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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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脚步踩在石阶上，那条隐约看得清尽头的阶梯再次迎来客人。
夏油杰耐心地往上走，他知道在这个尽头有一座叫做“升冥泗神社”的神社，那是曾经自己伙伴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而那个名为“椿生”的巫女便是此次他来的主要目的，虽然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学生的安危更加让人担心，但夏油杰依旧希望能够在这里找到那位巫女。
据藤原海助所说，这位椿生巫女是看得见常人无法触及之物的人，她似乎知道由芥死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愿多说。
即使已经知晓藤原海助几次吃了闭门羹之后，夏油杰依旧想要试试，哪怕知道一星半点，也好过他这么多年来让人绝望的毫无线索。
狐狸眼的男人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入目却是一片空荡，没有人，也没有咒灵。
【不在这吗？】
夏油杰合目仔细分辨着学生们的咒力残秽，那种明明近在咫尺的感觉告诉着他，乙骨他们确实就在附近。
【可到底在哪呢？】
“辘轳首！”夏油杰抬手运转着体内的咒力，一颗诡异的头颅逐渐显现，在那之下是一个长如蛇身的脖子，即使拥有着寻常女子的身躯，依旧显得格外可怖。
“咔哒！”
二级咒灵扭动着脖子发出让人胆寒的声响，似乎在回应着咒术师的召唤。
“去里面看看。”夏油杰指着那个阴森的神社，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只见他话音刚落，辘轳首便飞速地伸长脖子，带起的破空声在神社里回荡不绝，那个被它粗暴撞破的木门开始微微颤动，随后便听到咒灵尖利的惨叫声，落在夏油杰身边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可那个埋没在黑暗里的头颅却好像被狠狠掐住了一般，让它无法将头抽出来。
“刺啦！”
随着一声器物砍破身体的声音响起，辘轳首不再挣扎，瘫软的脖子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平滑的切口处掺出渗人的血。
夏油杰下意识地召唤出天狗和化身玉藻前，两个压迫感十足的特级咒灵倏然出现在夏油杰身前。
“砰！”
无数章鱼的触手穿破神社的门窗，呼啸着朝夏油杰袭去，却被化身玉藻前用纸扇斩断。
与此同时，火山头长相的独眼咒灵毫不留任何喘息时间地一拳砸在了天狗的翅膀上，灼烧的焦味在空气中蔓延。
夏油杰迅速后撤避开了火焰的侵袭，却只见无数触手席卷而来，他抬手格挡住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触手，暗暗运转身体里的咒力，数十道长相不一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数个一二级咒灵的加入，让局势很轻松地便开始明朗起来，即使无法迅速地将眼前两只特级咒灵祓除，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花御！你还在等什么呢？！】
火山头咒灵被化身玉藻前拖住攻势，眼见局势开始不妙，朝着夏油杰身后的方向大喊道。
“噌！”
尖锐的树藤顿时从阴暗之处袭来，无数枝丫分散而开，毫不费力地洞穿了数只咒灵的身体。
夏油杰目光一凌，几乎是在瞬间便避开了攻击，他的眼底是晦暗不明的光。
三只未被收录在册的特级咒灵，单个的数量在质量面前显然并不占优势，因此黑发男人便息了召唤出更多咒灵的念头。
不能在这里浪费太久的时间，乙骨他们那边估计也不妙了，既然如此，那只能……
黑色混沌的气息在夏油杰的身后缓缓聚集，一个由无数狰狞肢体面孔组成的漩涡逐渐成型，无数种不同的咒力被凝聚在一起。
极之番「漩涡」，是夏油杰压箱底的术式能力了。
将所持有咒灵凝聚在一起，对着一级以上的咒灵施展，不仅攻击力强大，还能抽取对方的术式化为己用。
【眼前这个像森林精怪一样的咒灵似乎能力比另外两个高上不少，既然如此……】
“夏油？”
记忆里熟悉却久远的声音在树荫处响起，夏油杰施展着咒术的手僵硬在了空中，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此刻充斥着惊愕，和难以置信。
可那声音太像了，像到如同每一晚噩梦里缓缓死去的声音一模一样。微缩的瞳孔动摇着，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仔细去看。
只见一道冷厉又笔挺的身影从树荫下缓缓显现，冷淡的粉色瞳孔里倒映着月光下僵直的黑发男人，那头樱粉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着，和梦里别无二致。
【这是梦？】
短暂的一刹那，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无数种猜想在脑海里疯狂运转，无数道疑问也在耳边不停回荡。
【我终于在漫长的噩梦里疯了吗？】
长达近十年的噩梦折磨着这个男人，他曾在无数个夜晚里为那更死去的少年痛哭，那是一种比咒灵的滋味还要痛苦的感觉，它遍布在夏油杰的舌尖，口腔，食道，心脏，就像杀不尽的水蛭一般，吸食着男人快乐和痛苦的记忆疯狂生长。
长久以来，负罪感都如影随形地伴随在夏油杰的身边，他永远记得少年死去的那天。
那天，如果他没有弄丢手机，如果他没有那么掉以轻心，如果他没有因为由芥不告而别生气，如果他早早感觉到一切的不对劲，如果……
是不是由芥就会还活着？
【都是我的错。】
明明每天都活在阳光下，夏油杰却感觉自己活成了老鼠，即使笑着也很煎熬。
“好久不见，夏油。”粉发的少年朝他挥了挥手，嘴角下方的小痣也随着说话的动作被缓缓牵动。
“由芥……”夏油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感觉到解脱还是如何，但他想要伸手，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不，他不是！】
目光扫过那完好无损的左手的刹那间，夏油杰几乎是感受到了胆寒的清醒，他想要施展咒术，却到底是晚了一步。
“大川”精准无误地洞穿了夏油杰的心脏，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樱花一般的发丝也染上了不属于它的颜色。
“现在发现太晚了。”
那张面容冷淡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那是黑川由芥绝对不会露出来的神色，诡异又违和，与额头上的那条狰狞的缝合线一般，将这具身体衬得像极了只是会说话的尸体。
“黑川由芥”握着那根名叫“大川”的棍状咒具，亲手杀死了自己曾经的同伴。
弥留之际，似乎世界总是会慈悲地为时间按下暂停键，夏油杰以为自己会为死亡感到不甘，会为眼前的一切感到困惑，会为自己好友的身体被占据感到愤怒，但没有，他只感觉释然。
或许他一直在等，在等梦里的那个少年怪他，怪他为什么答应了会在他危险时出现却做不到，怪他为什么没有找出杀害他的人，怪他……
【死在由芥的手里，或许是自己渴望了很久的事情吧。】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那刻，夏油杰只是平静地合上了眼睛，没有遗憾。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