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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解释 ...

  •   啸啸在欢乐谷玩尽兴后,已经到了闭馆时间,又因为烈昀临时提出想去旧城区的灯会看看,所以几人在萧海区随便找了家店对付了几口便驱车前往旧城区。

      旧城区就在萧海区之中,政府重视对文物的保护,南雍国建国之后这一带的老建筑也都没有拆,在外面又建了墙加以保护,现在旧城区是安临有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最出名的莫过于浮梦节当天的千灯盛会。

      旧城区到处都挂着孔明灯,由全息立体投影制作的浮梦神鹿也会穿梭于旧城区的街道,随机发放糖果或者其他小礼物给有缘之人,当然了,因为这都是由机器控制的没什么噱头,但很多喜欢浪漫和温馨的女孩子也还是会祈祷这只可爱的小鹿能送她们礼物,这样她们就可以收获满满一年的欧气了。

      传说在南雍国建国之前的两个王朝,浮梦神鹿真的下凡赐福过一个普通人,后来那个普通人飞黄腾达,娶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平安顺遂的度过了一生。

      到了晚上,各种各样的传统小吃也会摆上来,街道上很多人都会穿上古装,游客们也可以穿上古装,这样就有一种梦回古代的错觉,过一过曾经想当王侯将相或者世家小姐的美梦。

      浮梦浮梦,浮生若梦,梦境短暂,但能在美梦中得到自己所思所想,也算美满了吧?

      夜幕不知在何时悄然降临,温柔的拥抱着这座在历史长河中依然驻足于此的古城,圆月自轻纱般的云雾中若隐若现,月光缱绻,无数颗星星互相点缀着,成为这夜幕中最美的景色。

      陆洬望着天空,轻声问着身边的人:“哪颗星星是你们星系的太阳啊?”

      边上,着一身浅色飞鱼服的烈昀抬头看着天,细细的搜寻着,然后摇了摇头:“离得太远,看不见。”

      这身飞鱼服是啸啸非逼着烈昀穿的,他一直很喜欢古代文化,之前在幼儿园里也参加过很多类似的活动,他的身边甚至还有以假乱真的绣春刀,同样没逃脱的也有陆洬和江瀚海,陆洬身穿的是一身书生服,仙气飘飘的看上去遥不可及,江瀚海则一身侠客服。

      陆洬又问道:“那你知道天鹰星系离太阳系有多远吗?”

      烈昀沉思片刻道:“几百万光年的距离吧?其实在整个宇宙范围内,太阳系所在的银河系已经算很偏远的星系了,地球又算这个星系里比较另类的星球,因为偌大的银河系只有它一个星球孕育出了生命。”

      陆洬好奇的问:“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白鹰星是天然可居住行星,你们又是移民的,不会和原住民起冲突吗?”

      烈昀耸了耸肩,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历史上确实有过冲突战争的记录,不过后来也都解决了,不然我这个地球移民后裔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和你说话。”

      牵着江瀚海手的啸啸指了指边上卖糖葫芦的摊位:“爸爸,我想吃那个糖葫芦。”

      烈昀点了点头,然后道:“老人家,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糖葫芦摊位的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穿着古装的老奶奶,老奶奶见到烈昀问,笑着道:“三块一串,我这儿还卖糖画。”

      烈昀道:“拿三串糖葫芦,再来一个糖画。”

      “好,一共14。”

      “嗯。”

      付过钱后,烈昀将一串糖葫芦递给陆洬,一串给了江瀚海,最后一串糖葫芦还有那个糖画都留给了啸啸。

      陆洬接过糖葫芦,拆开包装纸,轻轻咬走一个糖葫芦:“你不吃吗?”

      烈昀摇摇头,似乎非常抗拒吃任何甜食:“我......不爱吃甜的。”

      不知为何,陆洬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梦中那个幼年的烈昀就说过自己很讨厌吃甜品蛋糕,但糖果他怎么也不喜欢吃呢?

      顺着人流继续向前,啸啸吃完糖葫芦就开始舔糖画,糖画画的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他舍不得马上吃完,细细的品味着。

      江瀚海问道:“想吃糕点吗?”

      啸啸点点头:“想。”

      “我带你去买。”说着,江瀚海就对烈昀道,“我带啸啸去前面的摊位买糕点。”

      烈昀点头:“可以。”

      江瀚海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烈昀身边的陆洬,什么话也没说,就牵着啸啸离开了,他觉得与其自己阻拦着,还不如独留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永远不需要第三个人指指点点,幸好他糊涂的不算太久,只是......江瀚海看着手里那根糖葫芦,微微垂眸,虽然不会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原则性的事情他不会退让,在这个时代,他就只剩下烈昀这一个亲人了,失去了母亲和亲哥哥后,他不能再失去烈昀了。

      烈昀自然也清楚江瀚海的心思,他是想给自己和陆洬独处的机会,好把话说清楚,可现在问题是这人也太多了吧?

      不知道烈昀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样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喊了一声‘浮梦神鹿来了’,人群就互相推搡着去找浮梦神鹿,险些把烈昀和陆洬挤散,但好在陆洬一直拉着烈昀的衣袖,两人才逃过一劫。

      “我没想到这里人会这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人比较少的河边,这里是古城区较为偏僻的地方,一般也不会有人过来,陆洬也放开了抓着烈昀衣袖的手。

      烈昀则随意的坐在那座小河上的矮桥的台阶上,没有说话,他们目前所在的河边是在古城区挖出的一条人工渠道,历史悠久,连带着这座矮桥也历经了些许沧桑。

      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时不时带过来几只载着河灯的纸船,那是对未来的美好寄愿,是对家人的温馨祝福,承载着太多太多人的期待,慢慢飘向远方。

      见烈昀不说话,陆洬用手中的糖葫芦在烈昀眼前晃了几下,试探性的喊了他的名字:“烈昀?”

      烈昀抬头看向陆洬,眼中平静如水:“嗯?”

      “你怎么不说话?”

      “你希望我说什么?”

      陆洬眨了眨眼,微动嘴唇,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安感。

      烈昀的眼神平静的可怕,他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再度睁眼的时候,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中多了一些陆洬看不懂的情绪。

      烈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洬:“我想先和你道歉,可能因为我的某些行为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但我还是想说清楚,我对谁都是那样,不是只单单对你一人特别,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江瀚海。”

      陆洬咬了咬唇,执拗的看着烈昀:“所以呢?”

      烈昀深吸一口气,狠下心道:“所以,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不要再继续喜欢我了,我不值得。”

      陆洬苦笑道:“你今天特意把我叫出来就是说这件事的吗?”

      烈昀静默无语,他闭了闭眼,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即便这样,陆洬也还是从他的态度中找到了答案,他转过身,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扔掉手中的糖葫芦,一把揪住烈昀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是谁说不排斥同性恋的?又是谁说鼓励我去追别人的?是不是你?怎么了,我要追的对象是你,你就怕了,就退缩了,你还敢再怂一点吗?”

      烈昀看着陆洬,摇摇头:“任何事件成立都是需要条件的,即需要前提,就像欧几里得几何三角形的内角和都等于180度,但在球面或者椭圆面或双曲面上,三角形的内角和就小于180度,而黎曼几何中三角形内角和就要大于180度。”

      陆洬吼道:“谁要听你这些屁话,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即使陆洬态度如此激动,烈昀也没有生气,他幽幽的说:“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什么?”

      “我能接受同性恋,自然也能接受你喜欢我的事实,可是别人呢?为什么即便在南雍国同性婚姻合法,可真正一起迈入婚姻殿堂的却不多呢?”烈昀阐述着一个可悲的事实,“因为自古以来异性恋才是主流,娶妻生子、孕育后代那是根深蒂固的思想,轻易撼动不得,我没有和你说的是我那对同性相恋的祖辈结局是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他们最后情绪崩溃双双自杀。”

      “你是劝我放弃吗?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为了逃避,懦夫!”

      烈昀移开视线:“对不起。”

      陆洬松开烈昀的衣领,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无望的看着烈昀:“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在我很喜欢你的时候说这些话?你有本事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它很疼啊。”疼的在滴血啊,你知道吗,烈昀?

      许久之后,烈昀才再度开口:“陆洬,即便我真的和你在一起,数十年后,我依然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你已经迈入了耄耋之年,我不在乎你长得什么样,你又能不能迈的过去你心里那道坎,因为最后你会比我先死,而我还会以现在这个样子活很久,你以为折磨的是你吗?不,是我。”
      “......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烈昀沉默了:“......”他喜欢陆洬吗?应该是喜欢的吧?事事要求严谨准确的他其实很讨厌应该、大概、可能这一类表意不明确的词语,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对陆洬的感情。

      最初的相见,为了找和他失散的江瀚海,烈昀误闯了考试场地,见到了命悬一线的陆洬,他当时对陆洬说这是该死的道德心和同情心作祟让他出手救了他,其实只有烈昀自己知道,他在暗处观察了陆洬很久,真正让他出手的原因是他被陆洬那双明亮的眼睛吸引到了。

      他自小聪慧,自然也知道慧极必伤的道理,是以过早的就觉得这个世界过于的肮脏和恶心,但当时他还有家,母亲永远能排解他的问题,温暖时刻包围着他。

      可后来父母死了,族亲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坐着的那个位子,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之中,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把他从泥淖中拉了出来,他的身边依然有温暖,即便后来勾心斗角的事情依然很多,他也能坦然面对。

      母亲曾经说过,眼睛往往能透露着一个人的所思所想和性格。他看过太多双眼睛,饱含欲望的、被绝望包围的,浑浊的让他想吐,可陆洬的那双眼睛清冷澄清,就像是冬日里波澜不惊的湖面,像白雪皑皑下覆盖的沉寂雪山,这种莫名的感受让他出手救了陆洬。

      后来他带着目的去接近陆洬,可这个傻小子就这么傻不愣登的接纳了他,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他对自己总是比对旁人更加和气一些,也会展现出他不曾在旁人面前展现出的脆弱,他不会做饭,让自己和江瀚海住院的时候吃了一个星期的外卖,他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但他从来没有逼着自己说出来,虽然可能有打不过自己这一层原因在里面,得知自己要去参加等级考试,他不厌其烦的告诉自己注意事项,尽管自己并不需要这些。

      他说他想让自己管,其实烈昀知道他想要个家,有人能对他嘘寒问暖,而不是二十年如一日一个人冷冰冰的住在那么大一个房子里。

      陆洬用力吸了吸鼻子,他的声音有些悲凉:“烈昀,糖葫芦很甜、很好吃,可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

      烈昀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糖葫芦,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声音低沉:“我知道。”

      陆洬的声音像是从远方被风吹来,听的有些不真实:“是你自己不要的。”

      烈昀淡淡道:“嗯,是我不要的。”

      “你当我从来没喜欢过你吧,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只是朋友。”说着,陆洬就转身离开,看也不看那个被他扔在地上的糖葫芦,“就这样吧。”

      烈昀静静的目送着陆洬远去,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台阶上,晚风拂过他额间的碎发,带来些许凉意。

      扫地的老奶奶缓缓走过来,见到碎了一地的糖葫芦,无奈摇头:“这都没吃几个,怎么就扔了,太浪费了吧?小伙子,是你扔的吗?”

      烈昀缓缓抬头,看着老奶奶,木木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我不要的......”

      “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不爱吃就不要买,这个道理你爸妈没教过你吗?”老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用扫帚将糖葫芦碎渣扫进簸箕中,虽然现在科技发达,随处可见扫地智能AI,可古城区却还保留了人工扫地的习惯,保留着这最淳朴原始的一点痕迹。

      烈昀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仗着自己有钱就把咱们老祖宗留下来勤俭节约的美德忘得一干二净,这怎么行呢。”老奶奶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抱怨道,“就算有钱也要节约啊,安临可不比其他城市,花销可大了,花钱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不是傻瓜的做法吗?”

      “是啊,也许我是傻瓜吧。”

      老奶奶见烈昀就这么呆呆的坐在这儿,忍不住劝道:“夜里凉,这里又人少,还是回街上去吧,那儿人多又热闹,怎么着也比在这儿吹冷风好,听奶奶一句劝,早些回去吧。”

      烈昀强迫自己朝着老奶奶笑了一下:“奶奶,您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想些事情,不想明白我心里难受。”

      老奶奶又摇头叹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都犟的像头牛似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说着,就迈着步子往前去扫垃圾了。

      周围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烈昀无助的问:“OP-7,我是不是病了?”

      OP-7分析道:“您身体的各项表征均正常,您没有患任何疾病,其实您该和陆医生说清楚,您明明是喜欢他的,这样子说他不好受,您心里也不好受。”

      烈昀摇摇头,眼中的神情苦涩:“黎曼几何是我对他说过最狠的话,法律能庇护同性婚姻,却无法阻挡那些流言蜚语,‘被自杀’的人太多了,我了解他,他承受不了,所以......还不如早些斩断他的念想,他要是能和白倾沐在一起,倒也不错。”同性恋不是病,不恶心,可在某些人眼里,它就是心理疾病,就是恶心,哪怕在开放的天鹰星系,也依然有同性相恋的悲剧,他想把陆洬保护好,他希望陆洬平安顺遂的度过这一生,这是他唯一能为小鬼做的事情、唯一能献上的祝福。

      “......”

      烈昀自顾自道:“有缘有分的人,无论命运怎么阻挠,他们终能在一起,可不管是有缘无分抑或是无缘无分的人,做什么都是徒劳,我和他不是同一维度的人,就像两条射线,起点一样,到最后奔向不一样的终点,江瀚海做的没错,还好我醒的够早。”

      “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把啸啸养大,看着他结婚生子,然后继续保护着他和陆洬,等到他们老去,换一个地方继续生活,直至死亡。”

      “您会很痛苦。”

      “如果不痛苦,我就不是人了,会快乐自然也就会痛苦,无所谓了。”

      在一个人均寿命只有一百岁的时代,看着熟悉的人渐渐老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才是最诛心的,这是对烈昀的惩罚,为他的年少轻狂和愚蠢付出的代价,他认了,反正他痛苦了那么多年,早就麻木了。

      这样想着,烈昀揪紧了挂在胸前的吊坠,缓缓抬眸,似乎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烈昀轻声道:“母亲,是你吗?”

      闻昕似乎朝着烈昀走了过来,她抱住烈昀,就像小时候一样:“烈小昀,你哭了?”

      烈昀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虽然知道这只是吊坠给出的幻影,却还是伸手抱住了这层虚无缥缈的幻影:“谁哭了?”

      闻昕当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幻影,却还是忍不住去摸摸儿子的头发:“好,我们家烈小昀最坚强了,永远都不哭。”

      “我把你儿媳妇作没了,你会生气吗?”

      “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朋友吗?”闻昕柔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都不会生气,因为妈妈知道,烈小昀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你永远都为别人考虑,所以别难过了,妈妈永远都在。”

      “您不用骗我,我知道您已经走了很久,二十五年了,我很想您。”

      闻昕摇摇头:“我永远都在你心里,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小昀,是你太钻牛角尖,看开点,我和你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是吗?”

      “因为爱你,所以才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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