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箱》徐易子

3、谁的观察箱

　　我们拥有一个敌人，他们巨大，残忍，无法交流。他们毫无怜惜的残害着人类的生命。他们是墙外的怪物。而国家带领我们在怪物的压破下努力的生存，他们的善行感动了神灵，神灵赐给我们“墙”，让我们可以安定的生活。

　　这是课本里写着的，这是杰克从小被教导的。

　　“敌人究竟是什么呢？祖父，你见过他们吗？”杰克这样问祖父。

　　“我不知道。”祖父回答。“很多年前，我还未出生的时候，那时的人见过他们。因为有人冒犯了神灵，怪物来抓走了他们。”

　　探究墙外是不被允许的，私下讨论是不被允许的，质疑课本是不被允许的。那些发出疑问的人第二天就不在了，那些私下研究的人都被关押了起来。

　　国家给予了你们美好安定的生活，你们还想要什么呢？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和平的政治环境，负责的官员，人们踏实肯干，物产丰盈，风调雨顺。

　　这个世界太苛刻了。被圈定的生活空间，被限制的言论，笼罩在人们头顶墙外怪物的阴影，还有曾经拥有的希望。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艾米丽·狄金森

　　那些留存下来的文献，图画，描绘了一个广袤的世界。山川河流，巨树怪石，极东之地雪白的冰山，热带雨林丛生的植被。

　　好想看看啊，好想走出去看看。

　　不拘泥于高耸入云的墙壁，在外面的世界自由的行走。

　　那是祖父小时候，还偶尔能听到了话语。

　　然后，有人这么做了。他们集结起来，反抗政府，他们揭开了政府的遮羞布，他们决定突破墙壁，去看看外面那个繁华的世界。

　　拿出武器，打碎墙壁，找回自由。那些人对着墙壁发起了攻击。

　　然后，灾难来临了。

　　天空风云色变，无数双巨大的手从天而降。他们移动带起的风摧毁了无数的房屋，他们像拎起棋子一样拎走了无数的人。

　　国家毁于一旦。而那些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老师说，外面什么都没有。“杰克说，“只有吃人的怪物等着我们，然后在我们靠近的时候一口把我们吃掉。”

　　书籍被销毁，图画被焚烧，说着胡话的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没有关系，不出去也没有关系。地底总是有取之不尽的资源，我们只要安分的在墙壁之中生活，就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忘记争斗，忘记墙外面的一切。祖父一点一点长大，看着孩子们将这一切忘记，满足于在这片被圈定大小的土地上生活。

　　”外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风景如画，只有吃人的巨大的怪物。“在课堂上，老师这样告诫学生们，“如果你妄图离开，去探索外面的世界，你就会被墙外的巨大的怪物一口吞掉，一点不剩。”

　　不知源头的河流穿过整个国家，丛林里总会猎到足够的食物，不管怎么砍伐怎么采挖，总是能在第二天看到新的资源。

　　天灾偶尔会出现，狂风暴雨，地洞山摇。

　　没有关系，人类就是这样，在逆境中成长。

　　祖父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等待着儿子回家。

　　######

　　一身实验服的男子领着手下的学生们走进了实验室。每个学生手中都捧着实验记录板，他们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了今天的记录。

　　这个巨大的房间几乎被一个大玻璃箱填满，被一个巨型环境模拟舱填满。

　　突然，实验室又来了一个学生，他是隔壁实验室的成员。

　　“教授，我们实验室缺少几只实验动物，我们老板让我们找你想想办法。”

　　“行吧，从舱壁那儿捉几只出来给隔壁送去吧。”教授翻了翻实验记录本，决定道。

　　高耸入云的墙壁上，一只巨大的手伸向墙角下来回跑的小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