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猫仙的小鱼干》热心群众

2、第 2 章

　　江二月喝了几天张婶炖的十全大补汤后就销假回了首都。
　　走时一人，回来时一人一猫。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灰尘味。江二月捂着鼻子进去，把行李放好，然后回头冲还蹲在门口的猫大仙招手：“大仙，进来吧。”
　　白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进来，跳上沙发。

　　“大仙想吃什么？”江二月讨好问。
　　眼前这个不仅是可爱的小猫咪，还是可以保命的猫仙啊！

　　“我以鬼物为主食，白煮淡水鱼也可以。还有，不用叫我大仙，我允许你叫我燕璟。燕子的燕，王景璟。”白猫说。

　　以鬼物为食？
　　“那燕璟大仙，你可以把我身上的那个鬼吃了吗？”江二月双眼发光。

　　燕璟瞅了她一眼，爪子揉揉脸。
　　毫不犹豫：“不行。”

　　江二月泄气，不过马上调整好心态。猫大仙虽然吃不了那只鬼，但是可以把它吓走，这就够了。
　　大不了她多去道观佛寺烧香求写护身符，也许能够碰见高人。

　　“我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先进食一些小鬼恢复力量。况且，纠缠你的鬼物并不是那只鬼怪本体，只是他的一缕怨念而已。”
　　燕璟犹豫片刻，爪子抬起，从空气里抓出一片闪亮的鳞片。鳞片悬浮在空中，飘到江二月手里。

　　“这是一个大妖的鳞片，你把血滴上去，可以借用她的力量。”
　　燕璟渡劫失败之后失去了部分记忆，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妖物的鳞片，但那股残留在鳞片上残暴嗜血的气息可以确定鳞片主人是个强悍的大妖。

　　感觉像是鱼鳞，说不定是他吃剩下的。燕璟无所谓想。

　　这是法宝吗？江二月接过鳞片，瞬间就喜欢上了。
　　与其说这是鳞片不如说是一片薄薄的宝石，流光溢彩，内里仿佛收容漫天云霞，变换不定的星光。
　　那个大妖一定很漂亮。

　　江二月用针戳破了食指，将血滴落在鳞片上。
　　她的世界忽然变了，像蒙尘的玻璃被人擦净，又仿佛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她的世界拂去积尘，瞬间明亮起来。
　　空气中缓慢落下的飞尘，隔壁邻居的说话声，猫大仙的呼吸心跳，都变得无比清晰。

　　“学校又要交学杂费了，什么时候把借出去的钱催一催？”
　　“都是亲戚……”
　　邻居是一对中年夫妻，手头并不宽裕，偏偏丈夫家亲戚总来借钱。

　　楼下传来炒菜的香味，父亲在检查儿子作业，还有气愤的骂声。
　　某一户人家有个女孩躲在被子里哭。

　　江二月轻度近视的眼睛也恢复了，甚至可以看见十几米外海报上的字。

　　这种感觉很神奇，纷杂的信息没有为她带来丝毫不适。似乎她的大脑也完成了一次升级，可以轻松处理这庞杂的信息。
　　什么是从2G到5G的质变飞跃？简直流畅到起飞！
　　这就是电影里超人看到的世界吗？江二月忽然有些感动。

　　“好了。”燕璟唤她回神。
　　白猫爪子拍拍沙发：“我要吃楼下的牛肉包子。”

　　楼下幸福包子铺，老板一家做包子特实诚，皮薄馅厚，肉香四溢。因为那是老两口自己家的房子，不用考虑房租，故而包子不贵，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不愧是猫大仙，有眼光！
　　他这么一说江二月也饿了，她晚饭还没吃呢。

　　“我马上去。”她走向门口，犹豫一会儿，又不放心地回头问：“猫大仙，那个鬼暂时不会回来了吧。”

　　“怨气已经被我打散。”燕璟看见江二月舒了一口气，不紧不慢补充：“不过下次找上门的，就是他的本体了。”

　　本体？那不就是尸体吗？江二月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她心事重重地出门，没有发现今晚楼道里灯光格外昏暗。

　　燕璟跳下沙发在屋内闲逛，仿佛在巡视领土。
　　它敲敲地板：“出来。”

　　房子内静悄悄的。
　　燕璟眼睛眯起，爪子按在地板上，尖锐利爪穿过厚厚的木地板，将藏在底下的东西抓出来。

　　披头散发的女人被猫爪按在头上，满脸恐惧。
　　“你是妖怪？”

　　“死多久了？”言简意赅，直接传音，女鬼秒懂，她想了一阵：“十年。”

　　燕璟刚进屋就感到股微弱阴气，果然抓出来一只快消散的阴魂。
　　“害过人吗？”他问。要是害过人就留不得了，害过人的鬼会遭劫，留在这会给江二月带来厄运。
　　不如吃了。

　　“没有，没有。”女鬼连忙摇头：“我无法离开这里，只是想偷点阳气。但是那姑娘身上有我害怕的气息我不敢靠近，已经饿很久了。”

　　江二月身上有龙气，虽然已经衰弱又被之前的邪物破坏。但震慑部分鬼物是没问题的。这小鬼没撒谎。
　　燕璟打量着这只鬼，感到有些饥饿，但吃没害人的鬼伤功德。他可不想下次渡劫被劈到灰飞烟灭。

　　“等江二月回来，让她处理你。”燕璟有跳上沙发趴下。
　　超度鬼魂有功德，这事他懒得做，让给那个人类好了。

　　江二月在电梯里刷工作群，群里同事都在聊又去哪出差了，吃了什么特色美食。有些人在讨论锁龙井大墓。
　　这是她回老家前在做的工作，前些天首都发生了地震，震级很轻，但景点锁龙井却裂开。修复人员下到井底意外发现井底有座大墓，且因为地震被破坏。

　　上头立刻派人来抢修，江二月也接到报社的任务来现场收集一手新闻资料。
　　结果她出了事，工作就被移交给其他人。

　　“锁龙井底下大墓已经确定有两千年历史。属于燕朝，陪葬豪华，主人最少是个王公贵族。”
　　“燕朝，是那个燕朝吗？要是有什么发现恐怕史书都要改写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上头都派人把现场封锁了，部队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燕朝是史书上一段长达三百年年的空白，史书在这里断层。所有史官好像都对那段时间讳莫如深，只有只言片语略过。
　　历代学者神秘学爱好者都对燕朝是否真的存在又有什么秘密争论不休。只可惜迄今为止没有出土任何实物证明。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重大发现，江二月激动又有些遗憾。
　　为什么她偏偏这种关头出事，没赶上第一线。

　　网有些卡，群里密集滚动的消息戛然而止。
　　电梯里嘛，很正常。江二月耐心等着。

　　电梯忽然停了，门向两边打开。有人走进来，门关上，电梯继续向下。

　　江二月一开始没注意，只隐约看见是个老人。灰色褂子，花裤子。
　　这人她认识，二楼李奶奶。首都本地人，独居，养了只猫。有些积蓄，可惜儿子吃喝玩乐心思不在工作上，每次回家都是找他妈要钱。

　　老太太爱面子，每次被人撞见争吵都一脸尴尬。

　　江二月和她不熟，老太太瞧不上他们这些外地人，也就偶尔搭句话。

　　她埋头刷手机，缓解尴尬。
　　偏偏一低头看见老太太脖子后漆黑一片，像沾了什么脏东西。

　　乍一看黑色，细看深红色偏褐。像铁锈，或者干涸很久的血…
　　江二月一个激灵，越看越奇怪，老太太低着头，动作不正常的僵硬。皮肤有些发灰。

　　而且，没有心跳！
　　江二月与鳞片建立联系后可以听见很远的声音，而电梯门打开之前她好像没有听见李老太太的脚步声。
　　不止，呼吸声也没有，楼里其他住户的声音也消失了。

　　江二月心脏怦怦跳，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
　　强烈求生欲让她外在表现奇迹般镇定，她看到电梯数字跳到五楼，伸手按下三楼键。

　　几十秒后，电梯停了。

　　李老太太站在电梯口，要出去势必要从她身边走过。

　　怕什么！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早死晚死都得死。
　　江二月心一横，迈开大步往外走，目不斜视。

　　背后什么声音也没有，电梯门合上，缓慢向下降落。

　　没跟上来？

　　江二月松口气，往前走两步想缓解腿软。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墙壁，陡然僵住。

　　隐隐绰绰月光从通风口投射进来，她的影子在白墙上无比清晰。
　　而在她影子背后还有一道瘦小佝偻的影子，和她靠的很近，几乎贴在她背上。
　　是李老太，她跟着出了电梯，无声无息跟在她背后！

　　江二月嗓子发干。
　　怎么办？她手伸进口袋里，想抓住鳞片。

　　手，没办法动了。

　　背后缓慢地爬上一股寒意，墙上的影子，瘦弱老太太爬上江二月脊背。鸡爪似的手抓着她的肩膀。
　　“童童…”极古怪的声音，像是鸟雀啾啾喳喳，不似人声。

　　江二月嗅到一股浓郁尸臭，恶心地干呕一声。
　　“童童…”老太太还在叫唤，脖子软泥一样伸长，弯到江二月面前。

　　之前她低着头，江二月没看清。现在她和老太太脸对脸，看见蓬丛乱发间一张鲜血淋漓的猫脸。
　　好像猫皮缝在人脸上，眼睛小而黑，嘴角不正常弯起。

　　“啊啊啊啊！”江二月口中发出一长串连绵不绝的惨叫。
　　她胡乱抓住眼前的东西，想把这只鬼从背上撕下来。

　　她的手触碰到老太太的刹那，凄厉尖叫响起，血淋淋的猫脸因为痛苦萎缩。
　　鬼物喉咙里发出叽叽的怪声，浑身着火般黑烟蒸腾。

　　江二月死死掐着鬼物的脖子，用尽力气收拢手。
　　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杀了这只鬼，她就安全了！

　　假如她现在可以看清自己的样子，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白已经是一片漆黑，瞳孔深红。
　　那双眼没有丝毫感情，只有沸腾欢愉的杀意。
　　比鬼物邪气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