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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笔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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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不变的日子里，时间总是异常的快，随着任务越来越多，黑川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五条悟常常能在凌晨三四点起夜时，透过阳台的玻璃看见隔壁亮着的微微暖光，那是黑川还在写任务报告。
要说黑川忙到什么样的地步，咒高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无论是同期的三人还是后辈们都对于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感到非常担忧，就连夜蛾正道都劝说过少年，让他稍微给自己留一些喘息的时间。
不过可惜，黑川虽然表面上答应着，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改变。
说实话，要不是他那能够增强身体素质的术式，估计早就在过劳死的边缘徘徊了。
——
“明天的任务我帮你安排在早上九点了，到时候我七点半去学校接你。”藤原海助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表，确认无误之后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这是‘窗’发来的资料，你回去之后找时间看一下，虽然可信度不高，但好过没有。”
“知道了。”黑川接过那沓薄薄的资料，抬手捏了捏鼻梁缓解眼睛的酸痛，他已经三十八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你要不休息几天吧，这点假期我还是能帮你申请到的。”藤原海助的目光扫过少年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
自从确认了合作关系之后，男人也没有了当初那种疏离的态度，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渐渐随着时间的磨合，从曾经冰冷的上下属关系上升到了普通朋友的水平。
作为朋友，藤原海助自然不希望黑川如此压榨自己的精力。
黑川张了张嘴想要婉拒他的好意，但因为困顿和疲惫而迟钝的大脑突然想起了后天与夜蛾正道已经商量好的事情，于是改口答应下来。
“……行，后天帮我安排休息一天吧。”
“好的，那今晚早点睡吧，任务报告不着急，后天连着明天的一起交就可以了。”藤原海助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建议了。
不过既然黑川愿意休息，藤原海助还是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几乎是同步作息的关系，即使藤原海助不需要直面应对诅咒进行祓除，但无论是背后的接洽工作，还是申请流程，没有一个是轻松的，他也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备受高层重视的人了，下绊子和小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层出不穷，藤原海助为了应付他们也算是耗费了不少精力。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雪中送炭的，如今看到他落魄，多的是人想要凭借着踩他一脚攀附住高层的尾巴。
偏偏他们不能动太大的动作反击，这样多少会影响到之后的计划，一想到这，藤原海助就忍不住地憋屈。
“好，明天见。”黑川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行，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藤原海助启动引擎，缓缓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等到再也看不见车子的轮廓，粉发少年终于支撑不住地弯下了腰，右手颤抖地将左手腕上的假肢卸了下来，冷汗早已浸湿了他背后的衣裳，手腕上止不住的疼痛如同蚀骨蚂蚁一般，啃咬着每一根神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一个月前的某一个阴雨天开始，这种疼痛就会时不时地出现，有时是几分钟，有时是几小时。
这种疼痛毫无征兆，毫无理由，黑川私底下避开所有人去找家入硝子检查过，却没有任何结果，无论是仪器还是家入硝子，都看不出来疼痛的原因。
但黑川心里却隐隐有种感觉在告知他，这像是身体机能强制恢复着肢体的残缺，而他的咒力在阻止这样的恢复。
他的术式可能出问题了。
黑川没有和任何人说，甚至在所有人面前都假装得毫无异样，就连家入硝子都被他的演技糊弄了过去，只以为那一次疼痛是阴雨天的缘故。
少年艰难地拖动着脚步缓缓走回宿舍，夜晚僻静的小路上除了虫鸣，只有压抑着疼痛的呼吸声。
好在天色已经很晚了，黑川不需要强打起精神，那与往日不同的弯曲背脊和虚浮脚步无一不彰显着少年此刻的虚弱，长时间的不眠此刻也如同反噬一般，让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昏暗。
假肢从手里滑落，少年却好似无觉，只是努力地迈着步子朝着宿舍走去。
他不能倒下，起码不能倒在外面。
几乎是靠着最后的那点理智，黑川合上了寝室的门，身体再也不受控制，软软地瘫倒在了玄关前。
——
“咚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瘫倒在地上的少年，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世界，8:03的字样映入眼帘。
完了，错过时间了。
“咚！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催促着，黑川试图用双手撑住地板站起来，却只得到一个踉跄，没有假肢的手腕丑陋地暴露在空气里。
少年四处环顾一圈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假肢，无奈只能先站起来把快要被拍烂的木门打开。
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黑川丝毫不意外。
“没事吧你，干嘛这么久不开门？！”五条悟挤开身旁墨绿色头发的男人，一把托起黑川的脸左右查看着有没有伤口。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黑川有些不自在，他不适地挣脱那双带着温度的大手。
“没事，只是太累睡过头了。”
夏油杰和藤原海助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真的没事？”家入硝子却不像他们那样放下心，或许是本身和黑川关系就比别人更熟悉一些，所以隐隐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不对劲。
“嗯，真的没事。”黑川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这副模样实在是看不出端倪，家入硝子只能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东西扔还给他。
“拿着，别再弄丢了，天知道我今天一出门就在门口看见这东西多恐怖。”
黑川低头仔细一看，果然是他那不翼而飞的假肢。
“谢谢。”
“既然这么累我就帮你把今天早上的任务推掉吧，好好休息一下。”藤原海助说着便打算拿出电话。
“没事，我已经休息好了，按照原计划安排就行。”黑川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哈！你还想着去出任务？！”五条悟几乎是用不能理解的眼神惊恐地看向黑川。
“怎么？”黑川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偶尔翘一次也没关系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诶！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休息了啊？”五条悟见他毫无自觉脑袋都大了，他在遇见黑川之前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做到如此“热爱”工作。
“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推迟也还是要做，还不如尽早处理。”黑川显然不赞同五条悟这种任性妄为的做法。
“这次我倒是觉得悟没说错，你要不休息一天吧，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累坏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互换了个眼神，作为挚友的两人自然意会到了彼此的想法。
于是五条悟一把揽住黑川的肩膀强硬地将人带回屋里，夏油杰则是朝着藤原海助示意了个“出去聊”的手势，将人带了出去。
家入硝子难得地支持这两个人自作主张的做法，替黑川给两个后辈发去下午课程取消的消息。
那边灰原雄消息回得很快，一连十几条信息轰炸过来，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他们早上有夜蛾正道的课，又和二年级的四人不是同一层楼，自然不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
家入硝子赶忙解释了两句，生怕这两个后辈当着夜蛾正道的面翘课跑回宿舍来。
灰原雄见确实没有出什么大事，这才长舒一口气，埋在立起的书本后的脑袋刚刚抬起来，就被夜蛾正道丢来的粉笔砸中了脑门。
“课堂上就你们两个人！你当我看不见吗？！”夜蛾正道严厉的目光让灰原雄不禁缩了缩肩膀，连忙干笑着向老师道歉。
七海建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刚刚已经暗示过灰原雄很多次了，可惜他压根没有注意到。
——
“给老子躺好！”
五条悟一把将黑川塞进被窝里，眼见黑川挣扎着想要起来，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我昨晚没洗澡。”黑川见眼前的大少爷就快爆炸，只好解释清楚。
“啧，老子就说怎么那么臭，去，赶紧去，我就坐在这等你出来，不准逃跑。”五条悟两手往胸前一插，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黑川对于五条悟吐不出好话的嘴巴都快要习惯了，起身拿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黑川这边慢悠悠地洗着头发，外面的五条悟也闲着没事地转悠起来。
“这是什么？”五条悟无聊地拿起书桌上摊开在某一页的书，泛黄的书页估计已经留存了很久，深棕色的封面上模模糊糊地印着《古今术式收录Ⅲ》的字样。
“哈——无聊透了。”少年毫无耐心地翻看了两页，丝毫不觉得这种自己早在六岁之前就看完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五条悟随意地将书丢回桌面，许是因为碰到桌面的反震力，一张白色崭新的纸张从书页里露出了一角。
“这是什么？”五条悟将纸张抽了出来，不算好看的字在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关于术式的笔记。
“诶——由芥的字还是这么丑诶。”带着墨镜的猫猫语气有些得意地说道。
谁让这个大少爷别的不说，却写得了一手好字呢。
“禅院诚介，原名山本诚介，术式【食肉者】，依靠平日里吞食肉类增强自己身体的素质，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轻微反转术式的效果……”五条悟照着笔记上的内容小声地念了出来。
“切，弱得不行的术式。”少年这样评价道。
“五条政景和，术式【转换】，可以将咒力转换为实物，无法创造出超过自己身边十五米范围外的实物，无法转换活物……哇，这也太鸡肋了吧。”
“飞鸟左次郎，术式【留腹】，可以短暂将所触及的咒灵吞入腹中，但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将其释放出来，否则会爆体而亡，具体时间根据自身咒力与目标之间的差距会有十五分钟的浮动，因此依靠咒物在释放咒灵的瞬间将其捕捉……这个还蛮有意思。”
突然，五条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本吊二郎当的姿势也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这些和由芥的情况都很像啊……”五条悟粗略地翻看着上面的笔记，几十条的信息毫无例外地都是类似的术式，几乎都多多少少和黑川的术式有一些相似。
咒术师千百年来一直都没有那么多人，但术式却没有那么多，除去一部分新生的术式能力以外，大多数都是有前例的，比如五条悟自己的六眼，历史上虽然不算多，但起码也有五六个。
可是……黑川的术式没有。
新生的术式能力大多不会很强，只会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逐渐变强，这个定律几乎是不变的。
可黑川的呢，无论怎么想，一个没有什么太大代价却能无差别吞噬不同等级咒灵的术式，都不像是一个弱小的新生术式。
【或许是由芥没有查到？】
【不，不可能。】五条悟几乎是很快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之前是他没有注意到，但如今真的仔细去回忆，凭借着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也丝毫想不起任何相关的术式。
【由芥查这个干什么？】
还没等五条悟继续细想，身后浴室的开门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五条悟用最快的速度将那张纸塞进了书页里，假装不耐烦地摆弄着手机。
“你在干嘛？”黑川用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跟杰聊天——”白毛猫猫托长声音懒洋洋地回答道。
“你们俩还真是一刻都不能分离啊。”黑川毫不意外地感慨道。
“怎么，由芥你嫉妒了吗，没关系噢，你求我一下的话，老子也可以勉强和你一刻不分离啦——”五条悟脸上挂着欠揍的表情建议道。
“……算了吧。”黑川在脑中设想了一下，最后一脸菜色地拒绝了。
“嘛——既然你也要睡觉了，老子就先走了啊，拜～”五条猫猫挥舞着双手，开门走出去关门，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奇怪，这家伙今天居然跑这么快。”黑川有些奇怪地看着早就没了人影的房间，想不出原因，最后只好将之归结于五条悟又犯病了。
——
“杰，跟我去找硝子一下。”五条悟下了楼远远就看见夏油杰刚刚告别藤原海助，一个人独自站在大厅门口等他出来。
“怎么，刚刚发信息叫我在这等你，现在又要去找硝子干嘛？”夏油杰有些莫名其妙。
“等会说，快点快点。”五条悟没跟他废话，一把拉着夏油杰的手臂，一路拖拖拽拽地朝医务室跑去。
“砰！”
巨大的开门声让拿着针头正打算往皮肤里扎的家入硝子手一抖，差点没握住针管。
少女抬头正想对着这个丝毫没有礼貌的不速之客破口大骂，结果却看见了自己那白痴一样的同期。
一瞬间，她就看开了，是五条悟的话，她就不意外了。
“硝子硝子硝子，重大发现！”五条悟激动地手舞足蹈。
“是是是，大少爷你又发现了什么？”家入硝子敷衍地应和着，手下的扎针动作丝毫不满，她将药剂注射进血管里，示意眼前的咒术师可以离开了。
那个咒术师显然也不愿意久留，拿着外套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等合上门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五条悟才继续说道。
“由芥在私底下查东西！”白毛猫猫还怕他们不信，马上补充道，“我刚刚在他的书桌上看见了，全是关于术式的调查。”
“应该是在学习吧，不然他查这个干嘛？”夏油杰不认为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把和自己相似的术式都记录下来了！”五条悟见挚友丝毫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夏油杰的脑袋。
“把和他相似的术式都记录下来了？”家入硝子有点惊讶，且不说查出来能做什么，单说这件事的时间成本，就压根没有人会花时间去做。
只需要清楚自己的术式是如何运用的不就好了吗？
“是吧？硝子你也觉得奇怪对吧！”五条悟见家入硝子一脸沉思的模样，激动浮夸的表情就像总算找到组织了一样。
“行了行了，离我远点。”家入硝子不耐烦地推开凑过来贴贴的猫猫，“你问他怎么回事了吗？”
“怎么可能啊——他才不会说呢。”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他都摸透那个死闷葫芦的性格了。
“说的也是。”家入硝子完全没法反驳。
“那你还有什么发现吗？”夏油杰往下问。
“那还真有，老子是谁啊，最强好吗！”五条悟有些洋洋得意地昂首挺胸。
“啧，赶紧说。”家入硝子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嘁，硝子你这么凶巴巴的，以后都没人要。”五条悟嘟嘟囔囔地小声抗议着，可惜家入硝子对此完全是无动于衷。
“老子回忆了一下以前看的术式全收录，发现压根没有由芥的术式。”五条悟一脸肯定地说道。
“完全没有印象？”夏油杰显然对于五条悟的记忆力不存任何的怀疑，毕竟那可是需要运行六眼的大脑。
“话说……由芥好像从来没说过他的术式叫什么。”这么仔细想来，家入硝子才意识到平日里被他们忽略了的事情。
“好像确实是。”夏油杰回想片刻也没有任何记忆。
“哈……他在搞什么啊。”五条悟完全搞不明白这家伙在做什么，他确实拥有着配置最优的大脑，但这不意味着他是黑川肚子里的蛔虫，这种丝毫没有线索的事情任他想再久也没有任何结果。
“无论怎么样，反正我觉得估计出什么事了。”家入硝子用打火机点燃了指尖的女式香烟，薄荷味的爆珠在嘴里弥漫开，让有些混乱的大脑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这算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吗？”夏油杰不禁笑出了声。
面对夏油杰的调笑，家入硝子只是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硝子的直觉一向很准不是吗。”夏油杰无奈笑着抬起手来讨饶。
“之后你们的任务多吗。”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不多吧，没什么太难的任务。”五条悟掰着手指回忆了一下。
“那你们要不这段时间暂时分开来出任务吧，轮流看着由芥。”家入硝子抖了抖烟灰提出自己的想法。
“确实是个好办法。”夏油杰看向五条悟。
“看老子干嘛？老子还能不同意吗？”五条悟抬脚踹了一下夏油杰的小腿。
“这不是怕你嫌累吗。”夏油杰好脾气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没直说是怕五条悟一个人出任务胡闹。
“嘁。”五条悟不屑地挑起眉毛。
“那你们和夜蛾老师申请一下吧，估计审批还得一个星期。”家入硝子见话也谈完了，毫不犹豫地将两人推出门外关门送客。
五条悟懵逼地看着身旁和自己一同被赶出来的夏油杰，反应迅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蛾老师就你负责去说吧，杰。”说完五条猫咪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独留夏油杰一人在原地满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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