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冠》枕霜秋

5、第 5 章

　　贝卡子爵府坐落在主城最中心，是一栋古老的城堡式建筑。
　　刻着贝卡家族族徽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卡迪亚·贝卡作为子爵的侄子，亲自来迎接他们，以示尊重。
　　汤姆很喜欢这个有些大咧咧的男孩，一路上和他叽叽喳喳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特利亚安静的靠着马车，他垂着眼，并没有展示出一个寻常孩子受邀前往子爵府的兴奋与惶恐。
　　他知道他这个样子很不对，最起码应该装一装，可惜，他懒得装。
　　这种漠然是上辈子三十多年养成的性格，但也更可能是镌刻在基因中的——总而言之，他不会改，也不打算改。
　　卡迪亚圆满的完成了对汤姆的试探，一个普通的天资过高的平民孩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对一旁安静的金发男孩更感兴趣。
　　很奇怪的孩子，不是吗

　　贝卡子爵的管家接待了他们，并告诉他们可以一直在子爵府待到选拔日结束。
　　等到彬彬有礼的管家离开后，卡迪亚兴冲冲的带他们参观了子爵府所有能去的地方。
　　子爵府的内部与外部所展示出的金碧辉煌很是不同，相比于一栋子爵的府邸，它更像是一座办公楼，甚至是一座监狱。
　　巨石堆砌的墙壁厚重稳固，一张张巨幅挂像整齐的挂在墙壁上，特利亚认出了这是一代代贝卡子爵的家庭画像，最远可以追溯到500年前。
　　“我们家的所有人，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神属，就都会成为骑士。”
　　卡迪亚骄傲的介绍到。
　　汤姆小心翼翼的和特利亚走过一个个狭小的回廊，很快他就变得晕头转向。
　　“这里是你们的房间，因为我感觉可能你俩更想待在一起，所以就这么安排了。”卡迪亚挠挠头，“那我就先去见我叔叔了，有什么事的话就按铃！”
　　汤姆坐在床上，托着下巴，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我好难啊，特利亚，你觉得我应该选什么啊”
　　“教会。”
　　“可是我想去骑士团。”
　　“皇家骑士团只招收光元素，而且，你知道骑士团还需要一种测试吗”
　　汤姆突然泄气了。
　　他从老约翰那里听到过这种测试，据说测试的内容很是残酷，通过最后一项测试的孩子才能加入皇家骑士团，否则一辈子都只可能是一位见习骑士，很少得到提升的机会。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成为一名骑士的决心和毅力。
　　“好吧，我想你是对的。”
　　特利亚揉了揉汤姆的头发，“好了，打起精神，如果你加入教会的话应该可以去圣城的。丽芙嬷嬷也会很高兴的。”
　　“那你呢特利亚你会选择什么呢”
　　特利亚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不信神。”
　　如果是一千年前，特利亚在外面说出这句话后就会立刻被拖到刑架上烧死，可是如今——
　　“好吧，好吧，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神的。”汤姆摇摇头，他还是受了丽芙嬷嬷的影响，“看来骑士很适合你。”

　　晚餐是直接送到房间里来的，就算汤姆再如何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有和贝卡子爵共进晚餐的荣幸。
　　好在卡迪亚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晚餐结束之后他就拉着汤姆去玩了。
　　特利亚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将历史的书，安静的看了起来。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了。
　　“好学的孩子，”贝卡子爵的目光很是柔和，他继续说到:“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他比我更加聪明，甚至聪明过头了，本来这是好事，可惜我有一个愚昧的母亲。”
　　他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我的母亲啊，来自圣城，深深地信仰着高尚的神——她听信了愚人的教唆，在我父亲战死之后立刻就把我的哥哥交给了教会。”
　　“我那早慧的哥哥，我可怜的哥哥，最后死在了教会的审判中，变成了一小坛灰烬。”
　　特利亚皱了皱眉。
　　与前世不同，火化在这里是对尸体的侮辱，对灵魂的毁灭，这种处罚通常之后用到罪大恶极的人身上。
　　“教会污蔑他是黑暗神的转世——哈，多可笑！”贝卡子爵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就算他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哥哥，唯一对我好的人！”
　　“我的哥哥，我可怜的哥哥，他的骨灰被抛洒在了广场，所有用过的东西都被焚烧，就因为那个可笑的教会！”
　　“广场上的那座雕像是您的哥哥”
　　贝卡子爵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虽然我们长的很像，但是他不是神属，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将他的样子做成巨像，摆放在广场上，只要贝卡城还在，他就会在那里。”
　　特利亚现在已经肯定贝卡子爵的精神不正常了。
　　“但是您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呢”
　　贝卡子爵笑了。
　　“我要你对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加入教会，你的异常我会替你遮掩，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可以。”
　　特利亚立刻就答应了。
　　贝卡子爵愣了愣，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真好啊，真好，你不信神。”
　　“我不信神。”
　　“包括光明神”
　　“所有的神。”
　　贝卡子爵将手放在特利亚的头上，轻声说道:“去骑士团吧，孩子，不要让教会发现你的异常，适当的学会遮掩，悲剧不应该再次重演了。”
　　贝卡子爵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
　　特利亚并没有采纳贝卡子爵的提议，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他俩谁都知道，贝卡子爵是在透过特利亚在看他的哥哥，交好特利亚与汤姆，是在为卡迪亚结交盟友。
　　不过贝卡子爵有一点说对了，他必须去骑士团，也只能去骑士团。
　　至于其他的，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