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做咸鱼的我不得不奋斗》天涯无归处

9、第九章

　　可惜正在家中榻上躺着的叶霁是不会知道的了。
　　他原本来书房是想画幅画，当作生辰礼送给闻达，这个自己在府城考试的时候认识的新朋友。
　　当初叶霁在考第二场的时候身体就不太舒服，出来的的时候眩晕了一下，差点栽倒。
　　青梧和青枫离的太远，叶霁这边的人又挺多，两人一下子挤不过来，被正好走在身后的闻达架住了，才没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对方看到叶霁的随从在人群外焦急的样子，直接扶着叶霁挤了出去，被青梧和青枫两人好一顿感谢。
　　醒过神来的叶霁看到刚刚救了自己的人，第一反应是这人好高好壮啊，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孔武有力的身板儿，个子也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
　　紧接着就是扶住自己的手，宽厚有力，却很粗糙，像是做惯了粗活的样子。
　　自己和对方一比，那就像小鸡仔和老鹰。
　　不过对方看上去高大魁梧不像个读书人，言谈举止很有修养，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儒衫，站在人群中神情自然大方，眼中却不见自卑之色，面上的神情平和中透着自信。
　　叶霁谢过对方之后主动自报家门，对方也很客气的回以自己的姓名身份。
　　姓闻，单名一个达字，家住泽芝县小莲花村。
　　叶霁听说过泽芝县，离着秀水城不算远也不算近，马车一天能走一个来回。
　　之所以取名泽芝，就是因为县内水泽众多且遍植莲花，产出的莲子品质高数量也多。
　　自家曾祖母就很喜欢泽芝县的莲子，每年七八月份，莲子成熟采摘的时候，都要派人去采买许多。
　　看到独身一人的闻达，叶霁为了表示感谢便询问对方的住处，并提出要载对方一程。
　　听到闻达说自己暂时借住在城外寺院的时候，叶霁心中一怔，虽然已经从他的衣着打扮看出家境不是很好，还是没想到居然要借住寺院，还是城外的。
　　从刚才此人的行为和言谈来看，是个品性不错的人，而且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刚刚相识的陌生人，叶霁心里却对对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在听到对方孤身一人借住在城外寺庙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想了想自己一个人住在别院，身边除了青梧青枫，也就是几个洒扫的仆人，就想着邀请对方和自己一起住到别院里。
　　起初闻达是拒绝的，架不住叶霁的再三相邀，又说住在别院省了路上的时间，还可以一起互相探讨学问，就痛快的答应了。
　　回到叶家在府城的别院之后，叶霁吩咐青枫亲自跑腿，去城外取来闻达的行李。
　　其后的两天里，两人果然相处融洽，出了讨论文章考试之外，更多的是听闻达说些乡野间的趣事。
　　闲聊中知道对方的身世之后更是佩服。
　　闻达由寡母一手带大，父亲在他幼年就去世了。
　　原本是秀才女儿，识文断字又长相端正清秀的母亲是可以改嫁的，很多有意娶妻的人表示可以接受闻母带着闻达。
　　闻母怕将来自己成家又有了新的孩子后，会对闻达不好，就统统拒绝了。
　　少时的闻达，亲眼见到母亲为了养活自己供自己读书，是怎样的艰难。
　　稍稍长大些就主动帮助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情，偷偷的跟着村里人，跑到山上去采药，平日里观察闻母织布，再大一些地里的农活也干的有模有样
　　刚开始的时候，闻母不想让闻达在读书之外的事情上分心，他就用行动证明，自己即使读书的时间比别人少，叶一样比别人优秀。
　　不止读书好，活也干的一样好。
　　尤其在种地上似乎有那么些天分，闻达种出来的庄稼，长得比在地里刨食几十年的老手还要好上些许。
　　头一次听说闻达会织布的叶霁，惊讶之余是敬佩，世人默认男耕女织，一个读书人，会种地就够旁人惊奇了，更别说会织布了。
　　不过叶霁更好奇的是，闻达是如何使自己的庄稼长得比别人好的，如果有机会，他很想和对方交流一下。
　　他这一世自幼困在家中，平日里甚少有机会出门，接触的最多的除了叶老夫人和大夫，就是家里的下人，哪个也不是会种地的。
　　唯一算得上和土打交道的，就是跟着曾祖母伺弄花草了，也只是闲暇时候陶冶性情的。
　　就算叶家又不少田庄，叶霁却从未去过。
　　反而上辈子因为闺蜜陶陶家里有农场，跟着陶陶去农场玩过不少次，了解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实践过，总结起来就是纸上谈兵。
　　第三场考试考完之后，叶霁是被闻达背出考场大门的，在别院休息了一晚略做修整，连成绩都等不及看就先回了秀水叶府。
　　留下了青梧等待放榜，并招待暂住别院瞪成绩的闻达。
　　临别之际与闻达约好，等自己有空就去村子里找他，对方十分郑重地表示会好好招待叶霁，让他好好的养好身体。
　　不久之后青梧带来了叶霁榜上有名的好消息，并且带来一个有点意外又似乎意料之中的消息，叶霁之上位列榜首的正是闻达。
　　被派去送贺礼的青梧，带回了闻达准备送给给叶霁的礼物。
　　一匹闻达亲手织的细布，一棵看上去就知道是从地里挖出来没多久的山参，两壶自酿的米酒和几样用莲子和莲藕做的糕点。
　　相比叶霁送的贺礼，东西并不贵重，却更有心意。
　　想在两天后初九重阳节对方生日的时候找补回来的叶霁，思来想去，决定送对方一幅自己亲手画的画。
　　论文采，叶霁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假古人是比不上对方了，唯有书法绘画，上一世就有很不错的天赋和功底。
　　现在这具身体可能是家族遗传的原因，天赋更强，身边还有一个被两代书画大家教导出来的曾祖母，在曾祖母的指导下，叶霁现如今的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
　　本来因为闻达的生辰日期特殊，想作一幅菊花图送给对方，才想着去白家别院看一看，打算将九华塔绘入画中。
　　现在因为意外折返，没能去白家别院，想将九华塔换成十丈垂帘的叶霁，提起的笔迟迟无法落下。
　　书案前废了好几张纸的叶霁，撂下画笔躺倒在窗前的榻上，脑中一片杂乱。
　　今天听到的关于长生丹的事，着实让叶霁的三观收到了严重的冲击。
　　只要一想到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居然把活生生的孩童当作药材，炼成什么长生丹，还以此招摇撞骗，高价卖出去，就心里发毛。
　　不知道那些吃过丹药的人知道真相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那些被拐走做成药丸子的孩子，他们还那样小，都来不及长大，去经历这世间的种种酸甜苦辣，就像刚长出嫩芽的种子，还不知道它会是花儿还是树，就被掐断了未来的无数个可能。
　　还有他们的家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拐走之后，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被当成奴仆婢妾卖掉，虽然会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受苦，人还是好好的活着的，而是早早人为的夭折了……
　　叶霁身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都不忍心细想下去，更不用说至亲之人了。
　　心中烦躁，憋着一股郁气的叶霁，从榻上爬了起来，打开书房的门，招来门口候着的青素，“去前院找青羽，说我有事吩咐。”
　　说完回到书案后坐了下来，盯着纸上的墨点放空了思绪。
　　“是，公子。”这边青素应了一声，交代院中的采薇和采荷，注意着公子有没有其他的需求，就向着前院快步走去。
　　笃、笃，敲门的声音让叶霁回过神来。
　　“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青年身形瘦削，个子矮小，一张平凡的脸上有一双精亮的眼睛。
　　名为青羽的青年，是叶老夫人交给叶霁的护卫里，轻功与隐匿功夫最好的一个。
　　“城中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叶霁看着站在面前的青羽问到。
　　不等青羽回答，叶霁接着提出自己的要求，“交给你个任务，暗中协助抓捕略人，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至于人手，你自己看着选吧。”
　　想了想，叶霁接着说：“如果一切顺利，用不上你们最好，一旦发生意外，暴露身份也不打紧。还有，以自身安全为首，明白吗？”
　　叶霁很认真的看着青羽，他是想要帮忙，也不想自己人受伤。
　　“是，公子，属下这就安排，一定量力而行，绝不逞强。”
　　接到命令的青羽，对叶霁行了一礼就去准备了，他们公子难得有事要他们做，一定要办的漂亮才是。
　　一时间静不下心来准备画作，又不想待在书房干着急的叶霁，决定去湖边凉亭里头吹吹风。
　　出了霜筠院，沿着游廊走过西花园，穿过月亮门，来到了东跨院。
　　因为家中人口一直不多，整个叶府的东跨院，是按照叶老夫人的喜好建成了园林样式，花草林木中散落着精致的亭台楼阁。
　　叶霁的记忆中，每年的夏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