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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林家,林晨 ...

  •   “想不到野望你竟有这个本事,竟然能够在重重势力的围捕争夺之下,最终得到名动天下的无双公子的誓言追随。这一路走来,相当不易吧。”
      李夜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道:“是不易,但最终结果却令我大喜过望。”
      “这样的结果相信是每一个参与此次争夺的人梦寐以求的吧。”林晨眼光流转,看向一直在李夜身旁默默品茗的慕容安。微卷长发披垂于腰侧,流光错彩。棕色微蓝的眼眸,淡淡的笑意存于其中,玉露红唇,白玉面容。气质从容温和,令人见之倾心。
      李夜笑着侧一下身子,将慕容安遮挡住一些。道:“这是自然。”
      慕容安有些无奈地拍了一下他,李夜只好又将身体侧了回去。
      “叔明公子客气了,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慕容公子哪里话,昔年泗水群英会上,一语动天地,一论败降龙。可谓才超当世,智冠群雄。而嘉南迷局,茗山解围更让慕容公子名震嵊州,普天之下莫有不知其公子智名者。实在令区区心生敬佩。”话完,林晨就端起一杯酒,举至身前,道:“还请慕容公子受在下一杯,请!”
      慕容安笑着回礼,仰头喝了下去。李夜默默看着,心中滋味莫名。
      林晨随即豪饮下杯中酒,笑道:“能与慕容公子这样的人物共饮,也不枉此生了。”
      慕容安淡淡地,道:“哪里,若论文治武功,区区又怎比得上东黎刀郎,纵横才子。孤军深入敌背千里,一人单挑蛮族五十铁骑,血不沾身的林将军。”
      林晨一笑,隐约可见当年的气概干云,喋血沙场的意气模样,道:“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什么血不沾身,只不过是穿了一身黑衣,看不出来罢了。”
      “林公子过谦了。”
      李夜默默听着二人互相恭维。过了一会儿,李夜适时打断二人,道:“叔明,我们此次前来,实则是有事相求。”
      林晨一顿,继而笑道:“但说无妨,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不才必当在所不辞。”
      李夜与慕容安对视一眼,道:“我想加入你的麾下,还望能行个方便。”
      “这……” 林晨犹疑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上带了些许为难。道:“我的军队不过是顶了个的酴州右军的名号,徒有其表罢了,即便朝廷有什么大事,也不会动用我这只军队,二位确定?”
      慕容安一笑,道:“确定。”
      “那……” 林晨举杯,笑容灿烂。“不成问题。有二位相助,酴州军必当如虎添翼。”
      “自当尽心竭力。”
      ……
      李夜将慕容安扶下马车,星若将马车赶去后院。
      慕容安上楼落座,摘下帷帽。李夜关上房门,转身看着有些倦怠的慕容安,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说吧。”
      李夜一顿,继而说道:“我的人传来消息,姬蘅已经找上老刘了,扎尔被困在百盟土楼已逾半月了。崔笃留在了北望城,陵安城派出大批人手,在江湖上寻找医仙的踪迹,茗山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没能寻到人,悬金拜帖也已经被送往了各家。姬泽升为德州持节都督,掌东南西北中五路兵权。三谷姬氏取代平隅郑家,成为三姓四家之一。”
      慕容安轻笑一声,道:“姬氏的动作倒是快,只可惜……”慕容安唇角溢出些冷笑,“也不知这南黎能保得住他们几世荣华。”
      李夜也微微一笑,道:“暴雨倾盆之前的日暮晚霞,格外令人沉醉啊。”
      “阿夜,姬氏不会对百越轻易放手的,很快我们就会迎来一场大战了。”慕容安面色沉静,眼中满是坚毅。
      “小安。” 李夜忽然很想抱抱他,这么多年自己孜孜以求地复国梦,终于有了契机,在小安的精心设计下,自己终于有机会一展宏图了。“谢谢你愿意陪我。”李夜猛地一步上前将慕容安牢牢抱住,温热身体相撞,二人静静相拥着。过了好一会儿,李夜才缓缓松开他,道:“小安,军营生活艰苦,我……”
      慕容安蓦然抬起双眸,坚定道:“我从来不畏惧这些。”慕容安看着李夜俊朗的面容,看着他刀削一般的眉峰,看他深沉似海的眼眸,看他傲然挺立的鼻梁,心中喃喃低语,我畏惧的是你离开我。
      “小安……” 李夜很想吻他,从察觉到自己对小安有非同寻常的感情之时,自己就一直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害怕让玲珑心思的小安觉察到。这么多天自己都没有好好抱过他,以前还有诸多借口,堂而皇之地将小安拥入怀中,如今自己却只能借着战意沸腾之际,才能拥抱小安。当真是窝囊极了,但自己只能如此,小安,我该怎样才能留住你呢?如果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怕会对我厌恶之至吧。小安,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温柔坚韧,喜欢你的智计无双,更喜欢你的偶尔的任性,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想将你变成我一个人的,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我不过是对你抱有那种想法的无耻之人当中的一员罢了,小安……
      在这一刹那之间,李夜脑海中闪过许多纷乱复杂的思绪,他真的很想将慕容安彻底变成他一个人的,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自己只能是他的挚友。
      李夜努力退开一步,挤出笑容,道:“那我下去准备了。你先休息。”
      慕容安看着他略微有些狼狈的身影,心中莫名,但也有些失落。阿夜,他只是将自己当成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他的王图霸业出谋划策的重要谋士,自己只能止步于此,不能再向前一步。只能隔岸看着阿夜走向他的金銮宝座,看着他走向自己的心爱之人,款款低语。心好酸,自己与阿夜只能如此吗?我……
      慕容安心口刺痛,眼前阵阵发晕,一想到阿夜以后要同别人在一起,他的温柔都要给予另一个人,心中的五味杂陈,难受之至。阿夜,我……慕容安扶住隔门,脚下踉跄,冷汗直流,脸色阵阵发白。心好疼,阿夜……慕容安攥紧胸前的衣襟,脑海中只回荡着这句话。
      星若得到李夜的吩咐,将解酒汤和精致小点送上楼去。
      “公子?”星若敲了敲门,未有回应。
      “公子?”星若再度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内传来“咚”的一声,星若大惊,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掌破开了房门,汤洒了一地。
      星若进入内室,发现慕容安脸色发白地半躺在地上,手上被破碎的花瓶瓷片划出一条血口,鲜血直流。星若连忙上前想扶起慕容安,但有人比他更快,李夜已经将慕容安打横抱起,动作之快,星若甚至都未看清。
      “小安,怎么了?”李夜急道。“”
      慕容安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熟悉的气味飘到自己鼻端,慕容安只想紧紧抱住他,想发脾气,告诉他不准同别人在一起,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慕容安想,自己只是谋士而已,阿夜终有一天会属于别人,到时候所有的对自己的温柔都将不复存在。想到这里,自己的心口更疼了,浑身上下像被针扎一样。
      “疼,阿夜。”慕容安此时此刻只想窝在阿夜怀里撒娇,此刻,阿夜的温柔是只属于我一人的。
      “小安,到底怎么了?”李夜万分着急,自己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小安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自己不该把小安丢下的。自己怎么能这么愚蠢?!深深的自责悔恨情绪就像百越的密林深处的吃人沼泽一样,吞没了他。李夜眼中隐约有红光闪烁,身上杀气大作,一直在旁的星若大惊,大声道:“主公,冷静!”
      李夜瞬间冷静下来,道:“去请大夫,快!”
      “是。”星若有些忧虑,在离开房门的前一刻,道:“主公,公子他还需要你冷静救护。”
      李夜身体一僵,低低地“恩”了一声。
      慕容安靠在李夜怀中,渐渐安稳下来。手上的伤口被李夜暂时用内力止住血,身体里奔乱的气息也被李夜逐渐理顺。
      “小安?” 李夜轻声问道。
      慕容安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李夜有些发白的面容。“阿夜,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怎么了。”慕容安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惘,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心绪大乱导致的余毒发作,不由得十分愧疚,道:“阿夜,停手吧。我没事了。”
      “小安,别骗我。”
      “真的。”慕容安刻意动了动,李夜瞬间起了反应。慕容安一愣,脸色霎时红透,更添其风情。李夜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自己就要忍不住了。李夜飞快地将慕容安转身放置到床上,道:“小安,等会儿星若就会带大夫回来,你先等会儿好吗?”
      慕容安不敢看他,侧着头,轻“恩”了一声。
      李夜飞快地窜出房门,门“咚”的一声关上。
      李夜脱力地靠在床衔上,满手黏腻。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慕容安刚刚红脸轻恩的画面。李夜苦笑一声,满是无奈与自嘲。自己当真是无耻极了啊!
      星若将大夫送走,准备收拾残局的时候。李夜出现了,道:“星若,辛苦你一趟,去一趟北地,去监视崔氏的动向。看他们会对斛律将军做什么。”
      “是。”
      ……
      祈遥喝完最后一口药,木然地将碗放下。身后的侍从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祈夙见状缓缓开口道:“李夜已经同林晨会过面了。”
      “恩。”祈遥淡淡地。
      祈夙心里实在是苦,为个毛线自己要回来啊,自家大哥这脸色简直快冻成冰渣子了。但在一番权衡利弊过后,决定识时务道:“大哥,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祈遥叹了一口气,道:“云尘,你忘了登龙之祸吗?”
      祈夙脸色一变,多了几分忐忑,道:“没有。”
      “祈氏家训,红尘世局,洞若观火。是非在心,谨遵天命。如违此言,不得善终。”祈遥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作为山外楼人,是不能擅自插手西陆这些事的。”
      祈夙蓦然有些想笑,但心头却实在沉重。“那大哥,你为何又要出山外楼呢?作为山外楼主,祈氏掌权人,你更不应该离开。”
      祈遥一愣,他突然想起一些事了。年少的自己站在入世桥头,看着桥下的红色尾鳍的不死鱼逍遥摆尾,看着漫天的冰蓝色的清月花瓣随风摇摇,看着山外楼上轻轻吹扬开的淡蓝纱帘。长尾青鸟鸣声嘤嘤,尾翎上洒下淡蓝光点,飘飞空中。李夜一袭黑衣站在桥的另一侧,双眼含笑,眉目俊朗。朗声轻唤:“凝暄。” 自己淡淡一笑。
      “祈氏当年惹下的祸根,当然要祈氏自己来平。”祈遥避重就轻道。
      “大哥……”祈夙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沉重悲哀,他该怎么告诉自己体弱多病的大哥,李夜是不可能选择他呢?怎么说呢?大哥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喝下的药也越来越苦,面容也愈发消瘦,再不复当年的风华绝代。祈夙看着眼前面若白纸的大哥,眉眼柔和,耳边垂落着素丝吊坠,头上的银树玉冠高束长发,异色双眸中闪烁着点点水光,令人忍不住怜可是自己记忆中大哥完全不是这副模样,一袭青白劲装,腰佩止息长剑。眉目凛然,满身豪侠之气,意气风发,笑谈天下大事。这应该才是自己记忆中大哥的模样。英姿勃发,满身朝气。而不是如今病体孱弱,不胜细柳的虚弱。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大哥,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呢?祈夙于心底自问,好像是从他离开山外楼的时候,那是自己第一次看见自己大哥伤心的模样,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悲凉之雾。发丝似乎都凝出滴滴伤露,触之生寒。
      “大哥,你知道慕容安吗?”
      祈遥一愣,继而道:“江东智囊,无双公子慕容安,字朔平。出身上陵慕容家,于两年前的泗水群英会上击败降龙木崔笃,一举成名,后于慕容家失踪,慕容家主广发悬金拜帖,七月前现身,主导定乾城之战,一举烧灭十万蛮夷,名震嵊州。后再度消失,现身于安州,遭到各方势力的抢夺,如今阿夜应该已经收伏他了,怎么了?”
      “大哥,你知道他在成为无双公子之前还有一个名号吗?”
      祈遥想了一下,道:“南黎第一美人?”
      祈夙回想起自己在看到慕容安摘下帷帽,露出的绝世容颜时,是何等惊艳了。不由得惊叹造物主之神奇镌秀了。
      “那大哥你还记得李夜进入占星塔后,启动星阵,星象所显示的预言吗?”
      “天下之主,终生无嗣。”
      “我想我知道李夜为何会终身无嗣的缘故了。”
      祈遥呆呆的,道:“你是说……”
      “没错,那样的蓝颜在身旁,谁会在意红颜。”
      祈遥如遭雷击,好半晌,才缓缓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不尽的苦涩。
      “大哥。”
      “我没事。”祈遥站起身来,身体趔俎,祈夙急忙扶住他。
      祈遥将他推开,浑身脱力地倚在船壁上道:“出去吧。”
      “大哥。”
      “出去。”
      祈夙无奈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
      祈镜临回来的时候,发觉空气中的药味更重了。不由得皱眉问道:“怎么了?”
      “回公子,家主的病又发作了。”
      “唉。”祈镜临轻叹一声。道:“我走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属下不知。”
      祈镜临挥退身后众人,独自进了箐竺院。院里的伴月香气越发浓烈。
      “大哥。”祈镜临走进内室,看着倚在矮榻上,神情木然的祈遥,道:“听雪谷主,已经答应会面了,时间定在三日后的正午,在听雪楼的顶层。”
      祈遥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嘶哑,道:“好。”
      “大哥,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犯病了。”
      “没事,是我自己心绪不稳。”
      “医仙说过,你的病必得平心静气,切忌不可动心乱神。大哥,你又何必非得出山外楼呢?”祈镜临皱眉道:“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去办就好。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朝辞,你知道我并非此意,只是星象所示,我不得不来。”
      祈镜临有些恼火道:“什么星象,不过是用来欺瞒世人的手段罢了。”
      祈遥冷下脸,沉声道:“朝辞!慎言!”
      祈镜临瞬间被点燃了怒火,大声道:“就为了个什么狗屁星象,我们祈氏蜗居望陆之地千年,就连登龙大火,如此羞辱我们祈氏门楣的事,我们也只能袖手旁观,甚至连尸都没能给他收,什么星象预言,都是假的,如今又要为了个什么预言,拖着病体,四处奔波劳累。千年的惩罚也该够了罢!”
      祈遥猛咳了几声,断断续续道:“你就是来气我的吗?!出去!”
      祈镜临瞬间矮了下来,软声道:“大哥,我不是……”
      祈遥扶着桌子,身体是那样单薄,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咳声愈发急促频繁。祈镜临上前一步,扶住他,眼带愧疚,道:“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朝辞,你还是不明白啊。”祈遥闭眼苦涩道:“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祈氏家主的位子传给你。”
      “大哥,我从来就不想要那东西。我只希望我们能好好的。”
      “如何好?你告诉我。”祈遥伤感道:“坐在高高在上的莲花台上,笑看与我们同宗同源的世人受尽苦难吗?看他们骨瘦如柴,面容饥黄地互相易子而食吗?看他们匍匐着趴在路上,啃食草根树皮吗?看他们体无完肤地躺在路边,最终化作又一具无名枯骨吗?朝辞,人世多艰,我们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受鸿蒙开明之教,立于天穹之下,嵊陆之上,就应该为这红尘带来些许改变,虽微薄,但必得尽力。”
      祈镜临再无话说,只好道:“是,大哥,我知道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没错,这是灭世洪水后,我们祈氏一族的救赎。不可稍有懈怠。”
      ……
      姬蘅见到扎尔的时候,发觉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便关怀道:“扎尔,怎么了?这些日子是不是受苦了?”
      扎尔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姬蘅轻叹口气,道:“没事了,我接你回家。”
      扎尔于心底苦笑,家,我哪里还有家?哪里又是我的家?这么多年我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知生死,不辩是非。我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我究竟是善是恶?我是不被欢迎的存在,我生命是以母亲的死亡为代价所换取的,我生来有罪,我罪之深,触及天穹,苍蓝变为深黑,众人厌恶。天河边无穷无尽的黑烟漫流天空,腥臭的尸体高垒成山,黑色的血水中蠕动着白色的蠕虫,野兽疯狂嘶吼,双眼发红,吼声震彻山林。我被眼前人,怀抱着踏上天桥,摇晃的桥身,寒冷的河风,翻涌的树丛,成为自己对这片土地最深的记忆。我到底是谁?是百盟文书?还是噵塔族人?是眼前人的情人?还是他用来发泄欲望的躯体?还是他的替代品?我这一生,又剩下些什么?
      “扎尔,怎么了?”姬蘅看他有些出神,轻声关怀道。
      “没什么?”扎尔微笑。
      “跟我走吧。”姬蘅拉起他的手,一如当年。
      “恩。”远方的天穹依旧湛蓝,白云飘荡。
      ……
      扎尔被扶下马车,眼前是鎏金蓝底的牌匾。“永嘉山庄。”气势恢宏的大门,高大的柱身支撑起琉璃错瓦的屋檐,在日光的反射,格外夺目。古朴庄严的大门,上钉七十二颗鎏金圆身的门钉,左右狮牙各咬着硕大的铜环,分外庄重。十阶汉白玉阶梯,每一级上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云生绕树,月下昙花,莲花初绽……
      “这是?”
      “我们的家,喜欢吗?”姬蘅立在扎尔身后,笑道。
      扎尔挤出一个微笑,道:“喜欢。”
      “进去吧。”
      大门被缓缓地开启,数十名身着浅色宫装,头梳如意髻,鬓边别着一朵蓝色的小花。手上提着檀木制成的莲花灯,手捧双耳抱足炉,清幽的淡香缓缓传来。
      “五枝香。“扎尔有些出神地想。
      “走吧。”姬蘅领着扎尔步入这扇大门中。身后侍女的铃铛青脆作响。
      ……
      崔笭接到消息的时候,难得的有些莫名,不过随即回过神来。身后的剑客,见状奇道:“不担心吗?”
      崔笭烧掉绢书,面无表情道:“不担心。”
      剑客失笑道:“那好歹也是你的族弟,就这么绝情。”
      崔笭面上分毫不漏,道:“什么家族荣耀,都不过是上位者的荣华名利罢了。既然他们愿意,就随他们去吧。”
      “啧啧,你也忒无情了些。”
      “怎么看不惯?”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你既然这副模样,崔氏怎么还没杀了你?反而还让你活得比谁都自在。”
      “因为他们还需要我。”
      “需要你去讨好那个皇帝。”
      “这大黎如今只差轻轻一推了,就会彻底垮塌。露出里面腐朽的芯子来。”
      “那谁来重铸呢?”
      “天命所归之人。”
      剑客闻言,加大了笑意,道:“那人又所在何方?”
      “草泽之中。”
      “茫茫人海,你能找到他并掌控他吗?”
      “不知道。”
      “那你还蜗居在此?”
      崔笭一笑,满面冷寂,道:“你愿意我离开?”
      剑客摇头道:“不愿意,但茗山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了,我再捆着你,只怕我这里就要成为第二个血火余峨了。”
      “如此,明日我们便离开吧。”
      “去哪?”
      “江湖之源”
      “天落高原,襎冢山脉。”
      “愿意去吗?”
      剑客一把揽住他的腰身,亲昵道:“予往何处,吾必如影随形。”
      崔笭淡淡的“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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