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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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灿星趁着敲门声停顿的间隙，干脆利落把门打开了。不同于他对外面一片漆黑的设想，门外灯火通明，整条走廊的照明灯全亮着，门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比郑灿星稍矮了些，身材单薄细瘦得仿佛纸片人，长着一张十分漂亮的脸：眉毛又平又细，清晰明显的扇形双眼皮下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黑眼珠大得异于常人，圆润又晶莹。他的鼻梁又高又挺，小巧嫣红的嘴巴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让郑灿星疑心他是不是涂了口红。明明是一张清秀又幼态的脸，男人却偏偏梳着背头，脸上也不见表情，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故作老成的小孩。
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人，郑灿星一下就放下心来，他扶着门框，问：“请问你是……？“
男人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忽略了他的问题，和他擦肩而过，如同来视察的领导般进了练习室，四处看了看，转头倨傲地问：“你是练习生？你叫什么名字？公司规定练习生练习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这么迟了你怎么还在？“
郑灿星心里暗暗嘀咕这人真是好大的派头，敲了半天门硬是一声不吭装鬼吓唬人，面上还是把门关上，来到男人身边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我叫郑灿星，在公司当练习生快三年了。我和主管老师申请了晚上在公司练习的权利，老师已经批准我可以待到任意时间了。“
男人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郑灿星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只好再一次询问：“请问你是哪位？怎么这么晚了也还在公司啊？半夜的公司我待了一年多，从没被人敲过门，你可快把我吓死了……“
郑灿星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脑袋也低了下来。男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笑了一下，说话声音也温柔了不少：“我叫林玉。是刚来的总裁助理。今天晚上总裁有点事情，让我回公司一趟那份资料，我在外面看到这里灯亮着，就来看看怎么回事。“
林玉才不叫林玉，他其实叫林珏。他也不是什么总裁助理，事实上，他就是璞玉娱乐的执行总裁。不过这句话里的其他部分，倒也不能说都是撒谎。林珏自己的房子买在公司旁边，然而这段时间林家有事，林父日日让他回家。林家几代经商，林父手里握着一整个商业帝国，买的豪华别墅坐落在市郊。林珏和林家关系不好，每天打卡般的，回林家吃完晚饭，和林父演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伺候林父睡下，然后一刻也不愿多待，让司机开车送他回自己的房子。
市郊到市中心起码要一个多小时，途中恰好会经过公司。林珏偶然一次看到深夜的公司仍然有房间亮着灯，还以为是职员忘了关灯。然而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多次，林珏留了心眼，发现这二十几天，每天晚上这个房间都亮着灯。林珏知道三层是练习生待的地方，他实在有些好奇，于是便亲自上来确认是什么情况。
郑灿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练习上，他见过职位最高的高层，也只是几次练习生考核的时候，出现在评委席上给他打分的各部门负责人。他没见过公司总裁长什么样，事实上，林珏就算报上自己的大名，郑灿星也不知道他就是公司的执行总裁。郑灿星听林珏这么说，就以为他真的是个苦逼的打工人，深更半夜还要被使唤，一下子就同情心泛滥，看林珏的目光越发柔和：“哇，你们工作也太辛苦了吧……“
林珏撒谎撒得毫无心理压力，他毫不客气地坐在郑灿星铺在地上给自己使用的练功毯上，很自然地接着话：“是啊，做助理就是事情又多钱又少，24小时都要随叫随到。”他符合身份的长叹一口气，又微微抬着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郑灿星：“我虽然是助理，到现在都没见过一个公司的明星，也没见过练习生，你是第一个。你可以跳支舞给我看看吗？“
林珏作为执行总裁，可不是“外行指导内行”的类型，更不是全权交给下属负责，他闭着眼睛给合同签字就好的类型，相反，他对偶像行业了解得非常深，甚至曾经亲自带过“miracle”一段时间，看人的眼光非常毒辣。他先前从未听说过郑灿星，只从郑灿星的自我介绍里得知他在公司待了近三年。训练了三年，大半夜还这么认真刻苦的给自己加练，林珏心想，如果这孩子呈现出来的舞蹈不够让自己满意，只能说明他没有天赋，明天就让下面的人通知他回家，不要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但是这样突然的要求近乎无礼。林珏问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没礼貌，他正想着要再说些什么才能让郑灿星同意表演，郑灿星已经笑着点头，答应得很爽快：“好啊好啊，没想到今晚还能收获一个观众呢。“
他把手机连上蓝牙音箱，盘腿坐在地上，一边翻看手机一边撅着嘴巴嘟囔：“该选哪首歌好啊，感觉有好多首符合现在气氛的歌……“林珏坐在一边，支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端详他。郑灿星长得确实是万里难挑一的出色，流畅的面部线条，五官大且精致：浓密的剑眉，偏细长的大眼睛，饱满的卧蚕，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这些都是帅哥的标配，但郑灿星特有的深眼窝和突出的眉弓让双眼更加深邃，清晰明显的下颌线配上偏方的下巴显得男人味十足，视觉冲击力强，然而稍宽的眼间距又赋予了别样的天真感，淡化了攻击力，为他的形象塑造增添了更多的可能性。
郑灿星长得是那种最受人欢迎的、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英气帅哥的长相，他的脸一看就是大明星的脸，端正英俊，又足够有距离感。林珏看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是被星探看外表就招进来的，光凭这张脸就有可能出道。但是他不喜欢花瓶，他希望郑灿星表现出来的实力能比他的长相更让他满意。
那边郑灿星终于决定好了音乐，蓝牙音箱里传来了一首著名的芭乐情歌，郑灿星随着音乐起身，微微摇晃着身子找感觉，在歌手出声的那一刻开始起舞。郑灿星很高，但是动作做得舒展又柔软，一点不显笨重。男声唱“请你飞向我身边“，他就打开双臂配合流畅的滑步，像拍打翅膀飞来的蝴蝶；男声在间奏发出呜咽的声音，他配合的低下脑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做出自己被无故抛弃的样子；在音乐情绪爆发最激烈的高潮部分，郑灿星还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侧手翻绞腿，起身后又随着舒缓下来的乐声缓缓跪下。他对自己肌肉和肢体的掌控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身姿轻盈但暗含力量，绝不至于绵软无力。
用慢歌做背景音乐来跳舞，比选择许多快节奏的舞曲要更难更需要勇气，因为慢歌的节奏不好找，卡点困难，加上慢歌多重感情，舞者除了单纯展示自己的舞蹈实力，更需要演绎歌曲所要传达的细微感情，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将观众带入到歌曲的氛围中去。而这些，郑灿星都很好的做到了。这首歌唱得是主人公一见钟情，从暗恋到告白最终失败的故事，林珏看着看着，竟然有流泪的冲动，他在郑灿星的舞蹈里看到了一个人毫无征兆的被爱情击中后，迷茫挣扎的模样。
一曲终了。郑灿星站在原地，低着头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林珏也久久没有说话，甚至忘了最起码该给个掌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林珏看着面前的郑灿星，仿佛他就是歌曲里的主人公，是一只被喜欢的人抛弃不要的大狗狗。林珏意识到自己被他打动得太深入戏太深了，因为他看上去如此伤心难过，自己想上去紧紧抱住他，告诉他没有关系，一切都没有关系，你也是有人喜欢的，我很喜欢你。
是练习室墙上挂着的时钟整点的报时声打破了这静谧而不可说的氛围。郑灿星平复完情绪，又恢复了阳光大学生的模样，笑嘻嘻地凑过来，坐在了林珏的身边，拿自己的肩膀撞撞他：“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这首歌我很喜欢，所以自己给它编了舞，一直没给人展示过，你可是第一个观众。“
林珏压下自己心里对郑灿星的异样情绪，他承认自己被郑灿星惊艳到了，听到郑灿星的话，实在有些吃惊：“什么？这是你自己编舞的？“
郑灿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啊，反正练习时间很多，练好舞蹈老师教的那些，还有多余的时间我就自己琢磨着给喜欢的歌编舞了，我看专业的舞蹈老师都是会编舞的，这不是什么难事，你不用这么吃惊，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你只是个练习生啊。林珏在心里默默地说。郑灿星没有等到他的评价，又拿肩膀碰了碰林珏：“我跳得好不好看？不好看你也随便说，我不会觉得受打击的，有什么意见建议也随便提。“
“跳得很好看，完全把这首歌的感情表达出来了，情绪渲染得很到位，看完本该鼓掌的，但我一时沉浸在那种悲伤的情绪里有些出不来。“林珏实话实话，又直白的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的舞已经跳得够好了，说实话这种水平，我觉得比很多出道了的偶像还好。怎么还坚持这么晚了留在公司练习？“
“因为我不仅想出道，还想当第一，想当ACE，想成为组合的中心。“郑灿星毫不犹豫地一口气说完，又扭头看了林珏一眼，有些难为情的笑了：”是不是听起来觉得我口气很大，太有野心了？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无论在什么场合我都会这么说。我相信我一定会出道的，我想做最好的偶像，想做能让粉丝感到骄傲的那种偶像。“
这样说的郑灿星，即使表情有些难为情，但眼睛里满是坚定自信的光。林珏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加油，你这么努力，舞跳得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好看，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的。“
被这么直白的夸奖，又冷不丁被揉了头发，郑灿星害羞得脸都红了。林珏看得有趣，心里对郑灿星又多了几分好感。他想到自己司机还在楼下等自己，便道：“我要走了。这么迟了，你也一起走吗？公司配车就在楼下，我可以载你一程。“
听林珏这么问，郑灿星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奇怪。他摆摆手，告诉林珏自己要再练一会儿，不用麻烦他。
林珏点点头，他没有看人脸色的习惯，因此没有注意到郑灿星有什么不对，和他道别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是周六，林珏照常来公司上班。他进了自己的大办公室，秘书秦江淮很快跟进来，向他汇报这周的工作。秦江淮汇报完，看林珏没什么异议，自觉的准备离开，结果刚走到门边就被林珏叫住——
“江淮，通知练习生部，叫他们尽快把一个叫郑灿星的练习生档案传一份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