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飞出金凤凰》春风来袭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去云州
　　热气腾腾的饭食，她大半年没吃过了，狱中吃食生冷，难吃的很。这碗素面，杨倩儿颤抖着双手，拿起筷子，大半年不用筷子，她都有些不会用了。
　　试了几次，才用筷子挑起面来，一口口吃下去，觉得好吃极了。吃完后，胃里暖和极了，许久没有这般浑身舒坦了。
　　很平常的一碗素面，但是若在牢里，是极其难得的。当时，富商曾用五两金子，换一碗素面。
　　杨倩儿想，日后就这样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二人吃完早点，城门排队的人，大部分已经进了城，城外的人，顿时少了。
　　这个早点摊子前，更没人了，夫妇二人已经准备收摊。张运来还是那一套说辞，跟面摊主求助，说妹子生了闺女，被婆母赶了出来。
　　这早点摊子有炉火，也有水，张运来给了面摊夫妇一钱银子，让妇人烧半桶热水，给杨倩儿梳洗一下，妇人痛快答应了。
　　她平日多备了水，就是担心吃面的人多，水不够用，既然剩了水，不如顺手帮个忙，还能挣钱。

　　水快烧好时，马车也回来了。
　　张运来让杨倩儿进了马车换洗，他守在外头。
　　妇人端着盆热水送过去，站在马车前，帮着杨倩儿遮挡些。
　　刚换来的披风，正好派上用场，遮挡在马车门口，妇人从缝隙看见杨倩儿的衣裳脏的发硬，不成样子，心道，她婆母够狠心的，看着样子，这女子流落街头，已经数日了，可怜见的，便将自己备用的一身旧衣裳给了她。
　　杨倩儿擦了身，洗了发，盆里的水，脏污极了，妇人见炉子还未灭，又烧了些水送来，用了两桶水，杨倩儿才将自己收拾干净。

　　杨倩儿收拾好，面摊的妇人，发现这女子生的貌美极了，只是瘦弱得不成样子，想来，被婆母磨砺的厉害。
　　杨倩儿头发擦得半干，她没有挽发，头发用布巾包在一起，整理好换下来的旧衣衫，下了马车。
　　杨倩儿见炉火还未熄灭，径直走过去，将手中的脏衣服，一股脑扔了进去。
　　去去晦气！
　　杨倩儿决绝的样子，仿佛要跟夫家自此彻底一刀两断。也是，被婆母轰出来，流落街头，还回去作甚。
　　妇人拿着铁夹，将炉子外头的衣裳，添进炉火中，很快，那些脏衣服烧了个干净。
　　看着衣裳烧成灰烬，杨倩儿的心，忽而踏实了，她洗漱过后，换了衣裳，清清爽爽的舒适感，杨倩儿恍惚，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过去了！

　　张运来看见杨倩儿从马车上下来，洗漱过后的她，依旧是记忆中美美的模样，张运来脸上一红，极不自然的跟杨倩儿说，“我去买些东西，路上带着。”
　　杨倩儿忙拦住他，她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京城，她厌恶这个肮脏的地方。

　　张运来跟着莫少时，经常跟着出门，路上需要的常用东西不少，眼下什么都没有，但杨倩儿有执念，想快些离开这里。
　　张运来采买东西的想法只好作罢，跟着杨倩儿上了马车。
　　马车上，只有刚才独轮车老汉给的些干粮，连水囊都没准备。
　　张运来心说，等晌午后，到了下个镇上，再买吧！

　　三个人很快就上路了，马车上，杨倩儿摸着妇人给她的半旧衣裳，粗布衣衫，但是，十分安心。马车里头只有一个板凳，杨倩儿坐在上头，张运来盘腿坐着，车夫坐在车辕赶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京城！
　　马车距离城门越来越远，杨倩儿的心，却越来越踏实，京城内，尽是些纨绔子弟，心思肮脏龌龊，一旦被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混蛋盯上，先前噩梦般的日子，就不远了。
　　离京城远了，似乎也远离了京城纨绔带给她的折辱，那些仗着家世，如莫少般狼狗不如的男人，都成了过去，随着一点点远离京城，杨倩儿踏实多了。

　　两个时辰后，杨倩儿的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张运来拿起老汉给的干粮，掰了一半，递给她，两人一起吃，相视而笑，没想到，两个人吃着粗粮饼子，竟也觉得特暖心。
　　吃完干粮，没有水喝，外头的车夫，带着水囊，听着车夫咕咚的喝水，两人觉得更渴了。渴归渴，两人的心，是畅快的，没有水囊，只能渴着。
　　好容易路过一条水渠，两人捧了水，喝了个够。

　　又走了两个时辰，太阳快下山了，总算到了一个不怎么热闹的小镇。
　　好在，这镇上，有家杂货铺，里头东西虽然不好，但胜在实用。
　　张运来买了两个水囊，一张狗皮褥子，一个半大的铁锅，还有三副碗筷。买了半袋米面，都是常用的物件。
　　将这些东西装在马车上，张运来不经意看见杨倩儿的鞋子，漏了脚趾，尽管藏在裙裾下，张运来也瞧见了。
　　张运来又去跟杂货铺的跑堂打听，附近有没有成衣铺子，这镇子小，没有成衣铺子，附近倒是有家布店，不过这布店里头只有布匹，没有成衣。这里都是婆娘自己纳鞋底做鞋子，没办法，买不到。

　　张运来想到杨倩儿只有身上穿的一身衣衫，没有换洗衣裳。张运来挑了匹细布，还买了把剪刀。张运来许是猜到，她不会针线，只能等到了下一个镇上，再问问，能不能买到。
　　想到马车漏风，张运来挑了匹粗布，剪碎了，可塞进缝隙里挡风。

　　张运来早忘了，自己也没带换洗衣裳，只想着将粗布剪碎几块，堵上漏风处。别让杨倩儿着凉。

　　张运来看见布店有个旧的外衫，问了掌柜，是他小女儿的一年前给他做的，都穿旧了，张运来跟掌柜商议，这半新的外衫，一吊钱卖给了张运来。张运来才总算有了件挡风的衣裳。
　　这镇子太小，连家客栈都没有。

　　将马车赶到背风的地方，准备将就一夜。
　　现在夜间不那么冷了，杨倩儿铺着狗皮褥子，盖着斗篷，在马车里将就睡下。

　　张运来铺着半块狗皮褥子，盖着外衫，在马车旁蜷缩着，躺了一宿，车夫靠在车辕上，盖着从家里带来的薄被子，三个人将就了一宿。
　　第二日，天刚亮，三个人就启程了。
　　张运来带着杨倩儿，一路采买，荷包里的银子，越来越少了。
　　出京时，这马车轻装简从，到了半路，东西快占半个车厢了。
　　好在刚出京时，赶路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渐渐习惯了，杨倩儿从未有过这么坚定的信念，她一定要去云州，要见薛将军一面，做个了断。
　　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不畏艰难。

　　夜里，赶不到客栈，便露宿在树林里，张运来跟车夫，两人换班看着外头，以防野兽偷袭。
　　这车夫是个没甚坏心思的憨汉子，也是个很能吃苦的，一路上，从不抱怨，也没有因为风餐露宿，要求杨倩儿涨车马费。
　　路上各种艰辛不必提，有时候，到不了下一个客栈，天便黑了，张运来跟车夫在外头睡，杨倩儿睡在马车里头，夜里凉，杨倩儿裹紧斗篷，还是冷。
　　尽管外头比马车上还冷，张运来从不在马车上过夜。

　　又往云州走了几日，路过一个热闹些的镇子。杨倩儿不禁庆幸，今日总算能住在客栈过夜了。马车里伸不开腿，她蜷缩数日，长途跋涉，差点散了架子，能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重要。
　　杨倩儿用了晚膳，早早歇下了。

　　张运来想到快到云州了，他们也走了好些日子了，眼看天气越来越暖和，杨倩儿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张运来问了客栈伙计，得知城西有家成衣铺，便赶紧去了。
　　张运来到了成衣铺，伙计都快关门了，张运来好言相求，这伙计才把快要封好的门打开，让张运来进去。成衣铺的衣裳，偏肥大些，张运来凑合着买了两身。

　　回到客栈，已经掌灯了，张运来晚膳还未来得及吃，只问跑堂要了个馒头，吃过就睡下了。
　　第二日大早，杨倩儿在客栈醒来，一夜好眠，精神恢复不好，不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杨倩儿虽然近日赶路格外疲惫，但心里有了执念，相见薛将军一面，人虽然疲乏，但是逐渐精神起来，气色也红润多了。
　　她快速收拾好仪容，刚打开房门，见张运来等在门外。
　　杨倩儿看着张运来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她，打开看了，是两身衣裳，和一双鞋子，杨倩儿眼眶湿润，她富贵半生，也曾见过不少好东西，却从来没有一刻，让两身不合身的衣裳，暖了心肺。
　　杨倩儿侧头，看向外头，无语凝噎。

　　张运来有些傻眼，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哭了？看张运来有些无措，杨倩儿找了个不相干的话，岔开了。
　　刚刚的一瞬间的感动情绪，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安放？
　　张运来将衣裳塞到杨倩儿手中，似乎有些羞赧，回答了杨倩儿那句不相干的话，便去了马厩处。
　　张运来大清早，便将昨日买的布，搬进马车里。
　　杨倩儿见他从个布袋子里头拿出针线来，有些惊讶，张运来一个大男人，手脚笨拙的开始缝补他衣衫破开的口子。
　　这布袋子连同那把剪刀，是张运来花了二十文钱跟布店买的，布店掌柜听他说的可怜，这才把店里以前用过略钝的剪刀卖给他，体谅他远行不易，还送了个针线袋子。

　　杨倩儿这时才发现，张运来前几日穿着的外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一道口子。赶路急迫，张运来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不曾有。
　　杨倩儿忽然觉得，自己在马车上坐着，不怎么出汗，张运来午间太阳头足的时候，早就热得出汗了。
　　太常寺呆了数月，杨倩儿本爱整洁的习惯，也改了。如今自由了，倒是没了在薛府时的娇养性子。

　　杨倩儿看着张运来笨拙的拿着针线缝补，看了看马车后头堆着的匹布好几次。最终，还是觉得，做衣裳，是女人的事。
　　她的女红，不太好，她素日里，将心思都放在如何打扮的妖娆些，吸引薛将军的视线，如今这情形，杨倩儿早改观了，打扮是最不要紧的，在路上舒服些度日，才是要紧的。
　　杨倩儿见张运来缝的歪歪扭扭的，接过张运来手中的针线，不甚熟悉的动手开始缝补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