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飞出金凤凰》春风来袭

66、第六十六章

　　扭打时，莫少塞堵嘴的布，被赵倩儿踹松了，莫少用舌尖顶出堵嘴的布，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莫少的随从张运来耳力好，听见莫少呼救，一刻钟的功夫，便冲了进来。
　　见到莫少被捆，被打得颇为狼狈，张运来下意识的去解开莫少。
　　赵倩儿惊慌失措，张运来唯恐救走莫少，赵倩儿朝张运来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张运来，不肯撒手。
　　赵倩儿刚刚跟李府嫡次孙云雨，趁其不备，才得手杀了李府嫡次孙，她的衣衫还未来得及穿好，她哪里顾得上滑落的衣裳，恳求张运来，“莫少杀了人，榻上死的，是李太后的侄孙，莫少死定了，我已经让人去太常寺报官，你快逃吧，趁现在还能逃，赶紧跑，等太常寺的人封了莫府，莫府一个人都跑不了！”

　　赵倩儿梨花带雨的恳求，张运来眼中有些动摇，看了眼榻上已经死去的男子，他心里转了一百个圈，莫少杀了贵客，死者身份尊贵，大有来头，莫府即将招来灭顶之灾。
　　莫少看着自己的随从，被赵倩儿迷惑游说，刚要破口大骂，就见赵倩儿弯腰拿起掉在地上的破布，再次堵了他的嘴。

　　赵倩儿弯腰捡起破布，塞住莫少的嘴，柔软的擦过张运来的胳膊，他忽然觉得，莫少这个主子，成了拔了牙的老虎，没甚可怕的。抱住自己不肯撒手，恳求自己赶紧逃跑的女子，实在的因莫少，才落得被人欺凌的地步。
　　莫少眼睁睁看着赵倩儿勾引自己的随从，苦苦哀求，让他快逃，他气愤极了，该死的奴才，将敢不听他的吩咐！

　　更可恨的是，张运来这狗奴才听了赵倩儿的建议，撂下他跑了。张运来跑出几步远，复又回来，莫少心里一喜，以为张运来良心发现，来救他，没想到，张运来返回来，将他的钱袋拽走了。

　　院子里，张运来对跟着莫少来薛府的其他下人，假传莫少的话，让他们先回府，等贵客醒了，莫少坐李府的车驾回去。
　　其他人自然对莫少随从的话，深信不疑，和张运来一道，出了薛府。
　　出了薛府，张运来说，莫少吩咐他，去给买些东西，没有坐车便走了，余下跟随莫少来的人，自行回了莫府。

　　莫少气得牙疼，待回了府中，定要打死张运来这个狗奴才。

　　莫少本想破口大骂，被堵住嘴，只发出呜呜的声响，屋里只剩赵倩儿喝莫少两个人。莫少恨不能吃了她，眼神凶狠极了，日后，他定要将她卖进勾栏院里头，每日接最下 流的男人。
　　莫少恨不得生吃了赵倩儿，赵倩儿却饶有兴致的欣赏莫少的狼狈，嘴里不忘诛心，“你妄想有人来救你，你双亲怕是比你晚不了几日，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地下团聚，也算齐全了！”

　　莫少根本不信李府嫡次孙死了，以为赵倩儿诓骗人，赵倩儿掀开被子，已经绝气了李府嫡次孙，脸色发白，莫少这才心慌，出了人命，那还了得，更何况，李府嫡次孙，是他带进薛府来的。

　　如今人死了，他哪能脱了干系？
　　莫少从未有过的慌，手开始发抖，他完了，李太后的族人，岂能平白死了，定要人偿命。
　　杀人偿命，莫少给自己鼓了气，人是赵倩儿杀的，跟他无关，捉拿赵倩儿入狱，她若能如实招认的杀人，替李府嫡次孙偿命就可，和他没干系。
　　莫少想跑，可是被捆着手脚跑不了，他服了软，不再恨恨的盯着小妾，眼中带着祈求，跪地上磕头。

　　赵倩儿看着曾经的不可一世莫少，卑微的磕头，赵倩儿笑了，拿掉了堵住莫少嘴的布，鞋子踢着莫少下巴，让莫少抬头，赵倩儿心里的话，不吐不快，“求饶的感觉不错吧，在湖心亭，我如何求你的，你可曾放过我？”

　　莫少后悔死了，这辈子，头次在女人上栽跟头，还栽得这么大。

　　若不招惹这女子，怎会惹上人命官司！莫少想到了家中，更是惶恐，“心肝儿，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放了我，人是你杀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厚葬你的。”
　　小妾笑着反驳他的话，温和的声音，说着令莫少刺寒的话，“人是你杀的，你空口白牙的，说我杀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会杀人？”
　　反咬一口，莫少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赵倩儿硬生生的将杀人的罪名，污蔑到他头上！

　　赵倩儿接着说道，“自从知道你和李府嫡次孙来往，我就开始做准备今日，即便昨夜你不来，只要李府嫡次孙来了，我照样能将你攀扯进太常寺大牢，更何况昨夜你来了，就更说不清了，人不是你杀的，又怎样，有人信么，如同我落入人尽可夫的地步一般，我说自己遭人强迫，没人会信我无辜一样。十张嘴也说不清的憋屈感受，你也尝一尝，真是无比痛快呢！”
　　赵倩儿说完，大笑起来，仿佛疯癫了一般，莫少嘴里几张几合，实在不知说什么能让赵倩儿放他走。。
　　莫少看不得赵倩儿得逞的笑，讽刺她，“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笑！”

　　赵倩儿止住笑，嘴角却一直扬着，“拉你一起死，我当然开心啦！”赵倩儿的声音，如同旧时欢好般酥软，可是此刻，莫少听着如同催命符一样瘆人。
　　疯子，自己想死就算了，拉他垫背，真是可恶！

　　报案的仆人，到了太常寺，上前就说，李太后的侄孙死在薛府，太常寺卿听了底下人禀报，特别重视，立即派了人过去，还有带着两个经验丰富的仵作。
　　报案的仆人领路，到了薛将军府上。

　　半个时辰后，太常寺办案的人回来复命，已经验证了，李太后的嫡次孙，的确死在了薛府。
　　此事干系重大，不仅涉及李太后族人，出事的地方，是薛将军府中。
　　薛将军离开京城已经一年多，京城的世家，都知道薛将军现下不在府中，李太后的侄孙，怎么在他府中，出了命案？

　　太常寺卿立即进宫，禀报此事。
　　乾祐帝没说什么，只命太常寺卿尽快查明缘由。
　　太常寺卿还未出宫门，便被李太后的人请了过去。
　　得知侄孙被杀，李太后震怒，她派了心腹，同鸿胪寺卿一道审案。
　　李太后派了人来旁听审案，太常寺卿亲自审理。

　　薛将军的小妾，被带上太常寺的大堂。
　　赵倩儿总算见到了太常寺卿，堂下坐着一个资深的老嬷嬷，看气度，似出自宫中，赵倩儿心凉稳了，不管这太常寺卿是否清正廉明，有李太后压着，莫府的人，散尽家财，这次也无法善了。

　　赵倩儿心里已经想过无数次，上堂后，该怎样答话，太常寺卿问话时，她并未慌乱，说出自己编好的话。
　　“莫少这些日子，常和李府嫡次孙来往，说他攀上了贵人，能赏他一官半职，偶然一次，两人以前吃酒，莫少喝大了，说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先太子刘承嗣，是被耿夫人下了毒，毒死的，李府嫡次孙追问，可有证据，莫少好似醒了酒，觉出事关重大，再不肯说多。”
　　赵倩儿说；“当日，莫少仓皇的从酒楼出来，接连几日，躲着李府嫡次孙。”
　　赵倩儿喘了几口气，接着说，“莫少躲了李府嫡次孙半月，夜里偷偷来薛府和奴厮混，李府嫡次孙打听到莫少的行踪，追到薛府，逼问莫少，哪个耿夫人？莫少不肯说，两人起了争执，争执间，莫少不知道从何处拿来的匕首，一下刺进李府嫡次孙胸口，将李府嫡次孙杀了。”

　　李太后派来的嬷嬷，听见赵倩儿的话，骤然失色，前太子，是李太后的亲生子。嬷嬷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赵倩儿跟前，问她细节。
　　“你可曾听莫少提起过，前太子被下毒的证据？”赵倩儿说，“以前听过莫少提过一嘴，说是耿勇的遗孀。”
　　太常寺卿一脸肃穆，揣度赵倩儿的话。，沉思片刻，太常寺卿问赵倩儿，“仵作说，李家二爷死在你的榻上，你如何解释？”
　　赵倩儿丝毫不慌，说，“李家二爷数日见不到莫少，听闻他来了奴的院子，唯恐莫少从窗子溜走，将他堵在奴的榻前，二人起了争执后，莫少将他从地上，搬到奴的架子床上，威胁奴，认下杀人的罪名，不然就将我卖到勾栏院去。奴不愿枉死，实在冤屈，让府中奴才来报案。”

　　太常寺卿觉得，薛将军的妾室，言辞漏洞百出，仵作说，李府二爷死的时候，他那小二爷，可是抬着头的。再说，李府二爷的教养，绝不会做出闯入女子寝室堵男人的事来。
　　可赵倩儿这个人证，因牵扯到朝中辛秘，不敢对其用极刑，担心赵倩儿受不住死了。死了人证，李太后哪里，不好交代。

　　赵倩儿对着宫里来的嬷嬷说，“李府嫡次孙被莫少桶了一刀，想要喊人，莫少又补了一刀。奴眼睁睁的看着李府二爷咽了气。莫少也被打得不轻，见人死了，许是后怕，有些脱力，跌坐到地上，奴怕被莫少灭口，趁他脱力，用自己的腰布，将莫少捆了。”

　　李太后的嬷嬷又问赵倩儿，“前太子的事，你还知道多少？”赵倩儿摇摇头，“奴并不知道详情。”嬷嬷心想，也对，一个弱女子，不过从男人嘴里听些只言片语罢了，今儿这一遭，也算没白来，她想知道的事，拷打莫少，自然也能弄清楚。李家二爷若早跟家里人说，有的是法子让莫少张口，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宫里来的嬷嬷，眼光转向莫少，赵倩儿知道，她一定会提审莫少。太常寺是个什么地方，进来后，脱了骨头都是轻的，能不能保全自个性命，就靠运气了。显然，莫少缺德事干多了，好运到头了。

　　莫少被带走，严刑逼供，却始终不肯招认前太子刘承嗣的死因。李太后派来的嬷嬷直皱眉头，这事儿，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太常寺的行刑官气坏了，重犯不肯招，这可是在李太后派来的嬷嬷跟前，砸他的招牌，于是，行刑官接二连三的酷刑，往莫少身上招呼。

　　莫少被打得几乎没一块好皮肉，浑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他一个劲儿的说，“我根本没听过下毒的事，薛将军的小妾胡乱攀扯的，而且，李家二爷不是我杀的，是那小妾杀的，她想借太常寺的手，害死我。”

　　行刑官问莫少，“薛将军的小妾，为何要害你？”
　　莫少不吱声，吃了一顿火钳子，他听见自己的皮肉，被火钳子烫得滋滋冒油，焦糊味充斥着他的鼻子。
　　他受不了剧痛，说道，“薛将军的小妾开了间脂粉铺子，我偶然瞧见她，容色过人，起了色心，强占了她，后来，她怀了身孕，我不敢让她生，找了个富商接手，再后来，我又将她介绍给李家二爷，李家二爷真的是她杀的，昨夜，我被赵倩儿迷晕，塞到架子床底下，清早醒后，听见两人亲热，赵倩儿正是亲热之际，趁李家二爷没防备，杀了他。”

　　然而，莫少的话，果真如赵倩儿所料，没有人信。李家二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会去偷薛将军的女人！

　　莫少的父亲，听见莫少被太常寺的人抓走，四处托人，打听缘由，刚打听到，跟先太子的死有关。还未等莫少父亲想办法，莫府被封了。
　　李太后压着此案，莫府的人被圈禁，无法四处走动。
　　太常寺卿问薛将军的小妾，“一派胡言，李家二爷，岂会在你的寝室堵人？”
　　赵倩儿为何笑了笑，说，“奴什么样儿，李家二爷都见过，在我的榻前堵人，不算什么！”太常寺卿看着曾经被薛将军宠爱一时，离京一年多，就轻易红杏出墙的女子，着实替薛将军不值！

　　他和薛将军来往并不多，薛将军，跟随二皇子多年。薛将军十分有将才，管军严谨且是个清廉的人，不贪财。只不过，听闻与内宅发妻处得一团糟，看女人的眼光糊涂些，为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跟嫡妻多年不和睦。
　　薛将军的小妾深陷此案，绝不无辜，太常寺卿下令，将她关押起来。审问过薛将军府中的下人，得知李府嫡次孙并不是头回去薛府，以前曾和薛将军的小妾相谈甚欢。
　　太常寺卿觉得，赵倩儿的话，倒有几分可信了。

　　唯恐人证出了意外，太常寺卿交代下去，不可对她用刑，虽然没有受刑，赵倩儿被关在牢狱里，过得十分艰苦。
　　好在莫少就在他一侧的牢房，每日看着莫少奄奄一息，赵倩儿心里十分畅快。

　　莫少艰难的抬起眼皮，看见赵倩儿眼角的笑，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赵倩儿宁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宁愿进太常寺卿大牢，吃不饱穿不暖，也要将他拉进来垫背，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女人狠了心，连命都可以不要。
　　莫少心里纳闷，赵倩儿分明怕死，怎会如此豁出去？

　　赵倩儿住莫少隔间，隔着木质围栏，只能踢到莫少已经扭曲无力的腿，可惜了，若能踢到脑袋，就好了，莫少鄙夷她毫无靠山，人尽可欺，肆意侮辱她，当时多么得意，如今就多么后悔，后悔中带着几分怕揍的恐惧。
　　赵倩儿看着卑微如狗的莫少，胸口畅意，曾几何时，莫少欺辱她时，小妾的无助害怕，悉数还给他。

　　赵倩儿看透了莫少心里的疑惑，幸灾乐祸的踢了踢他的惨腿，“想不通吧，我落了胎，就一直在想，你凭什么卖我，不过看我无依无靠，你欺凌完了还不够，还将我转手卖给旁人欺辱，我沦落为暗娼，焉能不恨你。我能想到的报仇办法，就是拉着你一起死，我谋算了数日，才做到，你拉拢获利的那个富商，我也将他咬了出来，说他得知毒药的出处，随便扯个由头，将他弄进太常寺大牢，不枉我假意赔笑的卑微，我宁可在牢房里香消玉殒，也要拉你们三人赔命！”

　　其实，还有句话，赵倩儿放在心里，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她发觉薛将军才是好人，这个男人，虽然遗弃了她，可到底不曾苛待她。
　　若她在薛将军离开京城后，节衣缩食，消减下人，她手中的余银，也能保她平安度过后半辈子，薛将军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男人。

　　只可惜，她作死，以为除去主母，她便能在薛府当家作主，没想到，薛将军发妻死后，他整个人颓废了，远出不归。乾祐帝昏聩，寒了薛将军的忠心。赵倩儿想替薛将军做些什么赎罪。
　　本想报莫少欺辱的死仇，没想到事情闹大，若能让李太后顺瓜摸藤的找到耿家，给乾祐帝多添些堵才好呢。

　　这样想着，赵倩儿更开心了，她如今贱命一条，能替薛将军出口恶气，即便搭上自己性命也不算什么。
　　凭什么她跌入淤泥，旁人却该吃吃，该喝喝，牵扯出陈年旧事，多让几人不痛快，大家一起难捱才好呢！

　　赵倩儿的话，诛心。莫少艰难的闭上眼睛，仿佛看见自己的死期。
　　莫少清楚，父亲没有能力保他。
　　太常寺这种地方，别说莫家这等没落世家，即便百年望族，也敌不过皇家命案。他一个人死，不拖累家中，已经算是好的。
　　莫少被几次用刑，他实在不知道怎样招认，才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后来，莫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管刑官问什么，他都点头招认，只盼着痛快的早死，不连累家中的那点子良知，早就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