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自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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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黑川由芥第一次拼尽全力。
他赌上了自己的性命，狠厉到毫无退路的棍法毫不留情地洞穿了眼前蜘蛛咒灵的身体，只是向上一挑，那根本没有刀刃锋利的棍棒就毫无阻碍地剖开了躯体，顿时间将咒灵撕裂成了规整的两半。
粘稠的绿色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点滴沾染在了少年的脸庞上，诡异得仿若人间炼狱。
还未留有一瞬的喘息时间，黑川便躬身前倾用假肢撑住草面翻身后踢，一脚蹬开了从后面袭来的狰狞触手。
顺利斩杀了一个咒灵之后并不意味着局势有任何的好转，相反，似乎是有了伤亡，对面的士气更加汹涌澎湃了。
棍棒里刚刚通过搅碎蜘蛛人面咒灵所吸收储存的咒力为黑川输送着大量的咒力，原本肩膀处的伤痕也转瞬治愈。
经由五条悟亲自定制的咒具此时成为了最好的助力，完美地弥补了黑川后劲不足的劣势，也让他有了放开手脚、不顾伤势的底气。
曾经只能依靠近距离接触才能吸收咒力的缺陷被长棍的距离补足，原本身体里仅够恢复一次伤势的储存量也被咒具自身具备的能力弥补，此刻的黑川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脆弱，怕是整个咒术界都挑不出几个人可以与之抗衡。
长久的缠斗即使对于黑川造成了不轻的伤势，但犹如反转术式一般迅速的愈合却让战斗仿佛变得无休无止，时间一长，反而让几个脾气暴躁毫无耐心的咒灵开始焦躁起来。
“开领域吧。”下半身满是肉瘤的阴柔咒灵脸色阴沉，显然是对于眼前少年的棘手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不行。”还未等其他咒灵有所反应，那个黑发男人便开口阻止了他们，“领域对他来说没用，反而可能给他补充咒力。”
黑川闻言脸色暗暗一凝，对于男人迅速又明智的判断能力感到遗憾。
领域是不可以相融的，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领域展开，这个对于其他咒术师而言致命的能力，对于如今身体承载能力几乎达到峰值的黑川来说，却是一个可以从四面八方吸取咒力的优质环境。
他本来还打算演戏诱导他们展开领域，从而在暗处吸收削弱，但显然那个额上带疤的男人猜中了这个计划。
【那就只能硬打了啊。】
黑川沉下心神用气息地锁定住隐匿在树荫里的无眼咒灵，脚步向前压低重心闪身出现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咒灵身后，右手中的棍棒如刀刃一般朝着眼前的火山头咒灵舞去。
扭曲成一股的树枝瞬间封锁住了他进攻的路线，黑川在空中支配着身躯将俯冲的姿势硬生生扭曲反转，一脚踏在了那道树枝上，原本的进攻方向毫无留恋地瞬间转向树木阴影里的无眼咒灵。
这是佯攻！
“纹骨，快闪开！”
火山头咒灵大喊。
可这个提醒终究是晚了一步，咒具伴随着噗嗤一声捅进了无眼咒灵的大脑，巨大的冲击力将血肉搅烂，恶心又粘稠的肉沫四处横飞，庞大的咒力顺着棍身上的咒纹蜿蜒向上，最后顺着掌心没入身体，满溢的鼓胀感让黑川感到些许压迫感。
两个特级咒灵的咒力过于庞大，即使拥有储存能力的咒具也依旧有着极限，而此时，身体已经开始发出警报。
“咻——”
灵敏的感知让黑川反射性地翻身躲开，从暗处袭来的不明物体堪堪擦过发梢。
“轰！！！”
巨大的爆破声在耳边炸开，耳膜破裂的疼痛伴随着半边脸颊的灼烧感席卷而来。
那是一颗肉瘤，一颗黄雀在后一般的肉瘤。
远处阴柔的咒灵咧开的嘴里发出癫狂笑声，将同伴的性命作为诱饵对于他来说似乎轻描淡写到不值一提，早早等候时机的结果如同预想一般效果极佳。即使耳边是其他同伴的咒骂声，却依旧难以影响他此时愉悦到颤抖的心情。
【啊～这种成就感——美妙至极。】
黑川只感觉到一瞬间的黑暗与晕眩，眨眼间世界就失去了声音，只余下几乎麻木的疼痛从右耳向内弥漫。
少年感到片刻的茫然，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现状，一条带着劲风的触手便从身后袭来。
当意识到气流的异样时已经晚了，黑川只来得及凭借着出色的反应能力微微侧身避开了要害，但依旧被突如其来的触手整个洞穿，独留左肩连带着整个臂膀被硬生生撕裂开。
黑川顾不得突然之间失去听觉的不适应，调整身体的平衡双腿用力从原地弹跳开，咒具中储存的咒力一股脑地涌进身体，几乎是眨眼间便修复了左肩。
可还未等他将手臂和耳朵恢复，对面的咒灵们就意识到了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汹涌的杀意伴随着招招直击要害的攻击，将黑川逼得毫无喘息的时间。
仅一个失误，便让原本上风的局势瞬间扭转。
黑川被动地挡下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失去听力对一切事物的预判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光是短短几分钟内，少年就差点被偷袭成功好几次。
他只能凭借着皮肤对于气流的捕捉，当攻击近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勉强在短短不到一个呼吸间用尽全力躲闪，这种方法耗神也耗力，终归是下下策。
次数多了，即使是黑川，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完美地避开。
身体高效率运转，大脑里也纷飞过无数对策。逆风的局势里黑川连半分的差错都承担不起，而这逐渐拉长的持久战也在消耗他原本储存的大量咒力。
对面显然知道这是如今最合适他们的战术，打持久战对于本就占着人数优势的咒灵们来说，几乎是不会出现纰漏的最优解。
而黑川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等，等自己的咒力开始后继不足，等一个对方松懈的时机。
——
另一边，成为“最强”的六眼也与天与咒缚见面了。
“哟，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已经被他杀死了的少年，伏黑甚尔的瞳孔霎时间紧缩。
“真的假的？”
“货真价实的哦，我可精神了。”五条悟掀开遮挡住额前的发丝，那原本被捅开的脑子如今只留下眉上不到一指长度的伤疤。
“反转术式吗！！”伏黑甚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被你刺穿喉咙的时候，我放弃了反击，全神贯注于反转术式。”白发的少年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做法，似乎并没有半点紧张的情绪。
【这家伙，罗里吧嗦的……】
原本还震惊诧异的伏黑甚尔很快就失去了耐心，脸色也平淡了下来，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我以前也用不来哦！”诡异又夸张的笑容布满了整张俊俏的脸，不协调的感觉古怪极了。
【嗨起来了……？】
伏黑甚尔看不懂眼前六眼的状态。
“你应该用那把咒具洞穿我的脑袋的，这就是你的败因。”嚣张又放肆的话语从少年的嘴里传出，却没有分毫的违和感。
他向来是如此，跋扈又傲慢。
“……败因？”讥讽的弧度展现在伏黑甚尔的唇角，他抬起臂膀将手伸进左肩咒灵的嘴里，拔出了那把得之不易的咒具。
“输赢才刚刚开始吧。”
“啊——？是吗？是哦，说不定哦！！”癫狂又扭曲的笑让五条悟此时像极了一个已经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眨眼间，伏黑甚尔便从原地弹射了出去，速度快到似乎出现了残影。可五条悟甚至未曾抬眼看他，仅仅一个翻身便躲过了那致命的斩击。
「赫」
倏然拉来的距离伴随着一记术式直面击中了伏黑甚尔。
“哈。”
烟尘散去，废墟里的男人额角流下鲜血。
他意识到了眼前少年的蜕变，也终于打算拿出自己所有的实力与之一较高下。
伏黑甚尔站起身舒展着筋骨，天生优秀的躯体随着动作咔咔作响，脑海里分析着眼前少年的所有术式，手下的动作也不停，天逆鉾被用万里锁勾住了刀柄，挥舞在身侧带动的气流骇人得可怕。
清晰的应对方法只一呼吸间便出现在脑海里，而其中，天逆鉾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那家伙要是知道这东西被自己用来对付他的朋友的话，会后悔的吧……】
过于突兀的念头一闪而过，反倒是让伏黑甚尔庆幸这个家伙在立下束缚时未曾料到如今的情况。
仅仅是一瞬的想法，处于战斗中过度紧绷状态的男人便再一次专心于眼前不远处的少年。
明明他只是漂浮在半空，伏黑甚尔却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奇怪的违和感，那种似有若无的知觉又像是错觉，诡异万分。
那双如钻石般璀璨的眼底似乎承载着最纯粹的疯狂，只是一眼，便让伏黑甚尔浑身的肌肤都发出了警告。
而此时的五条悟却恍若进入了独属于自己的世界，对于对方的杀意没有丝毫的反应。
【抱歉啊理子，我现在没有在为了你的死而愤怒，也没有憎恨任何人。】
【我现在只觉得这个世界让我待得，畅快无比——】
只见少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畅快无比的神情里满是睥睨众生的傲慢。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六眼的傲慢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当伏黑甚尔被那道名为「茈」的术式击中半边身体时，他清晰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眼前这个少年此时俨然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最强”。
而他，早在决定战斗的那刻，就已经输了。
【他刚刚为什么会想要战斗呢？】
这样的疑问出现在脑海里，让伏黑甚尔久违地思考起关于自己的问题。
按照以前那样，只是求财的他只会想要逃离，为什么会萌生起打败六眼的想法呢。
因为自尊心吗？
【可是……我不是早就把自尊心丢掉了吗？】
低垂的眸子前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道粉色的身影，那个少年双唇碰撞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伏黑甚尔仔细去听，那原本只是杂音的声响似乎越来越清晰。
「……加入我。」
那道声音如是说道。
【哈……原来如此。】
伏黑甚尔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似乎连那几乎削去他半边身体的伤口都无法止住他的笑意。
【这个狡猾的家伙……把自尊心给他找回来了啊。】
“死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五条悟面色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笑得掩住了脸庞，已经分出胜负的局势让他的心起不了半点波澜。
一张稚嫩的脸庞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出现在了男人的脑海里。
【那个家伙，会按照束缚照顾好他的吧。】
这般想着，伏黑甚尔似乎连最后一点的不放心都消失殆尽了。
“那就替我转告一句话吧。”
原本那张对于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脸庞上似乎流露出丁点不明的情绪。
“帮我转告黑川由芥，我没有违背约定，他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熟悉的名字从陌生男人嘴里吐出，让五条悟的瞳孔倏然紧缩，原本泰然自若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可还未等他细问眼前之人与黑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伏黑甚尔便已经失去最后一丝呼吸。
那具残缺的尸体倒在原地，鲜艳的血液顺着伤口处慢慢溢出，染红了那片土地。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自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