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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我看《鹤唳华亭》,开始时惊叹语言流畅、文笔优美。后来觉得伏线千里,一言一行、一草一物都别有深意。不过文笔情节再好,也经不住翻来覆去的看上几十遍,看到后来,最打动人心的还是文中的感情:父子、手足、君臣、爱人,一切感情纠缠到了一处。不过今天我单想说说定权的爱情。
    定权的法定妻子,那些正妃侧妃,俱是他冠礼后皇帝为其选定,算是包办婚姻。除了太子妃,他没有对谁有过感情。他说过,“我只要太子妃的世子。我想过了,若是将来自己也有了世子,便绝不会叫他受半分的委屈”。父亲对母后不好,对我也不好。我不要做他那样的人,我会好好对我的正妻,我的世子。他对太子妃的感情多半是出于对童年阴影的补偿,而不是真正的爱情。自元妃殁后,除了蔻珠,他就没有亲近过别的女子,连侧妃都极少相会。直到后来,阿宝出场了。
    定权对阿宝感情,最初是出于对自己的怜惜。第一次见面,本要逐阿宝出府,就因为“阿宝”这个名字,不仅留下了她,还把她调到了身边当差。后来明明看到了阿宝举止可疑,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她的名字,她的身世,都让他联想到自己,他能在阿宝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后来对阿宝的喜欢,又多了她的聪慧。他想说的一切,却不必说出口,她就如同已经听到了。他的心思,就算藏在深处,她也已然知晓。定权是孤独的,阿宝是他唯一的知心人。
    那阿宝呢,她的心又是怎样?当定权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时;当定权嘴角粘着一粒米,和她一起漫步在街头时;当定权托起她的下巴,细细帮她描画眉毛时;当在宗正寺的暗夜,定权冰冷的双手放进她的袖管时;当在太子林边,定权说着有朝一日一起登上南山,去看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时,她心中的喜乐也是做不得假的。
    他们是何其的相似,他们本该何其的般配。相知相许,共度一生,何等的美好。只是到了他们这里,与子偕老、琴瑟在御是一个连说说都不敢的奢愿。动心了又如何,形势比人强。相信里的危险会杀了自己,所以要猜疑。相互动心,又相互提防;相互偎依,又相互欺骗。
    阿宝也曾有过平静安乐生活,一家人和乐融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切化为飞灰?她肩头的鞭痕,又是怎么来的?(我猜测阿宝是卢世瑜的女儿,阿宝出府时用的字条应该是她自己写的。卢世瑜自尽后他的家人都怎么样了,阿宝的母亲、兄弟是否落在了赵王手中,所以她才受人胁迫,身不由己。)
    更何况定权给她的一切都像是梦幻泡影,琢磨不定。她揭开那首《式微》,犹疑良久,出府去寻了许昌平,原来一切只是他的试探;他帮她画眉举止是那么温柔,可是睁开眼后,她看到的却是金鹤冰冷的光彩;就在她终于感恩不尽,将金钗送入自己的胸膛时,那本应可以终止苦难的匕首却又从中生生折做了两截;暗夜中她为他的泪水所动容,第二天,他的眼神却又变得无光无影,无波无澜。那个少年时而阴骘深沉,时而言笑晏晏,他的心阿宝实在是看不透。凭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一个殷切的眼神,一声温柔的叫唤,那些能摸得到的东西,也都是幻影诳言,更何况那些原本就虚无凭依的呢?死,她是不怕的,她早就说过“奴婢知道,奴婢是活不到那一日的”。她怕就如蔻珠一样,真心相对,只换来一句婴儿说梦的考语。她说的,他会相信吗?就算真的信了,又会怎样?之后她又要如何自处,到那时,只怕就连现在有的一点也要失去。
    阿宝的防备,定权心知肚明:当他伸手去摸阿宝的头发时,阿宝竟飞也似的将头偏到了一旁;在进殿的前一刻,阿宝毫不犹豫的将并不尖利的钗尾狠狠的刺进了血肉中。这种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这就和他每次去见父皇时,一模一样。明知她实在聪明得过了,是留她不得的。他动过几次杀机,又一次次放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他再清楚不过了。可真要除掉她,他舍不得。你只要好生的当你的顾孺人,不要再搅和别的事情,孤保你的平安,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承诺。
    皇帝说过定权是顾家的种子,不过我看他不像舅舅,而更像他的母亲,他们身上都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
    在文章开始的时候,顾皇后就已经逝去多年了,当年的事情只能从一些侧面描写中看到一个轮廓。父亲兄长将她嫁给了不爱的人,一边是家人,一边是爱人,无法取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兄长和爱人斗得你死我活。我想不管最后谁胜谁负,她都不会快乐。把自己的侍婢许给肃王,应该是当做替身的意思。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马上就要生死永隔,终于不顾一切,就算牺牲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辜负了对自己满腔柔情的丈夫,连累了整个家族和未出世的孩子,也在所不惜,只为见他最后一面。最后还以死威胁哥哥,保全了肃王的骨肉。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可是爱就是爱了,不由自主,理智谁都清楚该怎么做,就是情感放不下也舍不得,挣扎犹豫,误此一生。逆风执炬的事情,顾皇后做了,之后她一直活在丈夫的冷眼中,早早的离开了人世;定权也做了,那烧手之痛又会怎样?
    不管他的做法是否理智(其实是很不理智的),我欣赏的是这种勇气。没有爱欲的生命就像一潭死水,已经妥协退让了太多次,这次就任性的由着本心做一回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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