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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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天花板，刺眼的阳光，难闻的消毒水味。
黑川又一次回到了医院里。
【还活着啊……】
疼痛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身上的绷带几乎将黑川包裹成了木乃伊。粉发少年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那个什么也没有的白色天花板上，脑子里是久违的一片空白。
【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不真实。】
“诶！！硝子！硝子硝子硝子！那个家伙醒了！！！”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美好的气氛，原本安静的病房瞬间如同进了五百只鸭子一般，吵闹至极。
“嘘！白痴！安静点啊！”少女呵斥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不少。
“好凶！”白毛猫猫两只眼睛里流露出虚假至极的委屈，控诉着这个居然凶猫猫的无心奶妈。
【……五条悟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如果世界上有“心想事成”这种术式的话，黑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许愿，让五条悟变成哑巴。
此时的黑川并不知道，虽然世界上没有“心想事成”这种术式，但是，在十几年后的未来，会有一个叫做狗卷棘的咒言师出现在咒术高专。那时的黑川，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盼着狗卷棘打败五条悟成为最强，然后他一定会请求这个孩子，让他帮自己实现多年以来的愿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黑川正心如死灰地放空大脑，试图屏蔽这个居然在医院里大吵大闹的白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把五条悟屁股踹肿的幻想。
“呐呐——听得到吗听得到吗。”五条悟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黑川的脸蛋，简直就像是无聊猫咪想要吸引别人注意一样，“硝子，这家伙是不是傻掉了啊，没有反应诶，是伤到了脑袋吗？不是吧——那也太惨了吧，活着回来却变成白痴什么的……”
“闭嘴。”黑川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碎碎念。
“噢！没傻啊！”此时五条悟的脸上挂起了让人看了就咬牙切齿的得意笑容。
【这种程度的恶作剧……三岁吗！】
“别在这里招人烦啊，白痴悟，没看出来黑川完全不想理你吗。”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将病床旁的五条悟拍开，着手检查起黑川的身体情况，“该说不愧是四肢发达吗，恢复得不错啊。”
不知道为什么，黑川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
“夏油呢。”黑川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夏油杰也受了不轻的伤。
“原来在由芥眼里，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磁性的笑声从身旁传来，黑川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只黑毛狐狸被以一种更加严重的方式包成了粽子。
“啊……”黑川看着有些瞠目结舌。
“这家伙的体质没你强，送过来的时候就吊着一口气了。”家入硝子手上动作不停地将两人已经快要见底的吊瓶换成新的，“所以说，到底怎么回事啊，问了悟他也不说，就我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差劲啊。”
“啊哈哈。”夏油杰面对女孩的追问只能干笑。
毕竟这次的任务内容与黑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没得到同意之前，他也没办法多说，估计悟也是这么想的吧。
“嘁……”没有得到回应的家入硝子识趣地不再追问，可她心里到底还是升起了些许失落。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真是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讲的……”黑川将女孩那微不可查的失落看在眼里，其实作为当事人来说，他并没觉得这些事情是什么不能讲的东西。
于是，黑川便用简洁的语言概述了一遍过去的事情。平淡到毫无起伏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三个高中生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眼前少年的故事。
“所以说……老子果然当时就该宰了他们。”五条悟的表情明显有些懊恼，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倒是在此时显得格外可爱。
“……别说气话，法律会逮捕你的。”黑川的死鱼眼飘向猫猫。
“虽然悟的想法确实有些偏激了，但是你就这么放过那些人渣吗？”家入硝子恨铁不成钢地用手狠狠戳了戳粉发少年的脑袋。
“不，并没有，我又不是白痴。”黑川一脸“你怎么能这么看我”的表情。
“看来是有计划了啊，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尽管开口吧。”夏油杰笑着叮嘱道。他看着眼前明显比之前活泼多了的男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黑川看着眼前仍旧笑着的黑发少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当他仔细再看时，又毫无异常。
【是错觉吗。】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淡了很多。
家入硝子和五条悟隔三差五地就会来探病，相比起总是带些水果粥类的硝子来说，五条悟就只会带上他那张让人想要帮他缝上的嘴。两相对比之下，夏油杰和黑川由芥一致认为家入硝子就是天使。
或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黑川和夏油杰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不少。也正是这个原因，黑川渐渐确定了一些事情。
自从醒来之后，夏油杰确实是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倒也不是什么性格大变、疑似魂穿的奇幻转变，就是比以前沉默了不少。
黑川常常能察觉到夏油杰坐在病床上愣愣出神，但如果他将目光投过去，黑发少年又会立刻回神笑着和他打招呼。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预感在黑川心头挥之不去，那种可能会失去什么的感觉纠缠着他让他无法入眠。
终于，黑川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在一个晚上爬下了床，一把揪起也没入睡的夏油杰，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黑川看着少年张了张嘴想要否定的模样，语气越发地差了，“别跟我说没事，别跟我扯谎，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就揍你一顿，让你在医院里好好再反省一段时间。”
“……”夏油杰完全没料到眼前的发展，一时有些无言。可看着黑川别扭中含着关心的目光，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下来。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自己过去的理念到底是不是错的。”夏油杰把光着脚站在床边的男孩拉进被窝，声音低沉地说着自己的困扰，“我一直以为，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可是这次看见，看见那些人之后，我不确定了。”
黑川还是第一次听见夏油杰的正论，之前就算是作为同学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但是因为关系并不亲近，对于他们的了解也没有多深。
“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思考这个吗。”黑川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否定，也没有嘲笑，他是认真的思考着夏油杰所说的困扰。
“……是的。”黑川的反应让夏油杰莫名地感到安心，他没有像五条悟那样激烈地反对他的信念，也没有为了安慰自己而去敷衍问题，“由芥，你觉得……保护普通人会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吗。”
“啊……”黑川低下头组织着语言，“这个问题没有准确的答案。”
“诶？”夏油杰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在我看来，术师和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黑川描述着自己的想法，“打个比方，消防员从某种角度来说和术师是差不多的，两者都是可以保护他人的职业，区别不过是保护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而且，意义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没有准确定义的吧。在这种事情上，明明就只存在一个主观问题。你，究竟想不想保护他们。”
“啊……”黑川的看法对于夏油杰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新颖，可偏偏这样的举例说明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动摇。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在醒来之后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人类不是什么简单的单细胞生物。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拥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恶，百分之一的善，只是因为社会、道德和法律的存在压制住了恶意而已，这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情。”黑川的语气冷淡至极。
“那不是更！”夏油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黑川打断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现实中的人仍旧是有好坏之分的。就像是会给流浪猫喂食的上班族，会呵护孩子长大的母亲……还有因为善良而对陌生客人送去关怀的拉面店夫妇，好人是占大多数的。这些能够克制自己的人未必有多好，但是他们懂得感恩、懂得珍惜，所以我觉得保护他们是值得的。而那些让人作呕的垃圾们——愚蠢，无知，不都在意料之中吗，我们有什么为他们浪费时间牺牲自己的必要。”粉发少年的话如同树木一般扎根在夏油杰的心底。
【是啊……这么简单的答案，自己居然纠结了那么久。】
夏油杰释怀地笑出了声，原本的勉强也从笑容里消失，他注视着眼前的粉发少年，目光里是熟悉的温柔。
“真的没想到啊，由芥你原来这么能说会道吗。”夏油杰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原本的活力和朝气全都回来了。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第二天，来探病的白毛猫猫看着关系变得亲密许多的两人，竖起了警惕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