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结个婚呗》一个杏子

29、姐姐

　　这天，简悦正在看“乐乐事件”的报道视频，沈婉约的信息突然跳出来。

　　“连淮来了，赶快下楼。”

　　简悦怔忪片刻，丢下手机，起身下楼。

　　刚到楼梯口的转角，秦连淮闻声抬头，一如往常那般，深情款款叫她，“小悦。”

　　沈婉约：“愣着干嘛，赶快下来。”
　　“哦。”

　　她走到沙发处，本想坐在单人椅里，沈婉约自动让出位置，示意她坐在秦连淮身边。

　　迫于压力，她不得不从。

　　“我去厨房洗点水果，你们俩聊。”
　　沈婉约说完就走。

　　客厅只剩下两人，相视无言。

　　片刻后，简悦开口道：“连淮哥，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
　　“不是。”

　　秦连淮喝了口茶，轻微偏向简悦，“我来的确有事，明天是家母的忌日，你能陪我去祭拜吗？”

　　“…这不大合适吧。”她小声道：“虽然还没有告知父母，但是我们已经口头解除婚约了。”

　　她向来心软，因此，说话时一直不敢直视秦连淮，怕自己忍不住就答应了。

　　“小悦……”秦连淮声音颤抖，“我早就准备带你去见母亲，让她看看未来儿媳妇。”
　　“……”

　　秦连淮像是抓住了简悦的命门，专挑她软的地方戳。

　　“我从小失去母亲……”

　　他继续加大攻势，准备述说痛苦时，沈婉约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她当即问简悦发什么了事。

　　其中的话语，颇多指责，暗示她没有照顾好秦连淮。

　　“伯母，跟小悦没关系。怪我不好，聊天时提起母亲，不免有些伤感。”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吧。”

　　沈婉约年轻时和裴娜有过来往，关系不错，只有裴娜没有对她冷嘲热讽过，她一直心存感激。

　　“伯母，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就是想请小悦陪我去祭拜母亲。”

　　“当然可以，马上就是一家人了，理应去祭拜。”
　　“妈……”

　　沈婉约无视简悦的意见，直接答应秦连淮。后者怕生出岔子，得到回答后便很快离开。

　　他走后，沈婉约看着闷闷不乐的简悦，“不想去？”
　　简悦：“你为什么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是为你好，想让你尽快融入秦家。”

　　沈婉约冷眼扫她，手里的果盘砸在茶几上，闷沉的撞击声砸进了简悦封锁的记忆里。

　　从小到大，沈婉约强迫她的理由，总是：我都是为你好。
　　从不考虑她的意见，更会在她一次次反抗中，对她施行冷暴力。

　　然后说：悦悦，你还小，妈妈经历过的痛苦，不希望你再经历。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沈婉约：“悦悦……”

　　果然，她从未改变。

　　简悦打断她：“别说了，我去。”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妥协。

　　简悦不知道的，最后一次妥协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如果一切重来，她反抗到底该多好。

　　裴娜忌日这天，秦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要去陵园祭拜。
　　以防拥堵，秦祥华携秦连淮和秦焰等至亲，天不亮便前往陵园。

　　到达陵园时，天刚刚亮。

　　简悦也在其中。

　　她捧着一束鲜花，站在秦连淮的身边。

　　秦焰站在对面，穿着一身黑色休闲套装，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简悦只敢用余光扫他，触及到他的身影时，便迅速挪开。

　　秦祥华祭拜完，按照顺序是秦连淮。

　　他搂着简悦的腰，她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动作，吃了一惊，但在秦家人面前，不敢拒绝得太明显。

　　“妈，这是小悦，您的准儿媳。”
　　“……”
　　“小悦，跟妈说两句。”

　　简悦不好当面反驳，随意说了几句，便献上鲜花。

　　随后是秦焰，他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墓碑，周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息，旁人都不敢接近他。

　　尤其排在她后面的秦颜真，愣了片刻，才上前。

　　至亲祭拜完毕，天光大亮。

　　众人准备回去，秦连淮却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妈说两句话。”
　　秦祥华:“行，你说吧。”

　　秦连淮每年祭拜时，都会留下来跟裴娜说心里话。作为父亲，秦祥华十分欣慰。再看秦焰，面无表情，似乎对母亲没有任何感情。

　　他叹了口气，“走吧。”

　　众人走后，墓碑前只剩下秦连淮。

　　他看着裴娜年轻的面庞，想起她挺着大肚子离开秦家前，抱着他一遍遍说：“阿淮是世界上最棒的小孩，妈妈永远爱你。”

　　说着永远爱他的人，却在凌晨悄然离去。

　　他恨，恨秦焰夺走了母亲。

　　“妈，您看看您生的儿子，他对您半点愧疚都没有。要不是生他，您的身体也不会那么差。”
　　秦连淮说着真心话，注意力却在身后。

　　直到。

　　秦祥华的脚步慢慢靠近，他的眼角突然冒出几颗眼泪，说话的声音也因为情绪起伏，大了几分。

　　“妈，你一定很想念弟弟吧。放心，我会对他好的。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但是……小悦不行。”

　　话音刚落，秦祥华的声音骤起，“连淮，你在说什么？”

　　他震惊道:“爸，您怎么回来了。我没说什么，您别瞎猜。”

　　秦祥华不信，让助理把秦焰和简悦叫回来。

　　十分钟后，裴娜的墓前。

　　秦祥华质问秦焰：“你哥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亲口承认喜欢简悦？”

　　秦焰双手抄兜，耷拉着眼皮，看了眼裴娜墓前的秦连淮。
　　心里大抵明白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嗤道：“想教训我可以，让她先走，这件事跟她没任何关系。”

　　秦连淮:“小焰，这是我的未婚妻。”
　　秦祥华怒道：“秦焰，都什么时候了还维护她。”

　　父子俩的矛头都对准秦焰，后者却无所谓，唯一的诉求就是让简悦离开。

　　直到简悦的声音响起，他才像是活过来似的，身上有了一丝丝生气。

　　简悦说：“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伯父，我现在说这话可能不是好时机，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和连淮哥已经解除婚约了。”

　　秦祥华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婚姻是儿戏，说取消就取消，你可有问过父母？能对自己的话负责？”
　　简悦坚定道：“可以。”

　　“你为自己负责，你怎么不为曾经的承诺负责。”
　　秦祥华气极，劈头盖脸指责起来。

　　秦焰挡在简悦前面，“我没猜错的话，今天的主题应该是他揭发我觊觎未来嫂子吧。”

　　他又道：“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既不喜欢我，也没答应过我什么，想要批判，是不是得先把人送走。”

　　“……”
　　无人回应。

　　简悦站在秦焰身后，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秦祥华的所有恶意。她想说点什么，开脱也好，解释也罢，她不希望秦焰独自面对。

　　她正想说，简易从山下跑上来。

　　一把将她拉在身后，语气不善，“秦总，你们把我家小妹带到这里，自己家的事都没处理好，就想来教训我家小妹，这就是秦家的风度？”

　　秦祥华双手背在身后，哼了一声。

　　简易：“无论如何，请先管好自家。”

　　他说完，拉着简悦就要走，刚走出几米，简悦着急道：“哥，秦焰还在。”
　　“这件事情必须他自己解决。”

　　解决不了，也不配喜欢简悦。
　　更遑论以后在一起。

　　简悦的手臂被简易拉扯着，她慌忙转首，看到秦焰站在两人中间，正直视着裴娜的墓碑。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一时冲动回到秦家。

　　你生我的时候，没有问我的意愿。
　　走的时候，毅然决然。
　　而我，陷在泥潭里不能自拔。

　　放不下简悦，也走不出牢笼。

　　秦祥华：“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这么难看。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他突然顿住。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是秦焰。

　　秦祥华自知话有漏洞，顿了下，继续道：“女人有的是，没必要为了女人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秦焰：“老头儿，你在她墓前说这个，不觉得心虚吗？”

　　当初，裴娜就是因为秦祥华有外遇，才一走了之。

　　秦焰：“我把话撂这儿，要放弃不可能。既然她跟你已经解除婚约，我也没什么顾忌。”

　　秦连淮知道他的意思，冷笑，“你愿意，她就会愿意吗？”

　　“愿不愿意再说呗，我追就是了。五年都等过来了，还怕更长时间？”
　　“再说了，愿不愿意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他倍感轻松，“老头儿，留在这儿好好教训好儿子吧，我先走了。”

　　-

　　简易直接把简悦带到公寓，兄妹俩相对而坐。在简易的连声询问中，她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简易：“老妈怎么搞的，让你去祭拜。秦连淮肯定提前算计好了，要在秦家人面前，揭露你们俩的事情。”

　　“我才不怕，我和秦焰……我们俩……”

　　“行行行，知道了，你俩没有在一起，顶多互相爱慕。”

　　简悦:“你怎么知道我在陵园？谁告诉你的？”

　　简易没好气道:“还能有谁。”
　　秦焰呗。

　　兄妹俩商量完对策，吃过午饭，简易才载着简悦回家。

　　快到别墅区，简易老远就看到秦焰站在马路边，简悦想下去，被简易拦住。
　　“我去。”

　　简易走到秦焰面前，后者直接无视他，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车内。
　　“她怎么样？”

　　“你觉得呢。我就想不明白，你俩兄弟闹，怎么把她牵涉进来。”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简易骂了句，"秦连淮真不是个东西。”

　　“我跟他不一样。”

　　简易欲言又止，他知道秦焰是什么样的人。

　　“你先回去吧，暂时别跟她接触，等事情过去再说。”

　　“我能跟她说句话吗？”
　　简易看看周围，挥挥手，“去吧。”

　　秦焰走到车边，简悦早在他过来时，视线便停留在他身上。
　　两人沉默片刻。

　　秦焰看着简悦，确保她没什么异样，这才问：“你跟他解除婚约了。”
　　“嗯。”

　　秦焰神色轻松，眉眼间的愁容渐渐散去，他单手撑在车窗边缘，看着她的眼神沉溺得能浸出水来。

　　过了良久，才缓缓点头，道：“好。”

　　解除婚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