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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天边的月儿已落,繁星倒是一网天际,浓黑之后,已有云彩汇聚。
      静静的月色洒落下来,矫洁而又温柔,那清泠的满月银辉缥缈的,如梦似幻。

      咳咳,像有人故意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似的在背后咳了几声

      于是似水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他有一双似含万种风姿的眼,明是没有笑,偏偏却流露出了万般风情,只是那眸子是这样的深邃,仿佛一下子便可令人坠了进去。
      是什么人呢?看似翩翩书生,却有一双能如此深邃透亮,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乍眼便是这样的销魂。

      她回过神来,发现当她在端详他的时候,对方也正自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反视着她,好一副胸有成竹,自在风流的模样。

      “你是谁?”那眼神好生无礼,她有些不悦,带着戒备地出声道。
      宫越不笑,却是悠闲自在的在一旁的石椅上落座,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遂缓缓道:“我记得公子去时该时两手空空,怎么回来时竟带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真是奇哉奇哉。”
      那声音淡雅清脆,如珠翠玉石,却带着满含兴味的调侃与漫不经心的随意。

      “我不是黄毛丫头,我有名字。”似水认真地看着他。

      “哦,那敢问姑娘芳名了。”
      问清了名字,才可以打听一下是谁家的,改明儿偷偷秉明了老堡主,派人上门提亲,更可以趁机看看公子的好戏了。宫越在内心深处有些贼贼地想着。

      “哪有不自保家门,却先要别人说出来历的?”

      宫越楞了下,随即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是在下唐突了,我姓宫,名越,寒云堡天字第一号神医,小丫头也可以叫我宫大夫,宫哥哥,宫大哥,这可悉听尊便了。”
      要是喊他宫哥哥,他可赚了,公子的未来夫人喊他做哥哥,那公子岂非是他的妹夫了,嘿嘿,他宫越这可是头一回,也能占着公子的便宜啊。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经常被人掳了去用来威胁你家主人的无用大夫?”
      听了他的声音,似水想起客栈中与寒云浩的初遇,不由半带思忖地问道。

      宫越险些有些没站稳,好吧,他承认自己平日里“演”得有些过分,给旁人今日的评价,也是理所当然了。
      想至此,他挑眉,随即一脸哀怨地道:“唉,想我宫越也曾是风靡天下女子的翩翩公子,只是不会像公子那样使把吓死人不偿命的刀罢了,未曾想便处处受人欺凌,如今连一个小丫头,都瞧不上眼了……”

      他那一脸似真似假的神情让涉世未深的似水立即心存不忍起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能弥补,不由结结巴巴地劝慰他道:“你……你别难过,对不起,我非有意要伤你的心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不会武功有什么关系,这天下的才子书生胸有大智大慧的多了去了,你又是个神医,有如此一技之长,救人治伤,已是非常难得了。”

      “神医有什么用,事到临头,还不照样为他人所制,无丝毫反抗之力。”宫越依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假惺惺模样,做足了戏。

      “谁说神医没用来着,生老病死可是人生大事,谁敢不尊敬你,你便也叫他吃点苦头,在他的药里掺点东西,让他拉拉肚子,或者本该三五日内好的病,你折腾得他受点罪,个把月才痊愈,到头来他还得给你银子,还得谢谢你,病轻病重,也是你一人说了算。靠武功横行天下有啥了不起,真正厉害的是整了人家,人家还给钱还谢谢你救命之恩……”
      似水不停地说着,宫越几乎忍不住要仰天大笑,这小丫头,真正有趣得紧,甚至还算得上和他宫越臭味相投,虽然她说的那些法子,在他这狡猾的神医眼里早算得是小把式了。

      垂眸,他掩饰住眸中的笑意,继续以黯然的声音道:“这怎么使得,这可是些不入流的手段,有负君子之名啊。”

      “君子?他宫越若是君子,那这天下间便没有小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从背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他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配上白皙的肤色,本该会有些柔弱之美,然而在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恁的只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深不可测。
      此人,亦也是是寒云堡三大神医之一,江湖上与宫越齐名的——“宛月”。

      寒云堡三大神医——宫越、宛月、石遥,皆是江湖上令人闻之惊羡的妙手。
      然而羡慕归羡慕,也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去贸贸然地去冒犯这三人。
      三大神医之中,一贯以笑脸相迎,“手无缚鸡之力”的宫越看似最容易接近,其他两人,则就极难以琢磨了,见面难,而见了之后要想求他们办事就更难了,再加上一个以天下第一狂刀而闻名的堡主寒云浩,也因此,与寒云堡的人打交道,没有十二分的勇气是极难成事的。

      似水抬脸看向来人,却见这青衣人的侧脸极是清雅秀美,仿若女子的秀丽黑发如缎般流泄而下,松松地用一根同色的发带绑了,竟直垂到脚面。
      像是感觉到似水注视的目光,宛月微微偏头,月光下,那双瞳中闪烁着七彩琉璃石般如奇幻鬼魅之色,当下让她不觉微微地呆住。

      而在宫越赶不及暗示之前,似水已然脱口而出地赞道:“好美,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长发,竟比女子的还漂亮。”

      此话一出,宫越立即大惊失色,宛月为人,有三项忌讳,一最恨被人当成女子,二最忌讳别人赞他的发,三是绝不许他人碰触。如今这小丫头只第一句,就犯了两大忌讳,竟已占全了两样。
      果然,宛月脸色微沉,还未开口,宫越已抢先道:“我说宛月,这可是公子的客人。你可得有些风度……”
      宛月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冷冷道:“哦?宫越,你这算是在警告我?”
      他边说着,边慢慢将头转向似水,冰冷的目光如月华般在她脸上流动,只一瞬,连咀嚼都来不及,就已风轻云淡地略过。
      微微一颤,似水只觉得周身一凉,仿佛冷风拂过。

      “警告岂敢,我只是提醒一声罢了,否则万一事后被公子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有对你提一声醒。”宫越轻松自在地摇着白扇,看似漫不经心,眸中却精光乍现。

      “据我所知,公子从不会对一个女子上心。”

      “那是从前,莫非你真希望公子将来去当和尚?”宫越朝宛月斜了一眼,那神情仿佛在嘲笑他的后知后觉。

      听着他们这一段你来我往,似水饶是再迟钝,也是明白了几分。
      “你们口中的公子,可是带我来这的那个黑衣男子?”

      “正是他。”宫越微笑地注视着她,连带宛月也带着冷漠的表情正眼打量起她来,“小丫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他是谁,不就是寒云堡的主人寒云浩么?”

      “不就是……”宫越不禁哑然失笑,这世上有几人敢在公子的称呼前加上“不就是”三字的,更别提是在寒云堡的地界上了。然而看这小姑娘的神情,倒并无半分轻篾之意,只是随意地脱口而出罢了。

      只是她这份随性的态度,却再次引来了宛月的注目。

      “你并非江湖中人,倒不如说,你该是哪家的富户千金。”他的语气,是肯定句,更证明了他看人的自信。

      “你怎么知道?”似水惊讶道。

      “也只有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才会如此地不知天高地厚。”宛月始终沉着脸,冷冷的盯着她,“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些话说得,有些便说不得,你若是想要活得安然无恙,从今后最好牢牢地记住这个道理。”
      他带着警告般地瞥了她一眼,便欲转身离开。

      “江湖?这里就是江湖?”似水却根本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味,只是难掩自己的兴奋之情,“那……你也是江湖中人么?”
      她一兴奋,便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要阻止他的离去。
      宫越忍不住再度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第三项忌讳她也占了,他有些头痛地抚着额角。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宛月并未甩开似水的手,而是轻轻巧巧地一挥左掌,拍向两人身侧的一棵大树,那树被他深厚的掌力震得拼命摇晃,落叶纷纷,若是常人看了,早惊出一身冷汗,自觉他是在杀鸡敬猴,手下留情地警告自己,偏偏似水不懂江湖规矩,以为他是在以身手证明其出处,不由一脸雀跃地道:“好厉害。”她松开他的胳膊,带着崇敬地神情看着他道,“我以为一身医术已是很厉害了,想不到你的功夫竟也是如此的了得,实在难得。”
      宛月只以眼角云淡风清地瞥了似水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她,如同在杀人前审视自己的对手一般,只见斜月下,杨柳掩映处,是一张极为娇嫩甜美的脸庞,长长的眼睫,清秀的鼻子,小巧的红唇,墨黑的长发飘散在风中,人与影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副极为优美婉转的画卷,而那瞳眸,却是极度的清澈,泛着点点的如星子般灿烂的光芒,正一眨不眨地认真地看着他。
      一刹那间,仿佛天与地全都静止了,只有风轻轻吹皱一湖春水,泛起点点涟漪。

      于是,宛月微微皱眉,杀气,明显的杀气弥漫在了他的周身!

      “宛月!”
      这回,连宫越都终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执扇在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宛月的一举一动。
      而在这样的杀气之中,似水竟然浑然未觉,只是呆呆地回了句:“怎么了,你生气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那无辜的语气与神情带着迷惑与茫然,清澈灵动的眸子中并没有惊惧与害怕,只有着做错事般的惊慌与措愕。

      月光下的宛月衣袂飘飞,长发如魅,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已穿过了她,微微侧过脸,好半晌,他终于冷冷道了句:“若是再有下次,你便会如这树一般。”

      他说着,身形远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只留下似水在原地,徒留一身冷意,回过头,她依旧有些不解地看着宫越道:“我做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深恶痛绝一般。”
      宫越以扇敲了一记她的额头:“小丫头,以后对人对人,切记可不能这么随着性子来了。你可知上一个上前拦着他的去路的人,现今是何下场?”
      似水摇摇头。
      宫越低垂下眸,声音有些低沉:“手脚溃烂,生不如死。”
      似水立即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冷意渐渐由脚底升起。

      再瞧一眼宛月离去的地方,不由突然觉得这寒云堡,也真是个诡异非常的地方。

      说起来,这寒云堡,真不愧是天下四大世家之一。
      气魄不凡,又不乏有江南秀丽清新的意境,其雄厚的背景和江湖上稳固的地位又使得她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躲在这里,至少一时半会,恐怕那些杀手们寻她不到,只是她也摸不透这寒云浩又肯收留到她几时,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将她一脚踢出堡去而避免惹上这么个大麻烦。

      还未进宫,就已经引来莫名其妙的杀生之祸,若是进了皇宫,也不知她有几条命可丢了。
      敌人是谁,在何处都不知道,她秋似水若是就这样大辣辣地送上门去,岂非自投罗网,可是不进宫,一辈子躲在这里,却也不是办法。

      想到这里,似水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喃喃道:“唉,还是不要想了,过一日算一日好了。”
      本来杞人忧天就不是她的个性,再说尔鹬我诈之事更是想得人头疼,倒不如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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