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圣朝影-牧州歌》司马子鱼

4、起舞弄清影

　　半夜里本君居然醒了，看了看身边的狐狸，口里衔了根骨头睡得正欢畅，那哈喇子，简直是银河落九天！推开门，月色亦从窗台一倾而下撒了一地火树银花。我心情大好，回转身来，果然又见到了她。
　　一身鹅黄的单衣，外面罩了件墨绿披风，手中握着月霞宝剑，“小可，你为什么不去睡？”那人明眸皓齿，婉转一笑，如同月宫中的仙子落入人间。
　　我举起手里的簪子问：“这是娘亲的吗？”“不是我的，怎么，小可有心仪的碧落女子了吗？”她呵呵一笑，“明天娘就亲自陪你回碧落，给你出谋划策如何？”
　　我老脸一红：“没有的事，明天是您外孙的周岁礼，我哪儿都不去！”
　　“那得抓周啊，有没有准备东西，来，先给娘看看！”我无奈地从床沿边捞出几件寻常百姓们用的抓周物品，那还是本君今日逛了一整天所获。
　　可本君就是改不了在她面前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的臭脾气，开口道：“就随便几样，反正他将来一定会当上巫鉴家的宗主，抓周不过是意思一下而已。”
　　“这怎么行，抓周可是很好玩的呢！听你爹说，小可周岁那年，抓的竟是个熟鸡蛋，巫鉴澜这孩子也不长进，连我放在她眼皮底下的月霞都不顾，硬是看上了一只相思雀！”姜茹朗声大笑，依稀有当时她掌管碧落三军时的风采。
　　这两人怎么当的爹娘？我在心中腹诽：抓周的物品里居然还混进了熟鸡蛋和相思雀！那能怪我们吗？小孩子本来就对吃的和活物有着本能的兴趣，却偏偏被她说得我跟妹妹俩狐狸精似的——偷鸡衔雀！
　　“娘，今日得了朋友送的一块玉，将就着放进去吧！”说完我从一堆东西里挑出一块黑乎乎的玉，就着月光呈给碧落的监国公主也就是我娘。此间我确实心虚了一下，我巫鉴可经历过一段困苦的日子，所以对貌似很值钱的玉实在是没有抵制能力，苏某人临走时偷偷塞给我的锦囊，自然舍不得扔进深山里。
　　姜茹抿嘴一笑，“嗯，是块好玉，似乎是北方玄玉的一种，有清心辟浊的功效，不管我外孙选了什么，这东西给他带着防身也好！对了，把月霞也放进去吧！”娘举起手中的剑，微微叹了口气道。
　　月霞宝剑曾是监国公主统领三军的象征，娘从来都没有离身过，除了那次她用它自刎在爹爹的墓前。
　　一想到这，我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影有些稀薄，伸出去接剑的手也迟钝了一下，可还是感到一个重物落在了手中。
　　“宗主？”青年站在窗台前，一脸疑惑地问道。碧落的遗孤姜凌出现在本君面前，他亦批了件墨色的披风御寒，身影便愈加与那人相似，一样秉承了碧落的钟灵敏秀，两个重叠的影子终于变成了一个。
　　爹爹爱上了碧落的清帝公主，我爱上了姜茹，可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你说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抬头看了看墙，空空如也，原来挂在上面的月霞现在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睹物思人，顿时鼻子一酸。
　　为了掩饰本君的尴尬，我沉下声道：“姜凌，三更半夜，你为何会在本君窗前？”狐狸被我惊醒，吐出骨头，吞下口水，看了看本君。
　　“也许是累极了反而睡不着，便起来练了会儿剑，听到这里仿佛有人声，原来是宗主的房间，失礼了！”姜凌倒是处乱不惊。
　　本君看了一眼他的右手，竟然握着一根青竹，不过在盛传剑术的碧落王室手中，怕是能风动云涌吧！看得本君热血沸腾，不顾一把老骨头，竟想提剑从窗台上越过，差点折断老腰。
　　总算没有丢尽巫鉴家的脸，我轻轻地落在姜凌面前，拉起他的手，塞了月霞给他。“试试吧！要做本君的弟子，便看你剑术的造诣如何。”
　　姜凌深吸了一口气道：“竟是清帝的月霞！”也没有推辞，他对月一拜，说了声“晚辈僭越了”便推开剑鞘舞了起来。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甚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本君看着起死回生的月霞和朝气勃勃的青年，心想不管这把剑会属于谁，我真心希望交由你保管，直至巫鉴家的人能够自由地乘风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