珩舟回到家时，看见客厅灯是亮着，可是沈纵隅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很熟，却没有盖被子，大概是无意识的睡着吧，默默地回房拿了条被子给他盖上，静静地看着他，只有世界安静的时候，他才能好好地看着这个人，想着这个人是放在心尖上的、是填满心里每一寸的，所以他不希望他为此忧愁、哭泣，坐在医院一整个下午，他想了很多...他可以接受治疗，虽然，机率不高，可他却不想让他担心，想着，干脆离开吧...趁他还没有很爱他的时候、趁他一切都还没有想起来的时候。

　　以前总觉得电视剧的人都傻，为何得病了却不让对方知道，现在自己遇上了这才明白，因为爱才不愿意让他痛，宁愿让他以为自己是背叛他的，而不是真的离开这世界，宁愿他恨着，也不愿意让他记一个人在心里一辈子，衡量了一下，恨总有一天会淡掉，可记一个人的好是却能记一辈子的，他不愿意让他一个人苦着痛着。

　　「对不起呀，没给你机会选择，或许你不记得从前事，是天意，是我逆了天意，如今罪来我受，愿你这一生不再记起，就这样恨着我吧，承熹...」

　　***
　　沈纵隅一早起来就看见顾珩舟买好了早餐，包子、三明治通通有，好好的摆放在餐桌上，而他人静静地吃着早餐，表情淡然地看着沈纵隅。

　　「昨天几点回来？」

　　他正想转身洗漱，却听见了顾珩舟说了一声：「沈纵隅，咱们分手吧。」

　　「你没睡醒？」

　　沈纵隅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看他表情依旧严肃，不似开玩笑。

　　「不是，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了，没有想象的好。」

　　「所以你想象的好是什么？」

　　顾珩舟感觉他语中的怒气，但此刻他不能退缩，续道：「总之，我不想再继续了，这个理由可以吗？我厌倦你了，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顾珩舟，玩我呢。」

　　他上前双手捉住他衣领角，愤怒说着，顾珩舟也不争扎，淡淡地回应：「对，我就是在玩你，沈纵隅，你他妈的真的是个大傻逼，一切都是我骗你的，我从未见过你、玉戒的故事都是我扯淡的，我不过是因为你的钱。」

　　顾珩舟感觉自己的颈部被勒的死死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仍表现地很镇静，道：「风尚科技总经理就这么傻，够蠢、够愚笨。」

　　沈纵隅本想揍他一拳，但此刻却放开了他，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就说，别用这种方式表达。」

　　「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就是怕你死皮赖脸的不放我走而已。」

　　「你说看上我的钱，但你并未拿走半分。」

　　顾珩舟见他如此冷静思考，不给他时间继续抽丝剥茧：「总有人比你更有钱，不是吗？」

　　「谁？」

　　「你认为我会轻易说出对方的名字？」

　　沈纵隅换上了假笑，说：「行啊，顾珩舟，要走当然可以，还当我沈纵隅必须只有你才能活是吧？要走就走吧，但玉戒得留下，既是骗子，玉戒就该物归原主，我也不报警处理了，玉戒留下，好聚好散。」

　　顾珩舟眼睁大了几秒，没想到...沈纵隅对他，这样也好，是他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你下班回来前，我会收拾好的，等下转你五十万，欠你的，这个也还你。」说完他从手指上拔下了玉戒放置在桌面上，就回房收拾行李。

　　沈纵隅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

　　***
　　沈纵隅坐在办公室计算机前，双手交叉的靠着桌上，点开了软件，这个软件是风尚科技最新研发，在手机里安装一个隐藏的程序，可以分析定位、通讯来源等等，主要是预防绑架、窃盗等等，目前不外售也不上市，还在测试阶段，早在三个月前，沈纵隅就在顾珩舟的手机里安装这个软件，并且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虽然这样很无耻，又偷窥着别人的隐私，所以这软件本就存有道德上的问题，本想着有备无患，不料今日，却不得不使用。

　　在等待传输数据的时候，沈纵隅想的是顾珩舟的反应，原本他是挺生气的，但顾珩舟演技不是那么好，脸上表情说明了一切，他不是真的想分手，但又为何不得不演这一出，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几天顾珩舟的定位似乎集中在上海一家综合医院，每天都会待上一整天，难不成他生病了？他思考了一下，赶紧拨了通电话出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他直言道：「江院长，你上次说那个投资项目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投资，但有件小忙必须请您帮忙...」

　　等待半小时后，江院长将顾珩舟的病历传给了沈纵隅，又回拨了通电话给他，说：「本是病人隐私，但您既是他家属，告诉您也无妨，顾先生...」

　　听到关键诊断和治疗，沈纵隅脑子一轰，天啊...

　　「可顾先生的脑瘤非常奇怪，时大时小，从没有人这样过，所以我们医院多次请顾先生回来检验，但都是这样。」

　　「他本人知道吗？」

　　「不知道。」

　　沈纵隅沉思了一会儿，道：「江院长，能否帮我联系国外的专家，顾珩舟这病必须得治，且一定得医好。」

　　挂上电话后，他背靠着椅背，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

　　「你可真傻啊...顾珩舟...」

　　***
　　风晏思中午出去一趟正好在大楼门前遇到顾珩舟，说是遇到，不如说是顾珩舟有意找她。

　　「风小姐，忙吗？能借用几分钟的时间吗？」

　　风晏思看了一下手表，才抬头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顾珩舟看了一下四周，说：「能借个地方说话吗？」

　　风晏思点点了头，就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道：「车上说吧。」

　　他俩上了车后，风晏思将车开离大楼，在路边停了车，道：「有事找我？不找纵隅？」

　　「风小姐，我跟沈纵隅之间...」

　　「你们在一起对吧？」

　　顾珩舟惊了一下，才道：「曾经吧...」

　　「曾经？你们分手了？为何？」

　　「风小姐，我和沈纵隅之间只是玩玩，不过尝个新鲜，如今我腻了，把他还给妳。」

　　风晏思冷笑了几声，道：「就我对纵隅了解，他不是随便就会找人玩玩的，顾先生，这理由很牵强，再说，把他还给我？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何来还我之说？」

　　顾珩舟叹了口气道：「我得病了，治愈机率不高的脑瘤，我...」

　　风晏思听明白了，她沉默了数秒才道：「对不起，但...纵隅他知道吗？不对，他肯定不知道，不然你不会来找我。」

　　「我怕万一我怎么了，纵隅他就真的孤单一个人了...」

　　「你现在丢下他他还不是一个人？」

　　顾珩舟无言以对。

　　「顾先生，说句实话吧，纵隅他肯定是希望陪在你身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所以在我看来你这样做一点都不聪明，反而是笨了些。」

　　顾珩舟无奈地笑着：「可能我真的笨吧，想了许久的法子，最后所有人都笑我傻。」

　　「你自己好好思考吧，至于你说把纵隅还给我这个提议我拒绝了，如果你想接受治疗，我风晏思也不是个看见情敌出事就觉得有机可趁的人，有需要帮忙的话还是可以找我。」

　　顾珩舟向她道谢后，就返回了沈纵隅的家，他还有行李放在那儿还没带走，之后路怎么走，他也不知道，总之，先回北京，静个几天再说吧，况且沈纵隅也说了，不是非他不可，分都分手了，难不成此时跟他说我得病了，一切就都可以改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