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鲸耿

4、栀子花

　　因为想去看看宋寒曾经生活过的校园，许冉格外努力。

　　她想努力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够到宋寒的圈子。

　　许冉没想过自己和宋嘉的再次相见会这么快，她正在屋里写卷子，就听见了门外宋嘉的说话声。

　　“宋嘉？你怎么会来？”

　　她还是有点惊讶的。

　　“我爸妈不太放心我哥的病情，所以让我过来看看。”

　　“那叔叔阿姨没来吗？”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宋寒的父母既然担心为什么不来看他。

　　“我爸妈工作很忙的，而且我和我哥小时候就是李姨带大的，所以其实我们对他们的感情可有可无，不重要。”

　　宋嘉向她解释，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在乎。

　　“对了，谢谢你的手镯，我收到了很喜欢。”说着亮出手腕上的手镯，“对了，听我哥说你想考A大，这本习题集给你，这里面的题都是A大教授出的。”

　　说完递给她一本习题集。

　　“谢谢你，宋嘉”。

　　“小事一桩。”在宋嘉眼里，拿到一本习题集根本就不难。

　　宋嘉待了没多久很快就走了。

　　许冉进入了一种学习状态，每天早晨不是让宋寒帮她复习就是自己在独自做卷子，下午除了背一会英语单词，就是和宋寒待在屋顶上欣赏栀子花，她发现宋寒格外钟爱栀子花。

　　时间过得很快，高三的她马上就要开学了，栀子花的花期也到了。

　　这段时间，宋寒的病情也反复无常，时而严重时而又没什么事。

　　再一次听到宋寒病发的消息时，是她开学前一天。

　　高三了，她因为要住校，所以早早地在收拾行李，小妹许琪跑进来告诉她宋寒不行了。

　　因为习惯了宋寒最近病情的反复复发，她觉得这次的宋寒一定能挺过去，而且她之前还在神明面前替宋寒求了平安，神明一定会保佑宋寒的。

　　到了李姨家，许爸爸和许妈妈都在院子里，院里还待着许多其他人。

　　到了屋子里后，李姨蹲在床前哭，宋嘉也在，她在床的另一边抓着宋寒的手，整个人木呆呆的。

　　床上躺着的宋寒，整个人没了气息，脸色苍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床前的，她感觉自己没有了意识，耳边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再次听到声音时，宋嘉拉着她的手，哭着对她说“冉冉，我没哥哥了，我没哥哥了。”

　　她整个人才反应过来，宋寒没了，那个陪她一起复习，一起在屋顶上吹风看栀子花的宋寒没了。

　　她还是不能相信，明明自己在神明面前替他求了平安，他怎么就没了。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宋寒呢，她想说自己很喜欢他，想和他一起在他的大学校园里去看看他所说的那个豆腐花。

　　宋嘉的哭声一直循环在她耳边，她始终不能接受宋寒的离去。

　　宋家父母希望把宋寒火化，葬在城里的公墓里，这样他们方便他们能够祭奠。

　　宋嘉在替哥哥整理东西时发现枕头底下压着一张许冉的照片，只不过她没发现，背后有用铅笔写上去的一行淡淡地字迹，“你说过，不会让我孤单。”

　　她把照片给许冉时，许冉才知道原来宋寒说过他有了一张照片，原来是指这一张。

　　翻过来，她发现了宋寒写在上面的字，瞬间就懂了。

　　把照片烧掉装在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嘱咐宋嘉，一定要和宋寒的骨灰放在一起。

　　宋寒被火化时，被烧掉的不止他的身体还有许冉为他求来的平安符。

　　宋寒没了，从小照顾他的李姨一时间没了精气神，整个人都变老了，明明才四十几的人看上去就像六十几。

　　宋嘉在回城里之前问李姨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李姨拒绝了，她说“我照顾了你哥哥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看到他长大成人了，没想到却又失去了他，我没孩子一直把他当做我的亲生儿子，现在他不在了，我累了。”

　　宋寒的出现就好像是山村里每个人做的一场梦一样，很快就被人忘记了。

　　高三开学了，课程很紧张，可是许冉丝毫没有感觉到，因为老师讲的那些内容宋寒已经给她讲过了。

　　她有时候感觉宋寒就像是她的一个梦境一样，根本就没存在过，发生的那些事就是她想象出来的。

　　周末，同学约她在镇上的集市转转。

　　恍恍惚惚，她又来到了那个庙里，守门人出来说“今天可以上香求平安，今天的签特别灵，愿望都会实现。”

　　她嗤笑了一声，“真的会实现吗？那为什么他没了，难不成之前是神明没有听到我的祈求吗？”

　　守门人看了她一眼，“姑娘，有些事情要讲究缘分，有时候神明也帮不了你，只能给你安慰。”

　　她最终还是听进去了守门人的话，跪在神像前又求了一次。

　　“神啊，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他来世能够平安顺遂，这便是我的愿望，希望您一定达成。”

　　拜完后出了庙门，守门人在后面说了句“心诚则灵”。

　　高三的时间很快，她有着宋嘉给她的习题集，也有宋寒之前给她复习的知识。

　　高考考场上，她满脑子都是A大，一闭眼就仿佛能看到宋寒穿梭在A大的校园之中。

　　高考成绩出来后，她不负众望考上了全国有名的A大，甚至成为了高中学校的风云人物，谁都知道那个在高一高二吊车尾的许冉，在高三一年的时间里成功逆袭翻盘，考上了A大。

　　她和宋嘉也没有再联系，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栀子花又开了，像去年一样漂亮，坐在屋顶上，只是身边没有了去年那个人。

　　栀子花又凋谢时，她带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来到了宋寒曾经生活过的校园。

　　她没有见到宋寒所说的豆腐花，不过倒是找到了宋寒口中那个环境好能学习的地方。

　　大一的生活也挺快的，她匆匆忙忙一年就结束了。

　　在快放暑假时，和舍友从校外进来时看到学校周围开满了白花，舍友很是兴奋拉着她不停拍照，嘴里还说着“这些栀子花好漂亮啊！”

　　看着花，她笑了“这些不是栀子花，它们叫做豆腐花，学名又叫狗牙花。”舍友很惊讶地问她怎么知道。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回答“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