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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爱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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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天早上,晚神酝是在养常安的怀里醒来的,她转头看了看床边,确认自己的位置和昨晚睡着的时候差不多,嗯,看来养常安的睡相不是很好。
养常安早就醒了,只是他本来打算在晚神酝醒来之前就放开她,但是看着看着就给忘了,在看到晚神酝眼皮颤动快要醒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装睡。
晚神酝打开终端看了看时间,看到才八点还挺惊讶,正准备把养常安放在她腰上的手拿下去,一抬眼却发现他已经醒了。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但窗帘拉得紧紧的,光线很昏暗,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晚神酝只看到养常安似乎微微笑了笑,圆圆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早上好,妻主。”
清润的嗓音带着刚起床时的微哑,不知为何,晚神酝莫名觉得他有种事后清晨的性感,明明昨晚他俩什么都没干。
“早。”晚神酝见他醒了,就等着养常安自己放开她,所以便没去扒拉他的手了。没想到这人非但没有放开她,还抱得更紧了,养常安把下巴抵在她头发上蹭了蹭,撒着娇:“妻主......一醒来就看到你,发现我真的好喜欢妻主呀......”
“......”纯情少年表起白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晚神酝突然想起来,她昨天晚上冥思苦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于是决定先直接问问养常安,然后再决定带不带闫栖。
“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吗?”养常安听到她的话,松开了她一些,心中有些欣喜,低头却撞进晚神酝清冷的眼眸中,心中刚刚翻腾起的火焰突的一下被掷了一块冰进去,刚刚的火有多猛烈,那冰就化的得有多快。他知道,她只是在履行她作为他妻子的义务,哪怕他昨晚与她同床共枕,那也是他费尽心机戳到了她心中的软处而博来的同情罢了。
从前他哪怕从她那里得来一点同情都能沾沾自喜许久,但可能人的本性就是贪婪,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嗯,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晚神酝察觉到他的失落,不明所以,于是又补了一句,“我和你一起。”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去电影院的那种。”
“可以。”那就不能带闫栖了,作为补偿,她打算在晚上和他在投映室里看,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晚神酝不喜欢在上午外出活动,就想把去电影院的计划挪到下午,养常安也很乖地同意了。
商定后,两人便各怀心思地起床洗漱了。
另一边,闫栖也醒了,他的房间管家和晚神酝的是联通的,双休日的时候,只要晚神酝唤醒了房间管家,他这边就会有提醒,他把这个提醒设置成了闹钟点,晚神酝一起,他也就会醒。
闫栖比两人要快,两人下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当看到两人是一起下来时,闫栖眼神一暗,手上捏着茶杯的动作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他的眼神在养常安的脸上巡过一圈,见他只是浅浅笑着,心里稍安,才将视线转到晚神酝身上。
下了楼后,晚神酝迎着闫栖的目光朝他走了过去,注意到他手上的茶,皱了皱眉,空腹喝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拿下他手上的茶杯,刚想说什么,那茶杯便裂了开来,微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
而她在茶杯开裂的那一瞬间,便立刻反应极快地用精神力护住了她和闫栖的身体,一点都没被伤到。
“妻主殿下!你没事吧!?”看到这一幕,养常安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蹲下身要伸手去扫晚神酝腿上的碎片,晚神酝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温声安慰道:“我没事,别去碰。”
养常安精神力等级低,没察觉晚神酝用精神力把所有的伤害都挡下来了,看到那些碎片和茶水像被一层薄薄的膜托住了一样浮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这点东西确实伤不到他的妻主殿下。
看着茶杯碎片和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水尽数进了垃圾桶,养常安这才松了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妻主殿下,你不知道我刚刚心都快跳出来了。”
晚神酝瞥他一眼,松开捏着他手腕的手,生硬地重复安慰道:“我没事。”
养常安抿了抿唇,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嗯。”
安慰完他,晚神酝又转头看向闫栖,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闫栖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沉默地摇了摇头。
晚神酝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可是龟瓷,总不至于我一碰就碎了。”
见闫栖仍是沉默地低着头,晚神酝突然福至心灵,转头和仍蹲在地上正抬着头看她的养常安说道:“你先去餐厅吧。”
养常安看了晚神酝一会儿才点点头,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以后,晚神酝才回头去看闫栖,闫栖已经抬起了头,正盯着她看。
“对不起。”晚神酝看着闫栖狭长的凤眼,有些歉疚。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道歉,闫栖愣了愣,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眼眸,仍是没说话,只是嘴唇轻轻抿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我记得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晚神酝看着他沉默的模样,有些没忍住,继续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呢?闫栖愣愣地想。为什么呢?
“你对我们的婚姻不满意吗?”
“没有。”闫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连忙否认。
“那为什么,结了婚之后,你反而......变得这么冷淡了?”
闫栖闻言,却愣了。他冷淡吗?
他记得他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她和储君殿下的通讯,储君殿下问她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明明当初和她说一生只真心待一个人的,而晚神酝当时还有另一个联姻对象。他本以为,能听见她和她的长姐说,他就是那个她真心喜欢的人。结果,他却听见她说:“你不觉得,他穿军装的时候,那禁欲冷漠的样子,让人很有征服欲吗?”
他便以为,那才是她喜欢的模样。
“告诉我。”晚神酝压低了声音,闫栖沉默着不说话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闫栖听了出来,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听完这荒谬的理由,晚神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真没料到,她和晚神泽习惯性不正经的调笑居然被他听到了,还当了真,真是......她咬牙道:“如果只是那样,我会和你结婚吗?”
闫栖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也从来不敢想。
看着他愣愣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心中一动,晚神酝叹了口气,又道:“我以为你是因为早知道了我没办法拒绝皇祖母的指婚,后悔和我结婚了。”
他们已经错过太多了。早知道,她就应该早些听晚神翮的话——昨晚他和她们说的话,她与闫栖结婚那天,他也说过——不然也不至于到今天才解开误会。
“我没有,从来没有后悔过,”闫栖认真地看着晚神酝的眼睛,手不自觉地去勾晚神酝的手指,极缓慢地说着,“我一直,一直,都如从前那般爱你。”那天,听了你的话以后,我还是决定爱你。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听到这句话,晚神酝心里五味杂陈,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虚伪。从前她觉得自己是很喜欢他的,但是当她发现他对她的冷淡之后,她没有去问他为什么,而是自己假想了一个原因,便真的就认为事实就是那样,然后就亲自把那喜欢掐灭了。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她今天问他原因,除了想把藏在心里许久的疑惑弄清楚之外,其实还怀了一点隐秘的心思——她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然后顺势提出离婚,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用去担心一碗水端不端得平的问题了。
但是,他自尊心那么强,在听到那种近乎轻贱侮辱的话后,却能仍然如从前那般爱她。而她,仅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想,就轻易地放弃了这份感情。
她嘴上说着喜欢他,却没有做到真正喜欢他应该做的事,一边说着美丽的誓言,一边又亲手打破。
她不禁想,她虚伪至此,真的值得他这样吗?她之前问闫栖“如果只是那样,我会和你结婚吗?”,这时候她却有些不确定了,如果那是真的喜欢,又怎会轻易就被她掐灭?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会和一个自己真的爱的人白头偕老,厮守一生,绝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但是现在,她的脸很疼,因为她想起了昨晚面对养常安时的心软,想起了刚才。
晚神酝的心脏一阵酸一阵疼,很不好受,此时她的心里满是自我怀疑,混乱的思绪乱成一团,她想将一部分责任推到闫栖的身上,好让自己好受些,她想怪闫栖不该对她冷淡,但是,那是闫栖的错吗?她问自己。那些残酷的事实让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个嘴上说着喜欢,却不付诸行动的骗子。
她慌乱地错开了与闫栖对视的目光,闫栖的目光太过澄澈纯粹,多看一眼,她就觉得她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一分。
闫栖看着她,却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他眼中闪亮的光逐渐熄灭了,清冷的凤目里一片死寂。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喜欢我了,对吧。”
晚神酝不敢看他的眼睛,干涩地否认:“我没有。”但她拿不出证据。
闫栖看了她半晌,眼里满是苦涩,他轻声说道:“骗子。”
“对不起。我当初对你说的,你都忘了吧。”
闫栖声音哑哑的:“......好。”
一顿气氛奇怪的早餐结束后,晚神酝眼神游离地和闫栖交代了下午她要和养常安出去的事情之后,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他确认了他晚上在家,才一头扎进了工作室。
但她心绪纷乱,拿着笔,半天也没画出什么。猛地想起,刚刚闫栖说“好”的时候,语气都好像要哭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一阵酸疼,她感觉她欠了他许多,她想去安慰他,但是她凭什么这么做呢?她喜欢他吗?她只是想补偿他,但她并不喜欢他。可是她真的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会因为他难过而心疼呢?
她突然很想去问问他,他真的爱她吗,他为什么爱她呢,她真的值得他爱吗?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