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宗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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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少女独有的清香扑面而来，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里。
“欢迎回来！由芥哥！”
“啊，由芥回来啦！亲爱的，快，快来帮忙！”穿着朴素的妇人脸上顿时挂满了笑意。
“来了来了，今天由芥回来得真晚啊，明天就新年了噢，是太忙了吗？”满脸胡渣的男人应着声手脚麻利地从少年手里夺过行李，热情又关切地询问着许久未见了的男孩。
“嗯，有点事情耽搁了。”黑川乖巧地点了点头，被妇人和少女簇拥着走进充满了烟火气息的拉面店里。
如果不是禅院家突然的邀请，他也不至于这么晚才回神奈川过年。
——
几天前，禅院家的家主通过藤原海助找到了黑川。
“总算坐不住了啊。”黑川暗暗松了一口气，等了一年，他终于等到那些老东西们主动接触他们了。
虽然不是他们最想要接触的加茂家，但禅院家也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想要的信息了。
“禅院家那边没有透露内容，但是看上去像是想要拉拢你，这个……会跟那时候加茂家的事情有关吗？”藤原海助相比起其他的，显然更在意他原本想要调查的事情。
毕竟……他就是因为加茂源也的死才决定与黑川合作的。
“就目前来看，没有明显的直接关系，加茂源也的事情似乎其他两家都没有过多注意的样子。”黑川回忆着这段时间零零散散收到的信息，“不过……这两家未必没有人参与其中，这次去禅院家，我们分开行动，到时候他们注意力会在我身上，你找借口出去探一探情况。”
话未完，黑川脸色严肃起来。
“但凡有一点不对，立刻离开，不必管我。”
藤原海助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相比带着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黑川一个人反而更有胜算。
“我知道了。”
从合作开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什么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了，只有互相信任彼此的能力，才能达到最高效的结果。
这个道理，无论是黑川，还是藤原海助，都非常清楚。
“这是我最近搜集的，只有一些零碎的记载。”藤原海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张已经泛黄的纸页。
“你自己注意点，不知道是不是被五条家那个大少爷发现了，最近我收集资料非常辛苦。”藤原海助想起自从不久前第一次和五条悟见面后就开始出现的各种意外巧合，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除了性格都很完美的五条少爷”，这个称呼可真是名不虚传。
“是吗……”黑川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暴露了，但想起自从上半年开始“最强组合”就轮班跟在自己身边，就没那么意外了。
估计是那个时候就发现了什么吧。
真是敏锐啊。
黑川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又是些没有用的术式记载，没有任何一个是与他自己那奇怪术式相似的。
这一年来，他已经几乎把除了御三家藏书阁里保存的所有术式资料翻了一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术式。
找不到术式记载就意味着他拿自己那可能出问题了的术式毫无办法。
黑川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还是没有吗？”藤原海助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虽然他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去查这件事情，但看得出来这对黑川而言非常重要。
“无事，你这次去禅院家，如果有机会，帮我从藏书阁里找找，我到时候会帮你拖延时间。”黑川深吸一口气，将烦闷压在了心底。
“好。”藤原海助点了点头。
“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从口袋里传出，黑川伸手将手机掏出来打开，一串简短的文字映入眼帘。
“哎……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趟。”黑川收好手机站起身来。
“可是五条君他们等会就过来了……”藤原海助看着眼前迟迟没有回话的少年，一股不详的预感席卷而来。
“他们就拜托你了，好心的藤原君。”黑川满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搭档，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怜悯”二字。
“不是！我不行啊！你给我回来！黑川由芥！”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背影。
——
黑川带着从药店里买的儿童感冒冲剂来到短信上给的地址，伸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身材高大的男人满脸不爽地挡在门前，一把夺过了少年手里的塑料袋，毫不客气地把门关上。
【……还没消气啊。】
黑川摸了摸差点被撞上的鼻子，有些无奈地转身准备离开。
“咔哒！”
开门声在身后又一次响起。
“喂，小子，不要和禅院家搅和在一起。”
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的不悦，还未等黑川反应过来，巨大的关门声又一次将人关在了门外。
【算是提醒吗？这个家伙……】
黑川原本烦躁的心情居然莫名地好了起来，即使明明被男人态度恶劣地关在门外，也没有太生气。
屋里的男人“啧”了一声，对于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后悔，天知道他哪个筋搭错了，居然提醒那个小子。
就那个恶心吧啦藏着各种阴谋的脑子，哪里需要自己的多管闲事。
伏黑甚尔抓了抓已经长长了不少的头发，甩了甩脑袋把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抛在了脑后。
【不过……这种随叫随到的感觉真爽。】
之前吃了鳖的伏黑甚尔一想到现在只要惠出了啥事，依仗着束缚就能把那个臭小子指挥得团团转就心里暗爽。
【哈，你也有今天。】
此时的伏黑甚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智商开始朝着低龄化前进。
——
第二天，黑川和藤原海助如约而至。
禅院家门前，黑发的侍从恭敬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这边请。”宛如人偶一般的侍从完美地展现了作为“下人”的礼节。
偌大的日式宅子里安静地让人压抑，复杂的小路和主道交错横行，沿路上的人零星几个，他们远远地望着这边，却都没有上来打招呼的打算。
那些打量的目光里或多或少带着些许轻蔑和漫不经心，黑川状似未觉地只是前方，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就是御三家的人啊……真是，让人失望。】
走了大约半刻钟，两人终于兜兜转转来到了会客室。
“我在外面等你吧。”藤原海助主动避讳了这场会谈，毕竟禅院家主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
“嗯。”黑川扭头看了他一眼，抬脚踏进了会客室。
那名黑发的侍从恭敬地为他们合上了门，默默地侯在了屋外。
“黑川君不愧是如今前途无量的年轻咒术师啊，两年来我可是从小辈们那里听了不少你的故事，真是让人感慨后生可畏。”禅院直毘人笑着为眼前的少年斟茶，那副模样就好似只是一个普通老人一般，亲切万分。
“过奖了，前辈。”黑川笑了笑推辞了这个夸赞。
外人不明真相地看过去，估计还以为这两人关系有多好呢。
“黑川君谦虚了，犬子若是有你一半的气量，如今也不至于让我这么操心。”禅院直毘人虽然这么说着，但若是真有人当真了，估计连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黑川面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心里确实对于这种客套话有些厌烦。
“哎，不说那个臭小子了。”禅院直毘人看出了黑川的不感兴趣，旋即也放弃了将自己儿子介绍给他的打算，“其实这次找黑川君呢，也是有意结交一下年轻一代的俊杰，也不知道老夫有没有那个荣幸。”
“您过谦了，能与禅院家有交情是我的荣幸。”黑川虚与委蛇地恭维道。
“哈哈哈哈黑川君如此夸赞，实在是让老夫有些羞報啊。”禅院直毘人对于这顺利的谈话满意极了，以如今这种情况，估计用不了太多时间，他们禅院家就会又添一名大将。
是了，禅院家与其他两家并不一样，千百年来他们吸收着那些优秀却没有背景的咒术师，是术式种类最为驳杂的家族。
若是将眼前的少年攥在手里，或许在未来也会有能够匹敌五条家六眼的实力了吧。
虽然如今的黑川比起六眼略逊一筹，但一想到他那天克咒力运转的咒术，禅院直毘人就心情好得不行。
“对了，我听说上个月黑川君的等级认定又被驳回了是吗，哎，腐朽又没有眼光的小人果然很难缠对吧。”禅院直毘人语气里夹杂着些许遗憾，似乎对于黑川的遭遇倍感同情一般，“需要我的帮助吗？”
“……”黑川不动声色地捧着茶杯浅酌了一口，似乎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多在意的样子，“可能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吧，我只是尽力做好分内事就行了。”
少年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在了木桌上。
“至于帮忙……我想目前还不需要，多谢前辈的关心了，如果需要，我会向前辈你求助的。”
看着少年对于自己如此明显的示好毫无反应，禅院直毘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又摆出了一副无事的模样。
以眼前这个少年的头脑应该不至于不清楚自己刚刚那番话底下真正的意思，也不可能不清楚他如今面临的处境。
先不说五条家那几个态度暧昧不清的老家伙，单看加茂家那边，排斥刁难的态度已经毫不掩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他该不会真以为自己与五条家的六眼关系不错就能得到庇护吧，先前最先下杀手的可就是他们家。
六眼只是六眼而已，五条家掌握实权的人可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们为了铲平可能的威胁可从来没有什么底线。
“看来是我多虑了，黑川君似乎很有把握啊。”禅院直毘人试探性地问道。
“我只是没那么在意头衔而已。”黑川不接茬，心里盘算着自己进来已经多久了，也不知道藤原海助那边情况怎么样。
禅院直毘人眼看少年如此避重就轻，也主动岔开了话题，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了起来。
——
“这就是藏书阁吗……居然没有人守卫。”
此时的藤原海助正匍匐在草丛里，打量着不远处的入口，心下有些奇怪。
他并不知道，今天禅院家几乎所有人都被派遣到了主屋那边，刚刚路上所看见的零星几人不过是欺骗他们的表象罢了。
作为一级咒术师的禅院直毘人可以说是非常看得起黑川了，如今连他都没办法确定自己出手是否能够压制住这个少年，毕竟不是谁都能凭借一己之力祓除那么多特级咒灵的。
因此为了确保随时都能控制住黑川，禅院直毘人可谓是在主屋和本家出入口的位置下足了功夫，这也就导致了其他一些位置的守卫被调动开，出现了纰漏。
只是他并没有料到，今天对于黑川他们而言，真正的主角是毫无战力的藤原海助。
匍匐着的男人再三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悄悄地潜入了藏书阁，禅院不愧是百年来存活下来的宗家，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书籍都有不少外面从未见过的。
藤原海助快速地浏览着一排排书名，寻找着与黑川术式相关的记录。
终于，他在最角落的书架上找到了历代禅院家的术式记载，藤原海助甚至来不及细看，匆忙地将这几本厚得不能再厚的书塞进了公文包里。
慌乱间，似乎有什么掉在了地面上。
全神贯注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
他动作麻利地将一本本书塞进包里，一滴滴汗水从他的额尖留下，男人急促的呼吸在空荡的阁楼里回荡。
明明以公文包的大小根本放不下这些东西，但奇怪的是当书籍塞进了包里之后就凭空消失了，在外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魔法。
而藤原海助却似乎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是的，这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的术式就是“解离”。
这个从不离身的公文包就是他的术式载体，只要是进入包内的东西都会分解成分子，等到再次拿出的时候就会再次重组。
明明是个非常强大的术式，但奈何藤原海助本身的咒力限制了这个术式的上限，他曾在学生时期也幻想过成为一个强大的咒术师，可他薄弱的咒力根本无法支撑他进行战斗。
即使从咒术高专毕业了，体内的咒力数量依旧没有变化，就像出生时就被限制了极限一样，他体内装着咒力的容器永远保持着原本的大小，不曾有任何改变。
他永远只能分解重组小物件，超过了那个大小，即使有多余的咒力也无法分解。
就连武器也只能藏起一些像是匕首这样小的物件，甚至如果数量多了的话，藤原海助就可能会出现竭力的情况，这对于依靠咒术与咒力的咒术师而言，是非常致命的。
“差不多了……黑川那边估计也快到时间了。”藤原海助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过了三十七分钟的手表，起身准备离开。
“嗒。”
男人被拌得踉跄了一下。
他看向脚边静静躺着的古籍，那是一本封面已经破损了一半的书，残缺的页纸上模糊地写着“咒缚”的字样。
或许是抽书时刚刚不小心掉下来的吧。
藤原海助没有在意。
“嗡……”
衣服外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男人猛然回过神。
这是黑川那边即将结束的信号。
藤原海助来不及将书归回原位，只好硬着头皮运转仅剩的那点微薄咒力，将古籍塞进了公文包里。
——
“今天叨扰了。”
黑川和藤原海助鞠着躬告别了随行的侍从，驾车离开了那个弥漫着压抑气息的宗家。
“怎么样？”黑川将压缩饼干递了过去。
“……还算顺利，所有痕迹我都消除了。”藤原海助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压缩饼干一口接一口地啃食下腹。
“慢点。”黑川将矿泉水拧开瓶盖递了过去。
“咳咳！”果不其然，男人被呛住了，他接过水猛的往嘴里灌。
刚刚的咒力消耗实在太大，为了不露出马脚，藤原海助还不得不强撑着演了一段戏，如今离开那片区域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黑川松了一口气。
“你呢？禅院那边怎么说？”藤原海助喝了水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咀嚼食物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拉拢态度很明显，但我没有明确表达接受拒绝，禅院直毘人也不是那么性急的人，估计后面还会有接触吧。”黑川想起那个句句话里都夹杂着些许试探的老人，在利益这上面，对方可以说得上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至于其他的，没有太多信息。”
藤原海助虽然觉得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但没有得到任何与好友之死相关的信息还是多少有些失望的。
“这只是第一次，你也别太着急。”男人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即使失望也出言提醒了少年。
他们目前可是搭档，任何一方出差错都会导致满盘皆输。
“嗯，我知道。”黑川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了一下情绪有些许低落的藤原海助。
“东西都在这里了，关于禅院家的布局我今天只摸索到了主屋向西到藏书阁的那部分，晚点我把图画出来给你。”男人摒除杂念重新回到工作状态，将公文包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摆在桌上的书总共七本，其中六本是关于历代禅院家咒术记载的，剩下那本就是被他匆忙带出来的残页古籍。
“辛苦你了。”黑川抚摸着这些已经有些许年代的书籍。
“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些做什么，但是不要做危险的事情。”藤原海助面色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渐渐信任这个少年，即使明知道黑川还藏着些秘密，也只是等待他某一天主动告知。
说来可能有些好笑，藤原海助觉得自己还有些依赖黑川，如今所有的计划方向他都仅仅是做着安排部署的工作，无论黑川想要有些什么行动，他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如何去安排，而不是怀疑到底可不可行。
黑川微愣。
“……嗯，我知道了。”
“不会有危险的……”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宗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