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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一样的人(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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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桑关上窗,坐在床边,从袖中抽出那把剑细细端详着。
“剑无鞘,莫兄当心伤着自己。”那日沈白的话回响在耳边。莫忘桑手指贴着剑脊划过,嘲讽般的笑了:“使剑的人,怎么会让剑伤着,沈白,你把人看低了……”眼神一冷,将剑隐在袖中,下定决心一样站起来,推开门朝着沈白的房间走去。
看着沈白开了门,莫忘桑也不跟他客气,一脚跨进屋,沈白愣了一下,旋即关上门。
莫忘桑也不坐下,只是站在那上下打量着屋子。沈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问道:“莫兄深夜造访,有何事?”
莫忘桑道:“你可愿意与我们一同去冥山?”
沈白喉咙发紧:“为……为什么?”
莫忘桑眼中划过不易察觉的讥笑:“我说过,闻青需要人照顾……”
“莫兄!”沈白厉声打断他,“我与莫姑娘只是朋友,沈某虽是生意人,但也分得清是非!请莫兄为了莫姑娘,也不要再提此事!”
莫忘桑看他一眼,眼中看不出情绪,道:“沈兄想哪去了,我只说闻青需要照顾,你也知道,我有病在身,而女子即使再坚强也只是个女子而已。”
沈白本是平稳的心,被这句话说得忽然乱了起来。他踱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眼中一闪,对莫忘桑道:“夜深了,莫兄还是请回吧。明早,我会给你答复。”
莫忘桑的手在身前桌上的茶壶上掠了一下,温的,看来,夜晚其实并不平静,沈白,你又在等着什么呢?
莫忘桑道:“我与闻青同姓莫,沈兄,你可明白?”说完,不等沈白回答,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沈白看着夜空,冷冷的笑着自语道:“你不过不想让我误会你们的关系,莫兄,你又是何必多此一举。”他单手一扬,抓住了朝他飞过来的信鸽。
展开之上的内容,沈白笑的很神秘,他抓着鸽子走到桌前,匆匆在纸条背面写了几个字,绑在鸽子脚上扔出窗外。
看着那个小白点消失在夜色中,沈白摸着下巴忽然笑出来:“这下,想不去都不行了。”
望朝天心里急跳两下,回过头看见那个妖娆的女子。
“姐姐!弟弟好想你!”望朝天的眼眶“唰”的热了,伸手去抓女子的手。
“咯咯。”女子侧身躲过,曼妙的身段在月光下画出一道道曲线,惹得望朝天一阵眼晕。那女子道:“天弟弟,你哪里想我呢?嗯?”那声音媚到骨子里。
望朝天被她挑逗的心中一团邪火越烧越旺,一个扑身上去,狠狠道:“生理和心里都想!”
“呸。”那女子轻啐一口,红了脸,闪身避过望朝天的魔爪,小脚一蹬,施展轻功往远处跑去。两人在月下开始了追逐。
望朝天的功夫可比不上那女子,他远远的跟在女子的身后,看着那美好的背影辗转腾挪,心中一片柔情,嘻嘻的低声笑道:“姐姐,你真是不乖,等我抓住了打你屁股。”
也不知追了多久,等到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条小溪边了。今晚的月光大部分被云挡住,于是溪水中映出了一片细碎的月亮。“嗤——”那女子点着了火折子,看着远远站着的望朝天道:“天弟弟,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望朝天几步跳了过来,与那女子挨得极近,道:“姐姐,你尽管看,我不收钱的。”
“噗嗤”,女子笑出来,这一笑直让本就不明亮的月光仿佛完全暗了下去一般。女子微笑着,缓缓抚上望朝天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姐姐……”望朝天鼻子酸酸的,那女子摇摇头,笑着笑着忽然流下泪来。
“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望朝天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登时急的手忙脚乱。
“谁欺负我?还不是你这个流寇……”女子擦了擦眼泪,复而又笑道。
望朝天将女人变脸的速度佩服得五体投地,拉住女子的手,见她这次没躲,贼笑道:“那姐姐你愿不愿意被我欺负呢?”
女子低下头,似是娇羞无限。望朝天心中大乐,这世间有几人能见到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妖女安若儿如此的样子,心里一荡,刚要开口,那女子抬起头,几步跃开来,脸上哪还有半点娇羞的神色?女子媚笑道:“天弟弟,你还当真了么?咯咯……”
望朝天看着安若儿一脸得色,知道又被她骗了,懊恼道:“姐姐,你真是个妖女。”
安若儿愣了一下,接着咯咯笑道:“难道你今天才认识我不成,天弟弟?”
这天下也只有安妖女能叫他说不出话了,望朝天负气地转过头大声道:“是又怎么样!”
安若儿抿抿嘴,笑着走过来,将他拉到溪边石上坐下,熄了火折,然后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望朝天额上点着:“说两句就不高兴了?”
望朝天道:“姐姐,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我到处找你。”
安若儿将手收回来,盯着溪水,半晌才幽幽道:“你说我去哪?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
望朝天皱起眉:“身份?难道你又帮着天朝皇帝杀人了?”
安若儿叹道:“天弟弟,你这问题我不能回答。”
望朝天眼神冰冷起来,看着她严肃道:“安姑娘,看来咱们是注定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了。”
他这一声“安姑娘”把安若儿的眼眶都喊红了,安若儿苦笑道:“你当我愿意么,要不是当初那人救了我,我许下他两个诺言,谁愿意……”话没说完就沉默下去。
望朝天站起身,转身背对着小溪和安若儿,听着溪水潺潺,心里忽然很乱。有时候,你不去招惹麻烦,麻烦还是会来找你。他沉声道:“谁也不愿意受人摆布,夹在那天朝和北漠中间,你当我又是愿意的么?”
安若儿很少见他有这样消沉的时候,这时的望朝天不是那个痞痞的流寇,而是和她一样有着心事和故事的人。安若儿心中一柔,道:“天弟弟……”
“姐姐。”望朝天侧过身,抬头看着暮色沉沉的夜空,道:“其实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这人怎么变得如此深沉了?安若儿看着他,心跳快了起来。
望朝天挑着一边眉毛嘻嘻笑道:“那这样咱们就又多了一个共同点,姐姐,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呢?”
缘你个头,才正经一会就又变回那坏坏的流寇了。安若儿啐他一口。
“姐姐。”望朝天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脑中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和词语么?”
安若儿神情一紧,道:“怎么?头又疼了么?”
望朝天点点头,道:“早上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不自觉的就这么脱口而出了,然后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学的这么些话……可是,就是觉得很熟悉,好像……上辈子就知道了一般……”
安若儿忧心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事,天弟弟,你……”
望朝天忽地笑道:“姐姐,你也相信了啊!”
一报还一报啊,望朝天得意的看着安若儿。
安若儿妖娆一笑,道:“天弟弟,你也学会以牙还牙了呢!”
望朝天心中大叫不好,这个姐姐笑的越甜美就越危险,忙道:“没有没有,姐姐,咱们好好说会话,好么?”
安若儿哼一声,算是默许。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望朝天忽然问道:“这次回来,还走么?”安若儿道:“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望朝天道:“姐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安若儿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一副淫贼模样,上来便要动手动脚。”
望朝天委屈道:“姐姐,那是在青楼,男人去那里不动手动脚还叫男人吗?”
安若儿笑容不变,一手拧上他腰肉,道:“是吗?那你都对谁动手动脚了呢?”
望朝天冷汗直流,一本正经道:“我只对姐姐你动手动脚,其他人我都看不上眼的。”心下道,对你动手,对别人动心思,佛祖保佑,我可没有撒谎。
安若儿白他一眼,忽道:“公子,奴家今日身子不舒服,为您唱曲可好?”
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安若儿说的第一句话,望朝天笑道:“姑娘,等会我会让你舒服的,至于唱曲嘛,你待会唱的可比现在好听多了……”
安若儿又去拧他,骂道:“你听听你当时说的什么话,是不是也经常对别的女子说!”
望朝天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背上一片冷汗。
安若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望朝天看着她,阵阵柔情涌上心头,道:“姐姐,我们去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住下,不去理这些烦人的事,只有我们两个,我耕田来你织布,闲暇的时候做些爱做的事,好不好?”
安若儿听他前半句说的还有些期待,后半句却又胡言乱语起来,瞪他一眼,哼道:“你想的美。”望朝天盯着她嘿嘿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若儿站起身。望朝天一把拉住她,吓得脸都白了:“姐姐,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你别再跑了。”
安若儿妩媚一笑,把望朝天看得魂都没了:“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你,好不好啊?天弟弟?”
“好啊好啊……”望朝天道,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姐姐……你……”一仰头倒在草地上,竟然睡了过去。
安若儿眼中泪光闪闪,一手捂住嘴巴,又哭又笑:“天弟弟,你每次叫我姐姐的时候,我都感到很刺激,像在偷情一般,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不然,咱们年纪一般大,你为什么总叫我姐姐?”可惜望朝天这时睡着了,不然肯定大呼同道中人。
安若儿将他安置在一处背风的草地上,呆呆的盯着他好一会,然后俯下身,轻轻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天弟弟,再呆下去,我怕是舍不得走了。”安若儿笑中有泪,狠下心运起轻功走的连头也不回。
“别走!”莫闻青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先是茫然了许久,才渐渐从刚才的梦境中走出来。这是怎么了?她好笑的摇摇头,怎么会梦见自己变成一个男人,而且还跟一位女子纠缠不清。不过,那个男子似乎有些熟悉,他是谁呢?
算了,一个梦而已。莫闻青没有多想,赶紧下床穿衣洗漱,今日就要去冥山了。可是,人呢?不仅莫忘桑不在,连沈白、乐乐都没在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莫闻青急急的下了楼,意外的发现那三人围坐在一张桌边,三个人都不说话,乐乐还好点,大大的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而那两个男人似乎连看对方一眼都不愿意。四周,沈白的家丁商队全都闷着头吃饭,低压自那张桌子向四周发散。
乐乐眼尖,一下子瞄到了莫闻青,站起身朝她挥手:“姐姐,过来这里。”
“唰——”满屋子的眼光全望着她,尤其是莫忘桑和沈白,一个满眼阴沉,一个眼中闪着光芒。这感觉,怪瘆人的。莫闻青禁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寒颤。
“姐姐——”乐乐一把拉住刚坐下的莫闻青,满眼的兴奋:“表哥说,我们和你们一起走哦!”
“啥?”莫闻青惊道。
乐乐将她拉到一边,神神秘秘道:“表哥今天一大早通知商队,让他们先去北漠,我和他跟你们一起去冥山。”
莫闻青奇道:“去那里干什么?谁也病了吗?”
乐乐抚额叹息,这个姐姐还真迟钝。无奈道:“表哥说,很早就想去拜访一下鬼医,这次刚好可以结伴。可是……”乐乐嘻嘻一笑:“我看他拜访鬼医是假,想和你同去才……”
“乐乐,我先上楼收东西,你们慢慢吃!”莫闻青慌张的打断她,转身跑上楼。
乐乐在身后一声叹息,走回桌前坐下。莫忘桑皱皱眉,也站起身上了楼。
乐乐扯扯看着楼上出神的沈白,道:“表哥,你准备瞒多久?”
沈白低下头,眼中暗暗的:“不瞒着,难道告诉她我们陪他们去冥山只是个幌子,其实是去调查北漠的情报么?”
乐乐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