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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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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里的花竟也开得这么美呢……”
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进堡的情景时,似水曾发出这样的赞叹。
“你不怕我?”
而后那个叫寒云浩的男人曾这样淡淡地问她。
“怕你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她微偏着头回视他,“不过你背后的大刀,确实挺可怕的。所以要说怕的话,我怕你的刀,却不怕你的人。“
当时的他,曾微眯起眼注视着她好半晌。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的交谈。那之后,她便成为一只笼中之鸟,虽然安全却也不再自由
只能在这片有限的天空里生存着。虽然眼下的她并不介意,可是也不愿意永远这样下去。
“听说你想见我。”他问
“难道我不该见你?”她答
于是,寒云浩微扬眉,俊美却又酷漠的脸上隐隐泛过一抹笑意。
整个寒云堡,甚至整个江湖,也只有她这样一个小女子,敢这样和他说话,偏偏她看似狂妄的话语下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
她只是在一个过分被照顾的环境中长大,而使她忘记了为人处世的圆滑,也正因如此,他喜欢她这一份直率与毫无心机。
她若说不怕他,那必定是真心话。
绝非虚言,更不若其他女子那般,只为了他的一副皮相与身价而百般的讨好。
“我想离开。”
她提出自己的要求。
“现在这时候,你觉得合适么?”他淡淡地回道。
有意无意间,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粉颊,逗留在她的唇边。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依旧坚持,“这里又不是我家,更非久留之地。难道你希望我一直在这白吃白住着?”
“寒云堡倒也不介意多养一个人,若你真过意不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还可以考虑让你从医,做我寒云堡旗下的一名大夫。”
“你……”她瞪大了眼,他是在开玩笑吧。
他像是看透了她,淡淡道:“你可以放心,在我寒云堡,无人可以找到你。”
“你还不明白。”她有些烦恼地试图解释,“你还不知道是我是什么人,这样会给你惹来无尽地麻烦。”
寒云浩深沉地注视着她好一会,方沉声道;“我寒云浩从不怕麻烦二字。”
“可我还怕闷,在这,闷得慌。”她有些苦恼的神情,终于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伸出手,他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对待心爱的宠物般,他俊美却又狂傲的脸上染上几分柔和:“好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寒云浩带她所去的,是一处被称为楚榭的地方。
从未涉足过江湖的似水当然不明白,“楚榭”是慕容世家所经营的一处别苑。
慕容世家虽亦为武林世家,然而其在江湖中的地位主要是以商贾为主,富可敌国之余又开辟了大半的新产业,不仅仅是以普通的日常生意为主。
比如这“楚榭”便是其中一项,它是专收集各项不流传于世的奇珍异宝,珍贵的曲谱乐器,宝剑名器,珍珠斐翠等等等等,也因此,来此的客人,自然都身价非凡,非富即贵。
似水虽不知寒云浩为何要带她去这里,然而去之前,她还是坚持着戴了一副面纱,毕竟她不想自己给他惹来麻烦,横生枝节。
慕容世家毕竟是是江南首富,尤其是这用来接待贵客的楚榭,更是建造得回环旖旎,浓荫迎地。
三月的天气,花事正浓,风露清气与花的甜香胶合在一起,让人飘然欲醉。
一路上,似水的眼光随意的在院中扫过,奇花异草,怪石嶙峋,竹影憧憧,曲径通幽…果然好手笔,风景硬是不同,虽与她一贯所居的的秋家的富丽堂皇不符,可也另有一种天皇贵胄,洪开八荒的大气…
楚榭的总管,姓冷名蕊,一袭白衣,人倒是长得风流,却有着一双极是精明锐利的眸子,也正因为他,似水才见识到了寒云浩这三个字在江湖上所拥有的响当当的名声。
冷蕊亲自出马,在楚榭门口相迎,远远的可看见一排仆人站在岸边恭候着他们。
入内之后,又只一个手势,鱼贯而入的少女仆从们更是将他们迎接招待的妥妥帖帖的。
“寒爷,您可是好久不来了。今日可要听琴?”几个抱琴而立的美貌少女侧立在路边,而寒云浩视若无睹而过,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这让众人都感觉非常的失望。
而见到蒙着面的似水,冷蕊心中虽感意外,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寒公子,这可是头一回见你带着别人一同来到楚榭。”
而寒云浩,却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并不多言。
“两位,先入客房内休息一下,一会再去正厅如何?”
寒云浩微微点头,看来他来此绝非一次两次了。
似水从下人的手中接过热巾洗净自己的双手,却始终未曾脱下面纱,众人见她如此自然地跟随在天下第一狂刀寒云浩的身后,自然都有些惊讶,却也不敢多言,寒云浩更是一派听之任之。
用过饭后,冷蕊将二人引到了正厅,似水这才有些明白寒云浩带她来此的目的。
楚榭绝不仅仅是个普通买卖场所,而可以说是个正规的拍卖行。
在这里,天下的兵器、珠宝、药材、书籍等各式物品简直可说是应有尽有,慕容世家不愧是懂得生财之道,将其中最为珍贵难得的珍品们归结在了一起,然后又专门邀请贵族与富豪之家,价高者得,既显得对方身份不凡,又可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寒云浩一路行来,众人皆纷纷起身,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些江湖上的女子们见寒云浩带着似水,不由纷纷难掩失落的神色。
“寒公子请。”虽然有冷蕊招待着他们,似水却仍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步入包厢后,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更明显得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最近苑里又从关外进了不少珍贵的药材与绝版的医书,我特地为寒爷留了些。”冷蕊恭敬道,边说边将寒云浩引至雅致的包厢。
而后者,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楚榭所有的,难道我寒云堡会没有?”
“当然,当然。”冷蕊微笑道,目光却停留在似水的身上,“却不知这位姑娘有何感兴趣的物什,楚榭虽谈不上应有尽有,然而珍珠玛瑙,斐翠玉石,古玩玉器,筝琴笛萧,绫罗绸缎,胭脂花粉,这些东西,只要姑娘开口,必定都是上好的精品,绝非市面上可随处觅得的。”
这冷蕊是个地道的生意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商机。拍拍手,一群女子随即抬着一个个托盘上前,内中个个都盛放着数不清的灿烂夺目的美丽珠玉与珍宝,确实都是难得一见的极珍贵的珠花与美玉。
似水面无喜色,显得极是沉静,她自小生于秋家,又以皇后的仪制养大,什么样的珍贵物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虽件件都非凡品,在她眼中看来却也绝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姑娘可有中意的?”
似水淡淡地摇摇头,于是冷蕊挥手让众人将珠玉们都撤了下去,然而他的脸上却并无半分的失望之情,依旧彬彬有礼地微笑道:“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楚榭绝不敢怠慢。”
似水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那……你这可有精致的点心?”
后者一楞,寒云浩俊眉微挑。
“有有,是在下疏忽了,姑娘请稍候。”不消片刻,果然精致的点心一一递送而上,似水看了眼寒云浩,只见后者淡淡地道了句:“不必看我,你喜欢就好。”
虽然是极淡的一句话,然而精明的冷蕊还是看出了寒云浩眼中所隐藏的极难被人发觉的温柔。
像这样的包厢,是专门为寒云浩此等贵客所设计的,居高临下,可看到下面一处辽阔的台面,那是竞拍的主场,周围更是有数不清的熟客或是其他贵客。
那高台建造于湖边,金墙玉瓦,精工细雕着珍禽异,远远看去就已经晃了人眼,楼前两凤,雕的是栩栩如生,若有破水而出,直冲云霄之势,单此一项,便可见慕容家楚榭的气势。跟勿论这一路行来,仆从侍女的整齐有致,宏伟精致的院落自有其天然而生的霸气。
像这样的拍卖会,一面求得是利,另一面,恐怕也是更震响慕容世家的名声。
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今日又是要拍卖什么?”寒云浩淡然地问道。
冷蕊恭敬地一笑,随即道:“这……一会您便可知道了。”
话音落间,一个小厮走近冷蕊的身边,低语了几句,冷蕊则微敛神色,对着寒云浩与似水微笑道:“实在抱歉,慕容家的几位公子突然到访,在下不得不亲自前去安排一下,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失陪失陪。”
寒云浩微一点头,冷蕊便作了一辑,退了下去。
“他对你可真是必恭必敬。”似水说道。
“这更说明他对慕容家的忠心耿耿。”寒云浩道,“因为他是个生意人,自然是无利不往。做生意的人永远是和气生财,慕容世家贵为天下第一富商,笑起来自然也是春风拂面,与众不同。”
“那他说的慕容家的公子,可是他的主人?”似水好奇地问道,“我倒想见见,慕容家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在家时便听说慕容世家的产业遍布天下,富可敌国。也不知都是些怎样的人?”
说话间,便见得竞拍场中的附近,人人起身,对着不远处步入场内的几人纷纷抱拳相迎:“见过慕容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
只见几个衣着鲜亮之人朝着楼上缓缓而来,朝着身旁另一处包厢而去。
“大哥,今日这儿倒是热闹得很。”说话的是一个神情傲慢,細長的凤眼、緊抿的唇的年轻公子,他身繁复的华丽衣饰配戴着稀世宝玉,看起来倒也是尊贵英俊,只是似水极是不喜欢他眉眼间的那股子自大的态度。显然有些不可一视,路过一旁见到一个美貌的侍女时,他轻佻的伸手试图捏了捏她的下巴和脸蛋。
“带你出来,可不是胡闹的。”为首的一个内敛深沉的男子出言斥道。
“是,大哥!”于是,慕容侗不得不泱泱地收回手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身后,随即泄愤似地又对身后的另一人吼道,“看什么看?慢慢吞吞的,腿断了不成。”
他的口气,明显是带着不满与无事生非型的傲慢。
与此同时,似水看到在他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与这两个男子的气质所截然不同的黄衫少年,他看来只有十三四岁,至多与自己同岁,那五官却是精致而俊美,优美的鼻梁和下巴如同最完美的琉璃般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然而他的气质,却是冷漠甚至倨傲的,薄薄的双唇,坚挺的鼻梁,清朗如宝石般的眸光,既冰冷且高贵。
那一瞬间,似水想到了宛月,然而这少年年纪却远比宛月年轻得多,更有着与自身年纪所完全不相符的沉稳与冷酷。
面对着自己二哥的挑衅,他始终是面无表情,即使经过寒云浩身边时,也是眉眼未抬,神情冷漠。倒是大公子慕容宇,面带微笑,抱拳道:“寒堡主久违了,幸会幸会。”
“这位是舍弟——慕容恫,慕容绛雪。”他向寒云浩引荐自己的弟弟,慕容恫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却被寒云浩周身的刀气给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生硬地从喉中挤出了句:“久仰寒堡主。”
相比之下,尚嫌年幼的慕容绛雪反倒显得从容许多,他没有回答,凌厉的眼神却直直看着他,好半晌,终于微扬嘴角,淡然地道了句:“不愧为天下第一狂刀。”
慕容宇瞪了他一眼,对着寒云浩又道:“舍弟不懂礼仪,还请寒堡主见谅。”
寒云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容绛雪,嘴角却是划过了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笑意。
这个少年,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