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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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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是一个分岭点.
我以为我的世界袛剩下黑暗。
十岁是另一个分岭点。
那年我十岁,我一怒赶走了所有下人,自己一个待在花楼不愿回花家。
是谁?
"七少,奴婢是小离。奴婢是大夫人派来的。"
又来一个无聊的人来照顾我的生活。
我,根本不需要。
“七少。”
冒着热气的物体轻放在我正前方。她人就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发,也不说说那是甚么。我嗅了嗅,是花茶的香味,伸手要去拿,手里却碰到一团黏糊的物体,呀!旁边还放着糕点?把手指放在鼻下,皱了皱鼻子,是红豆糕。
我不禁脸红了红,虽然看不到,但是我就是知道,身后的人眼神淡淡地看着我这些小动作。
早上一睁眼起床,床边就有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从衣橱取出叠好的衣服放在我床边,走开,关好房。待我穿好衣服,她人就拿着我要扫洗的用具站在房门外。
敲门声。“七少。”我轻轻地应了声,连自己也怀疑自己有没听到,她就端着盛着热水边上放着毛巾的木盆推门进来了。
木盆放下了,她也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真奇怪。
明明是娘亲让她来照顾我的,却和以往派来的人不同,以往我要甚么,其他人扑着去拿到我手上。眼前有甚么东西,旁边的人争着解释我听,生怕我不明白不知道。茶水喝完了,那些人也会自动为我添的。
这些她一样都不会做。要说她懒也不对。她不过省略了一部分的事情。
她待我就像一般的主子。
早上起来袛要自己穿衣,自己扫洗,衣服也不知有没有穿得扭扭曲曲的。
跟武学师傅练完武,满身大汗,房里的木桶装满刚好的温水,屏风上放的是干净衣物,她人却不知在哪。
杯子的茶喝完了,身后的人没动作,伸手摸向瓷壶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拿起,倒茶,原来自己也能做到,茶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身后的人没有惊叹没有赞赏,好像这一切很自然。
有回想练字,一个人拿着一支毛笔像傻子一般等了老半天,她也就像个呆子站在那,结果我袛得自己拿茶水倒在墨砚上,自己磨,磨出来的墨散发着淡淡的茶香,混和了墨本身浓郁的味道,本是想练字的,最后随手在纸上画了一朵花。
“是墨莲吗?七少。”有人轻声在身后问话。
我愣了愣,八岁那年夏天,有回一家人在花家大宅的内院中赏池中盛开的莲花。大哥怜我看不到,夜里偷偷跑到池里去拔那些养了多年莲花,刚下水就被爹发现,狠狠打了一顿后还要罚跪。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莲花长甚么样子,因为大哥那回没有把那些花狠狠地拔出来,放在他手上让他“欣赏”。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每欣赏一朵花,便要毁了一朵花的生命。还连累大哥。
我回过头,忍不住跟她说了这回事,有种奇怪的衡动,想要跟她说。
“大少虽然被打了,心里一定很高兴。”
“为甚么?”
“我想,七少的笑容,一定比那些莲花还要美。”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心里却有一朵花静静地在绽放。
那天池里的莲花一定也是这样美的。如果赏花时我不那么在意瞎了的眼睛,脸带笑容,快快乐乐的,是不是大哥就不会挨那无缘无故的一顿打呢?
下一回时,一定要微笑,不能再让他们替自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