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飞出金凤凰》春风来袭

98、第九十八章

　　京城这边，郭后虞得到瘦三传回来的消息，大怒。
　　宫变时，受伤的将士们，送去伤兵营养伤，这么长的时日，早该养好了，伤病却日渐严重，已经数十人高热，郭后虞派了太医去看望受伤的将士们。
　　太医到了伤兵营，发现方子没错，怎么那伤，越养越厉害，已经有溃烂的。太医查了下受伤将士们用的金疮药和吃的消肿的草药。
　　这才发现，军需营库存的药材，净是些以次充好的粗劣药材，更过分的事，药材竟然还有发霉的。
　　太医立即上奏禀告郭后虞，郭后虞震怒，命人彻查。

　　军需营的采办，首先被按下，直接下了牢狱。交由鸿胪寺处置。
　　这军需营的采办，是慧美的外祖父，是个肥差。乾祐帝登基半年后，慧夫人替外租父谋取的的差事。全国各地的皇商，都巴结外祖父，每年额外孝敬的银子，十分可观。

　　外祖父当差三个月，发现库存的好些药材，都用不到，尤其是伤药，乾祐帝登基后，没有战事，故而，那些养伤的上等药材，很多都发霉了。

　　每隔三个月，就要重新采买，将发霉的药材扔了。
　　慧美外租父见此情况，心里起了别的心思，将上等的药材换出来，放进劣质药材进去。换出来的好药材，他偷偷的卖了，这样，又一笔笔的银子进账。
　　这样干了好几年，一直没有战事，倒也相安无事。
　　没想到，郭后虞宫变来的突然，伤兵骤然增多，他没来得及将劣质药材换出来，伤兵营派了人来取药材，就在军需营等着拿，他想换，手中也没有好药材可换。

　　等到慧美外祖父好不容易弄了些上好的消肿药材，想要替换了那些劣质伤药，可是军需营采办换了人，将他替了下来，慧美外祖父无法将药材送进去，愁死了。
　　他看着整理好的登记账目。
　　光处理干净账目有何用，乾祐帝在位时，倒是只看账册，能蒙混过去，若不是骤然出现许多伤兵们，他也来得及擦干尾巴。
　　慧美外祖父急的团团转，也无法靠近药材库。
　　再后来，听闻伤兵伤势严重，郭后虞命人彻查，查到他头上，之前负责采办的药材，一大半都是劣质药材，不仅劣质，还发霉，只有一些易存放的药材，便宜的药材，跟账目上记载的一致。
　　慧美外祖父当即被拿下，投入鸿胪寺大狱。慧美外祖父长叹，天要亡他！郭后虞下令彻查，谁敢包庇！
　　慧美母亲听闻这个消息，四处替父亲奔走，但是，几经奔波，都是徒劳。

　　慧美母亲心急如焚，父亲获罪，她就成了罪臣之女，日后如何立足！
　　此事，因新帝震怒，慧美外祖父很快被定罪，五月问斩，现在是春天，只有两个月的时间，父亲便要被斩，慧美母亲四处奔走无果，想到了李太后。

　　京城，外祖父被下狱，慧美并不知情。济州这边，消息还未传到济州这边。
　　慧美母亲求见李太后，几次递了牌子进宫，都没得到回复。慧夫人执掌宫务时，时常去李太后那请安，不仅孝心做得足，有了好东西，捡了好的送去。
　　慧美母亲自认，跟李太后有些交情。
　　慧夫人刚刚打算勾引郭后虞的时候，就有人报给李太后听。
　　李太后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她只管当笑话听，不管其他的。宫里太无聊了，让人打听着，只是想听一些宫里的笑话，打发日子。
　　后来，听闻慧夫人勾搭新帝不成，反被送去济州。李太后只当个乐子听，再后来，听闻慧夫人家中来接，晚了一步，没接到人，再后来，李太后就不让人不打听了。

　　直到有日，慧夫人的母亲递了牌子，求见李太后。李太后并未见她，慧夫人母亲几次递牌子，李太后想起慧夫人，之前，没少孝敬她。
　　慧夫人在新帝宫变时，曾躲在李太后宫里，躲过一劫，李太后也算关照慧夫人几分。

　　慧夫人为何求见，李太后还真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她不打听，也不好奇，后宫那些女人们，听听乐子就好了。
　　慧夫人母亲求见，李太后以为是慧夫人送去济州一事，这才准了慧夫人母亲求见。
　　慧美母亲进宫后，跪求太后，救救她父亲，因军需药材一事，被判了五月问斩。
　　李太后话都没听慧美母亲讲完，就打断了，“不论前朝还是后宫，本太后都不干涉，本想着你是慧夫人母亲，为了慧夫人而来，方才见你一面，送客！”

　　李太后自郭后虞登基后，再不管杂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慧夫人母亲也是个拎不清的，明知道李太后如今万事不理，还求上门来，觉得跟李太后交情深厚，让李太后自打脸面替她父亲求情？
　　李太后有些怀疑，她何时与这慧美母亲，有深厚的交情了？能让她求新帝网开一面？
　　殊不知，不是慧美母亲自认跟李太后交情匪浅，而是她实在求助无门。
　　从李太后这里碰了钉子，慧美母亲灰溜溜的回了府中。

　　她刚回去，李嬷嬷回来了，鸿胪寺卿夫人答应，可以让她偷偷见父亲一面，不过，得装扮成送饭的粗使妇人。
　　慧美母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夜里，她偷偷出门，由人带着，进了鸿胪寺大牢。这些日子四处求人，总算见到了父亲。

　　慧美外租父见到慧美母亲，劝女儿，“此事已成定局，不要替为父奔走，新帝借此杀鸡儆猴，我罪有应得，我去后，你切记低调行事，保全自己，日后才能替慧美撑腰，有机会接她回来。”
　　慧美母亲泣不成声，这才说，“慧美前些日子去了，那日族长登门，和夫君密聊了半个时辰，说慧美败坏家风，府里各房都有待嫁女儿，不能因她一人，坏了女眷名声。”
　　想到女儿，慧美母亲的心，如针扎般，可是，她有什么法子，夫君要挟，若不处置了女儿，就将她休弃。

　　慧美外祖父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慧美母亲哭着说，“父亲，我不能被休弃，除了慧美，我还有一子一女，若是被休，儿子可怎么办？正经的嫡出，变成庶出，我的嫁妆，一文钱也落不到小女儿手中。”

　　慧美外祖父气极了，指着慧美母亲骂道，“天下间，竟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被休又能怎样，璋哥儿长大了，已经十五了，足以撑起门户，还有小外甥女，我这几年给你的银票，就算没有当初的嫁妆，也够你们娘儿四个吃八辈子不愁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看着慧美这辈子没指望了，直接弃了她。”
　　慧美祖父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骂道，“慧美执掌宫务时，你多疼她，怎能因为乾祐帝死了，就不管她了，怕她连累府中女眷名声，只管将她带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宫变后，我让你稍进宫的银子，也够慧美嚼用一辈子，你怎偏就要她去死呢！”

　　提到慧美母亲宫变后那笔银子，慧美母亲脸色不自在，慧美外祖父这才疑惑，问她，“那笔赎身银子，你没给她？”慧美母亲忙说，“宫里不要银子，要粮食。”
　　慧美外祖父瞪着慧美母亲，“有银子，买不来粮食？”慧美母亲被父亲斥责，低头替自己辩解，“我得了宫里送来的消息，便派了人去宫里接她 ，但是，晚了一步。”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慧美外祖父气坏了，“宫里传出拿三千担粮食赎高位嫔妃的信儿，你竟稳坐家中，等着宫里送出来消息，才派人去接，你做样子给谁看呢？”
　　太失望了，若不是这次来探监，他甚至不知道，女儿无视自己的嘱托，或者说，女儿心里，其实，并不希望慧美回家。

　　真心疼女儿的，听闻皇后娘娘放出消息，高位妃嫔可出三千担粮食，接回自家女儿，早早就派了人，在宫外等着，只等有了准确消息，赶紧交了粮食，接回女儿。
　　哪会像慧美母亲这样，眼见拖不下去了，才派人去宫里，一来一回，耽误多少功夫。

　　耽误了接回慧美的时机，慧美送去济州了。
　　对女儿太失望了，尽管听闻女儿四处替自己奔波，慧美外租父心里也是悲凉的，她是担心，成了罪臣之女，在婆家度日艰难，才替自己奔走求告。
　　可惜了，万般算计，还是没能如愿。他一心替女儿外孙女铺退路，可女儿蠢，非得赖在婆家，还因丈夫要挟，害死了外孙女。
　　即便亲手结果了慧美，她在婆家，往后，也没了好日子过。若她能早些想明白，带着儿女，从婆家搬出来，日子也自在呀！她糊涂啊！

　　慧美外祖父对慧美说，“你走吧，我死后，不必替我收尸了，逢年也不必祭拜，我贪赃枉法，落此下场，不冤！“”
　　好容易见到父亲，慧美母亲本想问问，还有什么法子，能帮父亲脱困，可是，慧美外祖父知道慧美母亲亲自葬送了慧美的性命，再没同她说过一句话，哪怕女儿要走了，哪怕这是最好一面，他扭头，不再理会女儿。

　　慧美母亲问了半晌，也没问出个有用的来，父亲认罪，她急死了。慧美母亲不肯走，但父亲不理会，狱吏催促，她只能离开。
　　然而，此事并没有因定罪慧美外祖父就此结束。

　　郭后虞命人从军需处的药材，粮草，马匹，连同将士们的四季衣裳，都开始查。
　　贪昧军需这事，郭后虞绝不姑息，军中无小事，敢在军需上头动手脚，分明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看来，乾祐帝的旧臣们，尸位素餐之辈，要尽快从朝堂上剔除。怪不得篡位杀了乾祐帝后，并未太激烈的反响，比想象中容易多，原来，这朝中，都快要烂透了。

　　存悠也听闻了伤兵营的事，心道，乾祐帝统治下的朝臣们，别提重视百姓，连将士们都扒一层皮，真是让人鄙夷。
　　军需采办，这么重要的位置，竟敢放一个贪财之辈，乾祐帝重用朝臣的眼光实在不行。
　　乾祐帝的旧部，从根基烂透了，存悠加快清理宫人们的动作，以免闹出乱子。

　　很快，统计出一份名单，这些怀了身孕的宫女，有大半想留在宫里，即便存悠给了安家银子，出宫后，也没甚活路。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归家后，何其不易，更何况，经历了宫变的遭遇，更会遭人白眼，受人唾骂，存悠叹息，女子不易。
　　宫女们自己做主，既然有愿意留下的，便留下吧。
　　存悠照着名单，让太医送去打胎药。能活下来的，就留在宫里。
　　存悠这个看似平常的决定，无意间救了多少宫女们的性命。自从得知有孕的宫女，整日战战兢兢的度日，今日不知明日能否活着，现在得了皇后娘娘恩典，求了药，打了孽种，重新做人，对存悠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