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
赵柘谈起曾经的败仗依旧是无如奈何，秦琉死在这里，他们也大伤元气。
七系和冀门拉扯多年，跟冀人打过太多仗，但真正率领大部队直面妖精的时候很少；妖精同样如此，抓到七系的人再怎么审讯折磨，待到九令局之人出面来救也会放掉。
他们除非有将对方彻底铲除的把握，否则都秉持着“非必要不动手”的原则。
大家互相忌惮，双方势力又遍布各地，堪称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会轻举妄动，也不想在没底的情况下鱼死网破。
“陈郁说关岐山四面八方固若金汤，还有层层护卫，他谋划再周全也没辙，总会突发意外而破计。”赵柘在回程的路上讲起镇压在山底的吸血蝙蝠，相当难缠，据说能在三秒内给二百斤的成年男子吸成人干。
楚尽建议层层攻破，先除妖精再斩赤冀，最后对付蝙蝠。我想亦如是，只要不出岔子便有八成胜算。
谈到这些事绕不开陈郁，更绕不开他的心结。
陈郁曾在喝多时跟赵柘说这些年活得太紧绷了，睁眼就是运筹帷幄，闭眼就是打打杀杀，还有一段时间特别抵触看卦，然后就开始发疯要见秦琉。
“我能理解，跟秦琉在一块儿他心里松快。”赵柘苦笑着摇头：“可那股劲儿太要命了。”
他爱秦琉，爱的也是轻松的自己。
我们一路闲聊回到七系，刚入门便察觉多出一道微弱的呼吸声。
楚尽指向任双怀抱中的婴孩给我看，我定神凝视发现他乃乌绥转世。
任双脸上堆满慈爱的笑，轻柔发声：“我在路上捡的！”
“猜着了，你不就好捡孩子吗！”赵柘掰指头数了数：“这都第七个了吧？”
我把楚尽拉到门外说乌绥之事，他毫不意外，还告诉我：“阁主和我讲过。”
我问白淄如何说的？楚尽回答：“她原以为乌绥执著男女之情，要以人儡圆她心愿，但乌绥说她就想陪你一段，不是人儡，也不在乎有情与否。”
通过这么多年所发生的事，我已经很信任白淄，不似曾经总质疑她对我的摆布。
既然有缘，缘来则应就好了。
“把手头活儿都放放。”赵柘抱一堆资料下来，把人都叫到一楼，开始讲述关岐山现状和目前的计划。
我暗自算了算关岐山的地运，可谓即将步入低迷。换句话说，就快到动荡的时候了。
论山之龙脉，关岐山不敌九令局。
九令局背靠的山“出身”就比关岐好，龙脉从千里以外绵延而来，又从中心处出来。
它外山外水层层护卫，前有环抱之势，水又如玉带环城，周围无一砂一水反背，纵使千变万化，却也不离其宗，堪称大吉大利、福寿绵长。
总之真正的龙脉大地地运很长，不是谁都能够撼动得了的。
“先到这儿吧！”赵柘看时间不早了，一边把资料全部收回档案袋，一边张罗吃饭：“听说南门街开了个新饭店，好评如潮，还特别实惠！”
“下次吧，你们回来之前小吕就给饭菜做好了。”姚昀左胳膊和小腿都打着绷带夹板，此时拄着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往厨房去端菜。
赵柘快步拦回她，转身进入厨房：“你再磕地上给右边卡瘫了。”
姚昀不解地注视他：“你看我像缺心眼吗？”
赵柘充满哀悯的目光扫过：“不忍心看，都想给你扔俩钱儿了。”
他俩又掐起来了，大家绕开他们一趟趟端菜，都是愉快气氛，只有吕阳忽忽不乐。
楚尽也发现了，给吕阳叫过来问他怎么了？而吕阳好像就在等我们问他，把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儿地吐露出来，大部分是从九令局听来的闲言碎语。
子迢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诸多人夜不能寐，他们愤慨极了，贬低子迢的新主是毛头小子，一副乳牙还没换完的样儿，居然好意思霸占神枝！
他们恨自身没早找到神枝，于是奋力连打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又在沐浴焚香之后大发宏愿——势必解救神枝，不能被人这么糟践！
“别心窄，这还真不是冲你。”姚昀的拐杖已经成为战斗武器，还在挥着去打赵柘，但没耽误听，也不耽误说：“换成谁他们都骂，你爹一身能耐是有目共睹的，当初不也被他们贬得狗血淋头的。”
“你学我！”赵柘做出沮丧表情皱眉为难，夹着嗓子哼哼：“那怎么办，我也不想啊，可神枝它就认我怎么办呀？”
“可真贱呐你！”姚昀咬牙切齿，伸手捂住赵柘的脸：“他这样能叫人打死！”
子迢秉持着严肃态度，认真地告诉吕阳：“外界的话发自不同角度，却不是衡量事物的准则，可取可不取，选择权在你。再者我认你并非全为毕言之，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吕阳还有点垂头丧气，但面色红活些。
他缓慢抬头凝视我们，眼睛好像大雾里的灯，在朦胧夜色中闪着模糊不清的光，直到落座吃饭还没回神儿，任大家天南海北地聊也不搭茬。
任双喝得面泛油光，又开始逮谁说谁：“那回我真吓着了，我觉得陈郁再这么下去肯定也得嗝屁了！就现在小禾来，他又有好脸了，我还敢提一嘴，不然你就是给我俩大比兜我也不敢说呀！”
我算发现了，任双喝酒没谱，沾上准往死灌，然后天不怕地不怕，想到哪说哪，还能有他不敢的？
此事乍听着令我发笑，因为他们用戏谑口吻讲述它，后来了解得多了，心逐渐揪起来，也笑不出来了。
秦琉死后，陈郁将她埋葬在七系楼后的湖泊底。
那次他喝得烂醉如泥，投入湖中，对其他人发疯地喊：“谁敢拦我，我要见她！”
他们有太多故事，说不尽也听不完，大家从不耍威风、觉得高人一等，各自的脾气也都透出隐晦的真实，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心和。
说也奇怪，当初来七系是我心血来潮，找到楚尽之后的确动了离开的念头，却还是想有始有终，除掉赤冀再走不迟。
可如今再想到要分别，还真是舍不得身边这些人了。
曾经我羡慕他们跟楚尽共事，还朝夕相处五千年，现在倒有点羡慕楚尽了。
渐渐的，我又看出吕阳不对——他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目不斜视地发呆，良久才发觉我在盯着他，便低下头，草草吃了一口碗里的米饭。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