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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三山联盟 ...

  •   桓千蘅不知他是怎么从“询问许闻天下落”联想到“有仇”上的,不置可否,反问道:“别人都不知的秘事,你却一清二楚,难不成你是银月宫的弟子?”

      他没忘记阿丽嘉进长安那日看见的场景——凌雅之和银月宫宫主寒苏同桌饮茶,谈笑风生。凌雅之即便不是银月宫出身,也一定与其脱不开关系。

      凌雅之一愣,笑了笑:“桓兄,不如这样,你跟我讲讲你的事,我也跟你讲讲我的事,公平公正,如何?”

      “你是不是银月宫弟子我不在乎,”桓千蘅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我对你啊,还远没有那么感兴趣。”

      听了这话,凌雅之不气反笑得十分开怀:“你这意思是说,对我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看来我的努力初见成效了。”

      “你脸怎么那么大。”桓千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人的脑子果然有点问题,总能关注到寻常人关注不到的地方。

      凌雅之笑了半天,才蹲下身子去看那个半死不活的冒牌货。他虽然被折腾的出气多进气少,但很顽强地没死成。凌雅之展开折扇,闪电似的在他脖颈子上一划。只见喉管断绝,血流如注,折扇上却没沾上半点血迹。

      桓千蘅稍稍惊讶道:“太阳打北边出来了,大圣人似的凌雅之竟然会杀人?”

      “我说了,这人不是好东西。我反对滥杀无辜,但是非之心还是有的,这个人绝对不无辜。”他掰过尸体的头,拨开后颈的衣裳,露出皮肉。他伸出手掌,在他脖颈连着背的地方狠狠搓了一顿,原本空无一物的皮肤上,渐渐显露出来一个绿色的山峰刺青。

      桓千蘅的笑容消失,也蹲下来看了看,说道:“三山派?”

      “我就知道,没完没了。”凌雅之把那人推开,嫌恶地拍打着手心,“最近江湖上有不少打着银月宫旗号招摇撞骗,造谣生事的人。这三山派的跳梁小丑竟也敢在你凌爷爷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活该去见阎王。”

      桓千蘅盘踞朝堂多年,已是不太清楚江湖之事了。但三山派的来由,他却一清二楚。

      三山派的前身叫做三山联盟,是昆仑派、天山派和祁连派三派联盟,驻扎在遥远的昆仑山上,是中原六大门派之一。

      而就在十年前,寒青宫主突然带领银月宫部下突袭昆仑山,将三山联盟满门屠戮,从此灭门。

      只有余下的一小旁支逃出了昆仑山,并在后来加入了洛阳的大派阙天盟,在盟中改称为三山派。

      银月宫独领风骚上百年,却在寒青之前从未伤害过其他门派。而银月宫不知缘故的与三山联盟一战,才真正让江湖之人感受到了银月宫的恐怖实——那是真正的令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

      他为什么会如此了解三山联盟,因为玄音谷十六刺客的覆亡,与三山派和银月宫,还有那个人间蒸发了的许闻天都脱不了关系。

      桓星瑾,就是在这场无端的江湖纷争中献祭的人之一。

      “喂喂喂,想什么呢?”凌雅之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早上叫你不起,我便自作主张给你买了好些东西,已经让阿丽放回客栈了,你不赶紧回去瞧瞧?”

      桓千蘅慢悠悠地走出巷子,阳光便洒满了全身,静静感受了一会儿扑面而来的暖意。凌雅之比他着急,就像个做了好事急于让人知道的孩子,抓起他的袖子便扯着往前走:“快点快点。”

      然而他对凌雅之的殷勤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扫开他的手:“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似的,桓千蘅走得极慢,路过路边小摊时还停下来买点吃的喝的。凌雅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生耗尽了耐心:“我说桓大爷,您能走快点儿吗,平时一溜烟不见人影,这会子拖拖拉拉起来,您故意遛我呢?”

      “聪明。”桓千蘅打了个响指,眼睛微微一弯,满是得意劲儿。

      打不过也说不得,凌雅之从未觉得一个人这样难伺候过。

      一路溜溜哒哒回了客栈,进去就瞧见阿丽嘉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一个人吃得正欢。见到两人,她笑着挥挥手:“千蘅哥,雅之哥,你们回来啦。东西我都放在千蘅哥房间里了,赶快去看看。”

      “神神秘秘的。”桓千蘅点评了一句,往二楼客房走去。凌雅之追上去,在楼梯上转过头和阿丽嘉对视一眼,两两笑得阴险。

      桓千蘅走进房屋的一瞬间,眼睛就不可避免地被铺在床上的一件衣服吸引了。他拿起来细看,那是一件集齐赤橙黄绿蓝靛紫的窄腰衫,领口袖口缝着繁复透明的蕾丝边,腰间坠着一圈儿各色流苏,绚烂得几乎要刺瞎人眼。

      桓千蘅提溜着那花蝴蝶似的衫子,不可置信地望向倚在门框上的凌雅之:“这就是你买的东西?”

      凌雅之内心已然狂笑不止,但脸面上仍旧保持平静:“我见桓兄的衣裳都十分亮眼,觉着你必然喜欢彩虹一般的衣裳。你可别小看了它,我可是众里寻它,遍寻不得,只好买了件白衣裳现拿去染房染的。只是时间不够,颜色太浅,你凑合着穿......”

      “你他娘的脑子有水吧!”他打断凌雅之地话,把衣裳使劲掼在了他脸上。他要是穿着这衣服上街,九成九得被人当成疯子给抓起来。

      凌雅之终于笑出声来,把彩虹衣裳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桓千蘅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眼里鬼火直冒,仿佛下一秒就要踹桌子打人了。

      “开玩笑开玩笑,”凌雅之把彩虹衣丢在一旁,走到他床前,从被子底下拿出来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有一些日用,最底下垫着一套银白色的衣裳。他认真道:“这才是给你的,你瞧瞧,合不合眼。”

      桓千蘅站着没动,他已经不信凌雅之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楼下那个看似端庄的西凉公主,原来也不是个正经人,竟然联合起来作弄自己。

      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凌雅之抽出衣裳,抖落开来,展在他面前。这套衣裳极符合凌雅之的审美,通身银白无暇。但与他自己身上所穿轻纱白衣不同的是,这件衣裳的布料乃是柔光锦缎,日头下有莹光淡淡。

      桓千蘅好歹没有再对这件衣裳嗤之以鼻,他朝着凌雅之,慢慢抬起一只手。

      凌雅之将衣裳放在他手里:“您老试试。”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衣裳,做工细致,还算可以。他抬起眼,发现房间中的某人正盯着自己,说道:“你杵在这干啥,想看我更衣?”

      凌雅之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身材细长挺拔,还挺赏心悦目,于是严肃道:“那也不是不行。”

      这个神人,给根杆就顺杆儿爬,脸皮比城墙还厚。桓千蘅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站在那里比了个请的手势:“出去。”

      凌雅之笑着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道:“都是男的,还这般穷讲究.......”

      被桓千蘅从房间里赶了出来,凌雅之只好下楼去找阿丽嘉说话。阿丽嘉身材不大,没想到十分能吃,一桌子菜让她一个人吃得七七八八。不过她倒是很有礼貌,每盘菜都只从一侧夹,而没有弄得盘盏狼藉。

      阿丽嘉好奇地凑过去:“怎么样,千蘅哥喜欢那衣服吗?”

      凌雅之从盘子里扒拉了一只水煮虾,一边剥壳一边说:“你瞧瞧我都被赶出来了,你说他喜不喜欢。”

      阿丽嘉笑起来,声音如银铃一般:“还不是你缺德,就喜欢作弄人。”

      “天地良心,我何时作弄过你啊,”凌雅之把虾放进嘴里,又拈起一只剥,“你想吃的买的,哪一样不是我好生帮你挑的。”

      “那你就是只喜欢作弄千蘅哥。”阿丽嘉思路清晰,“他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也只有你敢摸老虎屁股吧。”

      凌雅之哂笑一声,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桓千蘅慢慢走下来,不少人抬起头来看他,眼神里都是掩不住的微微惊讶。

      一袭浮光银白锦衫,动辄如水光粼粼。头戴镂花雕银冠,横插一根白玉雪花簪。狐眸眼角微微上扬,眼皮轻垂遮住半个漆黑的瞳仁,扫过众人时总带着一股目无下尘的轻蔑之感。

      江田这个小地方,民风淳朴,难见贵人。看到如此打扮的公子,贵气逼人,无一忍得住不多看两眼。

      可在长安宝地混迹多年的凌雅之却也看呆了进去,手里的虾“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桓千蘅走到桌旁,凌雅之的目光还灼灼地停留在他身上,他捋了捋袖子道:“看什么看。”

      “好看。”阿丽嘉在一旁说,“雅之哥的眼光果然不错,这衣服好衬你。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显得你肤白貌美,风华绝代。”

      “这是形容男子的词么?”桓千蘅脸色一沉,“乱用成语。”

      阿丽嘉吐了吐舌头,暗自偷笑。凌雅之终于缓过神来,开口道:“芷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这叫,芝兰玉树。”

      桓千蘅假装没听见那酸不溜秋的古文,说道:“这个小地方不值得多待,一会儿去雇辆马车,明日就走。”

      凌雅之道:“说起此事,我和阿丽商量过,坐马车又慢又无趣,不如去驿站牵三匹马,咱们骑马西去。”

      听起来有那么点意思,再往西去,多是辽阔无垠的草原戈壁,最适合骑马驰骋。阿丽嘉附和道:“我西凉女子,也是各个骑术精湛的。我倒是想跟二位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那我可比不了,我许多年没骑过马,合该生疏了,”凌雅之未战先怂,看向桓千蘅,“桓兄,你会骑马不,不晕马吧。”

      桓千蘅对待这种不怀好意的揶揄向来是怼回去:“老子学骑马那会儿,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凌雅之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里划过不明意味的情绪。他低下头,没有接话。

      看着他忽然安静,桓千蘅暗暗忖度了一下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心里重复了一遭,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便也没有继续说话。

      休息一天后,再度启程上路。从江田出来后便是一马平川,白云大朵大朵远浮碧落,孤鸿大雁穿云破雾,自在翱翔于渺渺天地。

      寸土之地以外,河山壮丽,江川如画。纵横千里的西部大地上,黄土蔓延天际。人烟稀少,唯马蹄橐橐声飘飖远去。

      策马奔腾时衣袂猎猎,如展翅高飞的鸿雁,没有束缚,没有坎坷,自由自在。

      桓千蘅一骑绝尘在前,阿丽嘉和凌雅之不遑多让,交替追逐。笑声随着策马的路线,洒了满地。他偶然回头看向肆意追赶的两人,白衣翩跹,红衣如火,笑容明媚如正午日光,忽然便释然了许多。

      有人作陪同游,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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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三山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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