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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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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守悟抄完诗经,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漏刻,恍然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千摇?”没人应声,许守悟从木凳上起身,坐久了,下半身都有点麻,书房外空无一人,许守悟默默忖度了一会儿,推开大门。“千摇?”
端着茶盏点心的娇俏侍女冲着他行了个礼。“公子安。”
许守悟摆摆手,让人起身。“千摇呢?”
“小郎君被许公叫去了前厅。”
“哦?为何没人知会我?”许守悟一时惊奇,外叔父叫千摇去前厅作甚,甚至都没知会自己。
“奴不知。”
“算了,我自己去寻他。”
许守悟转过数道回廊,几处庭院,一路上的侍儿们皆神色恭谨。
许敬瞧见人来了,示意闲杂人等退出去。
一进厅门,许守悟便发觉外叔父的脸色有些凝重,千摇立在一旁也是如此,但碍于礼节不好主动开口询问,只能等在一边。
许敬沉思良久,最终决定还是要将事情告知他才行。
“默玄啊,本家传来了消息。”许敬从座位上起身,踱步到窗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三哥的妻子弃世了。”
“什么?”许守悟着实吃了一惊,顾不得礼节了。“怎会?三嫂在我离开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许敬转过头来瞥他一眼。“唉……,你也是知道你那个混账三哥的。徐家已经得了消息,她的母亲为这事已经寻了好几回短见了,徐家家主已经发了问罪书,要表哥给个说法。”
许守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三嫂是徐家家主之妹的孙女,四年前许嫁给三哥,但三哥那人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生得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连禽兽都不如。在未曾订婚之前,三哥院中的侍女没一处好皮肉,甚至在父亲外出办事之后,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表姨妹,要不是自己发觉不对劲,表姨妹恐就要自尽闺中了。
记得自己在离开本家之前,还特意去拜访过三嫂,当时她手腕上的伤实在触目惊心。如果不是接连时局大变,本家族内人才皆被外派,无人可以弹压三哥,三嫂也不至于。
许守悟轻叹口气,极为愧疚。“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提防这档子事的。”
许敬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默玄,这不是你的错,当初表哥为东影谈这门亲事时,我就不放心,没想到……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疏忽了,未能好生管教他,否则也不至于。”
许守悟想起三嫂嫁入万忧城时的情形了,那时的三嫂才只有十六岁,正是东嵊世家女郎最美好的年岁,在一场宴会上对三哥一见钟情,带着对婚后幸福生活的无限期许走过百花花藤,娇羞欲滴地进了许府大门。原本三哥也是很喜欢她的,毕竟谁会不爱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人,知书达理,温婉和顺的豆蔻女子呢?开头一年的确诸事顺遂,三哥疯狂的性子也的确被压了下去,可是一场失足落水,终于再度将三哥的疯狂冲入表里,从那以后三嫂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夜夜烛火彻燃,偶然见她,她的身上也总是带着伤,虽然极尽遮掩,但到底还是赶不上三哥出手的速度。
有时候三哥神志清醒过来,看见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的妻子,往往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可第二日开始照旧对她大打出手。
记得有一年盛夏,自己路过三哥的院子,发现三嫂披着三哥以前送她的的袍子站在小桥上,脸上有很大的一块乌青。那时候,她刚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三嫂妆安。”
“小玄啊,你怎么在这,我记得父亲不是派你去解决粢州的事情了吗?”
“那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啊,这么久之前啊,我都不记得。”三嫂貌似有些失落。
“三嫂虽说入夏了,但……外面日头又大,三嫂还是回去吧。”
“不了,我想站站,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晴好的天了,院中的栀子再不看看,就要谢了。”
“那三嫂为何不让人跟着自己?”
“人多了,就赏花的心思了。”
自己无言,陪着人立了一会儿。“我有位友人,正从北地运货回来,我托他他带了一些紫鹿茸,三嫂如若不弃,我这就回去将鹿茸送来。”
“不用了,吃再多,也是那样。”
后面的事情自己记不大清了,只是说到后面三嫂的神色愈发低落,而院中的栀子茂盛如昔。
……
“默玄?”许敬见人有些出神,出声提醒道。
“长史还有何事?”
“孟予已经入了成王帐下。”许敬有些怅惘地走到一旁。“家主也已经许嫁了邻儿,配成王三子。”
许秾缨小子邻儿,还是家主在她的周岁宴上亲自赐下的,说是这孩子命格贵重,但有大劫横生,取个男子名,好中和一下。那是家主之弟的嫡长子的女儿,是许家忠信一代最为尊贵的女子,自己只见过她三面,最后一面是在自己出发前往百越的时候,她难得的出了东阳楼,为自己送行,离上一次见她已经过了七年。容颜神似……许守悟想起那袭红衣,难怪乎那么多年家主都不准她见外人。她的确是家主手中的王牌。
“说来,我只是在她的周岁宴上见过她,也不知过了这么多年,那小丫头生得是何种面貌。”年过六旬的许敬眼中闪烁着温情的光,似乎有些怀念。“我都有十多年未曾离开过这京师了,表哥貌似也没有那个意思让我退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人老了,老是想家。”许敬叹息着远去了。
许守悟看着外叔父远去的背影,心头莫名一酸,诚然。外叔父自十六岁别父母,离本家,在四十多年的时光中,回家的次数不过寥寥。迎娶顾家之女回过一次,双亲离世各回过一次,但逗留的时间也不过三天。剩下的时光大都在四处奔波,一直都在不断地为宜儒许家的国教风骨开道捍卫,从没有片刻的停歇。忙碌半生,剩下些什么呢?许守悟有些哀伤地想。自从自己一来京师,许家泰半权力都归了自己,外叔父的大多数时光要么是在朝堂之上安静地做个传声筒,要么就是回府日复一日地盯着那些豢养在院中高飞的白鸽,浑身落寞。
“千摇,外叔父叫你来说了些什么?”
刚满十四的千摇情绪还很外露,听见人死,尤其是还曾有恩于自己人死,很是悲伤,语调像是笼罩了一层哀愁的轻雾一般的朦胧。“没什么,就是询问了些公子你的近况。问还需不需要什么。”
许守悟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外叔父还是和以前一样,老是固执地守着那些国教条文。”
千摇看向日暮西斜映照下的公子,恍然发觉这已经是他们在京师的第三个年头了,再过几年,公子就要满而立,登朝堂了,那时候公子的一生就彻底挣不脱宜儒许家的繁文缛节,孔庙香烟了。“公子啊,这一生你真的甘心吗?”
“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我们都已无路可退。”
……
徐枫还是有些看不清周围事物,不过,相较上个月已经好了许多。
疏桐进来的时候,徐枫正在给琴弦调音,听见来人动静,头稍微侧了一下,微笑道。“疏桐,你来了。”
疏桐有些酸楚,他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五姑娘未曾出嫁之际,同公子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记得那一年冬,五姑娘身穿一席红裘,头戴溧阳帽,将公子从雪地里扶起,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斥责了周遭狗眼看人低的仆奴们,又陪着公子一同罚跪,愣生生地将公子在府中的地位提高了一个档次。可是……一别数年,姑娘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公子,瀛海客传回了消息。”
徐枫静静笑着,蒙眼的白绫滑落身前。
“五姑娘弃世了。”
徐枫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继而温和道。“疏桐,别胡闹,瀛海客到底传回了什么消息?”
疏桐只是沉默。
二人就这样无言静对了一会儿,漏刻滴答。徐枫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榻上起身,摸索着走到一旁的柜子那里。手有些发抖。“媛儿前些天才回了家书,怎么会呢?!明明家主都答应,等我眼睛好了,就准我去看她的,怎么……”徐枫撑住一旁的柜门,浑身发抖,酸辛之至。“媛儿,她怎么会……媛儿,一定是骗人的!媛儿,明明都答应了,一切都差不多了……为什么……”
血泪流出,在徐枫瓷白的脸上格外骇人。
疏桐吓得哭了出来。“公子,你别吓我。”
徐枫倒在疏桐怀里,浑身冷如冰窖。疏桐哭得更大声了。“公子,你别这样,姑娘定是不希望你这副模样的!快来人啊!”
徐枫只是觉得疼,心疼,像被人硬生生撕裂一般的疼,媛儿,那个在自己最无助时候,将自己拉出地狱的明媚少女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那个在大雪中,红衣耀世的少女怎么会,她不过二十啊,媛儿,我不该将你拱手送给别人,许守忆,当年我就不该信你,为何,为何自己要守住那个秘密,为什么啊!媛儿,是我害了你,我不该隐瞒你的。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与她的一幕幕如今都是凌迟。
疏桐眼泪都快流尽了,跪在床边已经一天一夜了,可床上的公子仍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双眼的药已经换过数回,每位来的医者都是叹息着远去,药的苦涩已经到达最深,可是偌大的徐府却无一人来看过公子,公子啊,为何你要受此苦楚?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双生花之说,如今在京城纵横捭阖,运筹帷幄的人该是你,公子啊,当年一念之差造就如今局面,公子,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在这里的,公子,等我!
疏桐像是下定了决心,抹干眼角处最后的泪,披着斗蓬出了院子。
疏桐走后不久,一人来到他床前。抚上他的精致容颜,眼中尽是痴迷。
“霜儿,我……”
徐枫又在做那个梦了,元和十年的春天,祖父带着泰半寒山堡的人赴许家家主的牡丹陵之约,赏漫陵牡丹,看荻江西流,双桥瀑布。自己混迹在随行仆从中,心中窃喜,那是自己十八年来第一次走出寒山堡,走出徐府,看东嵊河山,草木迎春。可是自己的爱恋也终于此次远行,若是早知如此,不如不去,否则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媛儿,我终究是输得彻底,或许当年阿娘,就不该用她的命来换我。
许守忆一身风流儒生装扮,款步而来。剑眉星目,温雅天成。笑着对高台之上的老人行礼。
一场剑舞毕,轻风乍起,吹动媛儿身前的轻纱,自己侧眼瞧见纱帘后她的微醺,那一刹那,没有比那更疼的了,自己浑身失落隐入人群。
再后来的事情,都已模糊,纷杂的人事浸染为那层浮于油墨之上的杂彩,消匿在那些清晰可见的痛苦中。
媛儿,他年黄泉相见,你是否会怪我?是否会怨我,怨我没有据实以告,怨我懦弱,怨我自私,怨我无能……奈何桥头,我愿永世沉沦,铜狗咬噬之苦,便当我此生的赎罪吧。
……
李夜听说风海的事情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征和九年的秋天,南黎覆亡的倒数的第七个年头,红衣祭司死在占星台上,佛家十杖发生内乱,佛门再度分裂,慧远禅师带着五千佛门子弟向东迁徙,于环舟半岛重新建立佛门,号密法光佛,西州又拉开了两场大战的帷幕,姬明蕴正式接受朝廷册封,二等忠襄伯,配季家嫡长女,婚期定在了来年元春,茔州,邗州,旭州三州又出现了叛乱,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朝廷启用已经致仕归家的灵州都督季疏,征讨叛贼,宋阳季家丙水一代的人杰将于这场平叛中威震天下。北地又传来内乱的消息,苏穆勒部的乌恩其汗王被人毒杀,三个儿子争相称王,三王之战进入最为激烈的年头。粢州出现瘟疫,已经蔓延到了相邻的元州与云州之中,寿华徐家家主被迫亲临粢州,平息事态,宣王显露反迹,上书为自己的嫡长子请求唐州为封地。天落高原之上,五家又在内斗,毅王一夜之间病入沉疴,慕容郦受仪仗,持天子剑登云梯,调停天落高原内乱。
蜀地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崔笃多年未曾见血的长青剑再度饮血,于繁鹿台的故址之上,斩杀数千人。乱世重典,每一处都在昭示浩劫。
慕容浴侍奉在李夜身边已近三月,却仍不见他对自己有什么安排,底下的人每日都像饿狼一般盯着自己,各处的闲言碎语多如牛毛,大街小巷,姑婆妯娌皆是侧目而视。
林端又带回来一场捷报,襄南已经平定。
李夜轻阖双眼,看着在一旁抄书的慕容浴,长发过腰,温润如玉,白色的披风很衬他。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很像小安。
“凉暄,再过几日,你就该满十五了吧?”
慕容浴停下笔,恭谨答道。“是,属下生辰在八月初二”
李夜看着人,示意他近前来。“不用如此拘泥,此处没。旁人。”李夜微微一笑。“及冠礼你可有想要的?我虽然不比世家的尊贵富庶,但身边人的及冠礼总是得重视的。”
慕容浴低头想了一会儿,发觉无甚想要的。自己在主公身边,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比之在慕容府日子好过不少。“没有。”慕容浴抬眼看他,发觉李夜鬓边貌似又多了一根白发。“主公日夜操劳,不必将我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及冠礼不办也可。”
李夜从榻上起身,走到一旁,外面的雨愈发大了。“这怎么行?伯兮的冠礼都办了,怎么能不办你的?身为人主,厚此薄彼可不好。”
慕容浴随之起身,缀于李夜身后,躬身低眼。“主公……其实我……”慕容浴到底还是想问他一句。
李夜转过身来,看着人道。“但说无妨。”
“我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好?否则为何主公时至今日都不曾让我……”
李夜见人总算有了点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的鲜活表情,纠结而又委屈。“你是想问我为何不让你建功立业吗?”
“恩。”慕容浴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一直困扰他。若是纯粹的别人的面子,自己也想的过去,但……毕竟还有个跟自己同等来路的林端,为何他就能受到主公的重用,及冠礼后,甚至将他破格提拔为上渊,领百人兵马。而自己却要一直待在主公身边,每每林端回来之际,皆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潜渊众人也都待他赤诚热情,而相较而下的自己则完全是另一种模样。两相对比之下,难免有怨。
李夜拍拍他肩,温和道。“凉暄,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厚积薄发,小安将你从众多的慕容子弟中选出,送到我身边,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你做兵将之才吗?你自幼博览群书,应当明白,一个国家的建立,少不了文治武功,你应当是国士之才。”
慕容浴还是万分纠结。“可是……我,主公,吾辈男儿若无沙场功勋何以立世?书生拜将,终归纸上谈兵者多,决胜千里者少之又少,聚沙成塔,百川归海方能成就无双国士之才,还请主公允我随军!”话毕,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长拜不起。
李夜无奈道。“凉暄,凡事操之过急,往往会伤其自身,你是小安看重的人,若你出事,我有何面目见他?”
慕容浴沉默了良久,最终答道。“属下谨遵主公之命。”
李夜将人扶起,微笑道。“凉暄,再等等吧。”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喧闹声,王权领着一干将领从中堂过来,身上的血气还未退尽,隔了老远就可以听见他们的打趣之语。
“嘿,今天我路过彀根寨的时候,听说原来军师齐二马被他婆娘一刀刺死了,跟她情夫两人连夜逃了。”
“那是多早之前的事了,你现在才知道,我带着人杀过去的时候,正撞见他们上演的床上戏码呢!不过,嘿嘿!我故意没说,就是等着他们狗咬狗,现下总算结果了!”
“三湾口那边又出现了一些不安分的人,听说是那个什么水刚原来的旧部,又想造反,我就说不该留他们!”
“就是,本来就是一群乱咬的疯狗,一股脑杀了,才是正理!可偏偏主公要留着,还收编了不少在我们当中,真是老鼠屎尽作怪!”
“主公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发展,襄南本就是个三不管的地方,要是我们残暴不仁,那周围的百姓怎么会过来安居呢!”
“干嘛非要在这啊!原来的地方多好!又有吃的又能时不时地跟蛮族练上一手,主公非得将我们带到这来!”
“别说这些空话了!各自的辖区出的事还是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
“唉!别提了!我那个什么四树寨,又在垮坡,我才带着人抢修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种得菱角莲藕茭白全冲走了!这下交不了货了!”
“我那更惨好吧!养了三个多月的蒲草、芦苇、水竹被害虫全给祸祸了,我才派了姜泶去跟那些商人周旋,也不知道结果怎样!”
“你们都还好,我那更糟糕!主公不是教我去接纳从茔、旭、邗三州来的流民吗?我一个不留让几个探子跑了进来,现下正在满地找呢!主公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
李夜早听见了,也知道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侧身对着慕容浴微微一笑,等会儿,我要测一测这么些天,你跟在我身边究竟学了些什么,要是不及格的话,可没有什么好果子的。
慕容浴没有内力,听不清那些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懵懵懂懂地点了个头。
李夜坐回原位,就等着那群忠心部下来大刀阔斧,长篇累牍,七嘴八舌地给自己出难题。
慕容浴从容地一一给出解决方案,但到底还是忐忑,趁着人群不注意瞧瞧抬眼看了看一直坐在上位未曾说话的李夜,李夜只是温和笑着,也并不给出什么明确态度。
下面的人摸不准主公态度,只是面面相觑。为难了半天这个毛头小子,但最终还是得听主公的。
李夜喝完白水。笑道。“诸位可心服口服,还有什么异议没有?”
一群人用眼神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个敢挑头的,毕竟毛头小子给出的方案的确是最好的,再作下去,难保日后不会被主公秋后算账,还是别了,众人达成一致。纷纷道。“小郎君说得对,那主公我们就按照小郎君的说法去办事了?”
“去吧。”李夜见着外面的雨小了些,估算了会时辰。“过几日,就是凉暄的及冠礼,各位还要赏光才是!”
众人瞬间明朗,啊,原来是给人树威正名,敢情他们一大堆人都是四处作妖的配角!主公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不是丧尽天良!又在看我们的笑话!
慕容浴待得礼数周全的将人送走过后,奉了一杯新沏的铁观音给李夜。
李夜瞧着茶的成色,比之上个月好了不少,看来自己还是很有为人师表的天赋的,不禁洋洋自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